16、第十六章 ...
-
陈永默一直跟在正在到处拍照的林晓舟身后；陈永默静静的注视着林晓舟的背影，两个人并没有着急着回家。当林晓舟透过相机镜头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篝火的时候，心里升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巨大的火舌直冲天际，两人清楚的感受到了火焰的温度，林晓舟的脸被烤的红扑扑的，时不时刮起得海风，把篝火地下的火星子吹的满天飞。陈永默看着被火焰勾勒出来的林晓舟的侧脸，细长的睫毛，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看到林晓舟的眼眸里倒映着滚动着的橙色火焰，知道林晓舟按下快门，清脆的机械快门声响起时，陈永默才回过神。
“要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照片？”陈永默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像昨天一样和林晓舟再次对视了，陈永默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有些尴尬地指着林晓舟手里的相机问，想要转移话题。
“等我爸他们回来之后吧，怎么了？”林晓舟地语气很平淡，陈永默听起来不知为何，像是夜晚地海水，有些冷淡，但又夹杂着些许温暖。
“没什么，你拍完了吗？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个太吵了！”陈永默看着在篝火面前又跳又唱的人们，感觉到有些无聊。
柴火在高温之下，发出的声音，给人一种极具生命力又充满温度的感觉，干燥的柴火在篝火之下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没有被晒干的竹子被篝火呛出了水，在火星爆裂纷飞的时候夹杂着一些轻微的“滋滋”的水汽声。
林晓舟听着火焰的“呼呼”声，点了点头：“走吧。”
陈永默正打算带着林晓舟去小镇东侧远离灯火的黑色礁石群的时候，刘成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把手搭在林晓舟的肩膀上说：“林晓舟？你们要去哪玩？带我一个呗。”
在林晓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陈永默开口了：“有礁石的那里，你要来吗？”
刘成松开林晓舟，往前一步，又搂住了陈永默的脖子说：“行，我等会来，你们先去。”说完刘成就松开了陈永默，往人潮中走去。
用方言唱出来的歌声，混合着海浪的歌声，取代了之前每一个平淡的夜晚。
在这种节日里面，每个人都是醉醺醺的状态，陈永默的朋友们也不例外。当陈永默和林晓舟刚躺在那些礁石上，没一会和陈永默好玩的朋友们都来了，陈永默的耳朵刚清净没多久，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林晓舟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刘成他们应该是喝多了。直到刘成把装着白酒的杯子递到自己和陈永默面前的时候，林晓舟才意识到自己嗅到的酒味是从这里来的。
这里地势更高，能看见整片海湾。远处，最后几盏顽强的汐灯还在海面上漂着，像不肯睡去的星子。月光不亮，但星光很好，洒在粼粼的海面上，碎成一片流动的银箔。
几个人并排躺在被白日晒得微温、此刻已沁凉的石面上，枕着手臂，看着星空。风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们聊着刚才篝火边谁唱走了调，聊着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聊着虚无缥缈的未来。刘成说以后要买大船，笑声粗嘎而豪迈。
陈永默坐起身有些担心的看着刘成问：“你没喝醉吧？”
“没有啊！我又不是特别容易醉的人。”刘成听到陈永默在说自己，他立马起身，证明自己没有喝醉。陈永默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他们都摇了摇头。见状，陈永默也便没有说什么。
“这么好的日子，我们来喝点吧。”刘成一边大声的叫喊着一边抬起装着白酒的杯子。
陈永默看到林晓舟要伸手去拿那杯酒的时候打断了他说：“你会喝酒吗？不用听他的，他们一看就喝醉了。”
林晓舟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那你还要……”陈永默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晓舟打断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喝一点没事的。”
陈永默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担心的看着陈永默。
几人干杯之后，刘辰他们兄弟几个都把杯子里的酒喝的一干二净。但林晓舟和陈永默没有喝。
刘成看到陈永默的杯子里还有酒的时候说：“陈永默，你快喝，我们都喝了。不用怕，过节，家里人不会骂的，你放心。”
林晓舟看着陈永默的脸。陈永默没有看林晓舟，他只是仰头把那近乎满杯的白酒全部喝了进去。冰凉的白酒划过陈永默的嗓子，一路都烧了起来，他开始后悔一口气喝这么多。但这些酒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林晓舟听着刘成他们的欢呼声，也默默的喝了一口这辛辣的白酒。林晓舟刚咽下第一口，辛辣就顺着喉咙烧得直冒火，呛得他猛地蹙起眉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到眼尾。没一会林晓舟白皙的脸颊就从耳根开始泛红，像被热浪裹住般迅速蔓延到整张脸，连脖颈都透着一层滚烫的红。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渐渐发沉发懵，嘴里满是白酒的苦涩余味。
陈永默用余光看着林晓舟，他看到了林晓舟抬手的动作，几秒钟后他的胳膊很快又落下了。
直到刘成他们躺在礁石上之后，陈永默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林晓舟发现，身旁这个人的脸异常的红，被酒烧出来的红和篝火“烧“出来红混杂在一起。
“你还好吗？”陈永默看着林晓舟的样子，感觉他不是很行。
林晓舟笑着“嗯嗯”了两声。
林晓舟话不多，安静地听着他们说笑。他侧过头，就能看见躺在旁边的陈永默的侧脸轮廓，在星光的映衬下，柔和而清晰。海风掠过，带来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汗水和阳光的气息。
不知躺了多久，刘成第一个翻身坐起，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回了回了，明天还得去帮我爸。”
大家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拍掉身上沾到的沙粒和碎石。礁石起伏不平，表面长着滑腻的苔藓，在夜色下看不清楚。
林晓舟跟在陈永默身后。就在他踩到一块较低的石面，准备跳下最后一道石坎时，意外发生了。
那块石头边缘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被海浪长期冲刷形成的光滑凹槽，上面覆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湿润海藻。林晓舟的帆布鞋底刚一踩实，瞬间失去了所有摩擦力。
“啊——！”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猛地向后一滑，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向一边，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放大。
陈永默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他看见林晓舟像一片突然被风折断的羽毛，轻飘飘却又沉重地向后跌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轻轻擦到了林晓舟扬起的衣角。陈永默意识到自己没有抓住林晓舟。
“砰！”
一声闷响。林晓舟没有直接摔在下方尖锐的碎石上——他在最后关头，下意识地用右手手肘和手掌猛地撑向身旁另一块较高的礁石，试图赶紧停下来。撞击的力道通过骨头清晰地传递上来，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炸裂般的疼痛，瞬间从右小臂和手肘窜遍整条胳膊，直达肩膀。
“嘶，啊……”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林晓舟牙缝里挤出。他蜷缩在石缝间，一时动弹不得，左手死死捂住右臂。
“林晓舟！”陈永默的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扑下来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也浑然不觉。刘成几人也吓了一跳，围拢过来。
“没事吧？摔哪了？”
“手！是不是摔到手了？”
林晓舟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在微光下闪着凉意。他咬着下唇，试图动一下右臂，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整张脸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手……胳膊……”他的尾因发着颤，带着恐惧和震惊。
“别动！先别动！”陈永默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和恐慌。他不敢去碰林晓舟的右臂，借着刘成迅速掏出的打火机微弱的光亮，急切地查看。
林晓舟的右手手掌外侧和手肘处，在粗糙的礁石上擦破了一大片皮，血珠正迅速渗出来，混着沙砾和黑色的苔藓碎屑，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更让陈永默心脏揪紧的是林晓舟手臂不自然的姿势和他脸上那近乎生理性的痛苦表情以及自己以前经常受伤的经历——让他意识到那绝不只是皮外伤。
“可能是扭到了，或者……”陈永默不敢说出“骨折”两个字，他担心林晓舟听到之后没办法保持冷静，又加重自己的情况。一种巨大的、混合着自责与恐惧的情绪攥紧了他的心脏，让陈永默没有办法呼吸，为什么没走更稳妥的路？为什么没一直看着他？
“你能起来吗？我背你！”陈永默的声音紧绷着，不容置疑。他迅速蹲下身，示意刘成帮忙。
林晓舟摇了摇头，他尝试用左手撑着陈永默的肩膀，右臂虚虚地环在身前，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让他几乎脱力。在众人的搀扶下，他终于勉强趴到了陈永默的背上。
陈永默背起他，感觉他比想象中还要轻，但那份重量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林晓舟带着酒味的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带着忍痛的细微抽气声，像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神经。
“坚持住，马上回去，让我妈看看，不行的话就去卫生院。”陈永默语速很快，脚步又急又稳，沿着来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刘成几人在旁边跟着，气氛凝重，没有一个人说话说话。只有远处依旧的歌声和人潮的吵闹欢笑。
星空依旧璀璨，海风依旧温柔，但回去的路，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陈永默能感觉到背上林晓舟身体的细微颤抖，每一下都让他心中的懊悔和担忧加深一分。那摔在礁石上的闷响，和林晓舟瞬间苍白的脸，像一幅定格画面，牢牢刻进了陈永默的脑海里。
“你是不是喝醉了？”陈永默想要转移话题，缓解自己内心的那份焦虑和深切的自责。
林晓舟闭着眼，强忍着刺痛和不适说：“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