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他的诅咒》皮皮虾吃虾皮

9、斩“妄”：我不是要改写过去

　　第六道门悄然浮现。
　　门上刻着一个字：妄。
　　她知道这一关会比“惧”更虚无。
　　因为“妄”不是情绪，是执念的残影——
　　是她心中那个声音：
　　“如果能重来一次……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她推门而入。
　　眼前是一片纯白世界。
　　无天无地，无风无光，唯有一张书案，纸白如雪，笔悬半空，一滴朱砂欲坠未坠。
　　面具立于案前，手中握着一枚玉珏。
　　“这是‘逆时引’。”它说，“可带你回到谢无咎死前一日。”
　　“你可以阻止行刑，救下他。”
　　“也可以改变历史，救你自己。”
　　她怔住。
　　那一瞬，心跳几乎停滞。
　　她看见画面展开——
　　刑场雪夜，谢无咎尚未被斩首，枷锁在身，目光沉静。
　　只要她出手，就能带他走。
　　只要她早一步，就能改写结局。
　　她的手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动摇。
　　“你想回去吗？”面具问。
　　“你想让他活着吗？”
　　她望着那扇通往过去的门，良久不语。
　　记忆如潮水涌上——
　　梨花树下的少年将草环戴在她发间：“以后我要娶你。”
　　雨夜里他为她撑伞：“阿无，别怕，我在。”
　　宫门前他推开她：“走，别回头。”
　　那些画面太真实，太温暖，太让人想抓住。
　　她几乎要迈步向前。
　　但就在指尖触到门框的刹那，她停住了。
　　“如果我救了他……他还会有机会启动‘共梦大阵’吗？”
　　“如果没有‘共梦’，我能活下来吗？”
　　“如果我不死，又怎能集齐六情丝，唤醒他的残魂？”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像风吹过枯枝。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说，“真正的谢无咎，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他必须死。”
　　“我必须痛。”
　　“而我……必须走完这条路，才能把他带回来。”
　　面具凝视她：“那你告诉我——你恨命运吗？”
　　“不。”她摇头，“我就是命运。”
　　“我不是要改变过去，我是要完成它。”
　　她抽出短刃，不是刺向那扇门，而是刺向自己心口——直抵“妄”之丝所在。
　　鲜血喷涌，紫金丝线从伤口爬出，在空中扭动如蛇，竟幻化出无数个她——
　　有的牵着谢无咎的手走入人群，平凡终老；
　　有的抱着孩子坐在庭院，笑看梨花；
　　有的跪在坟前焚香，一生未嫁……
　　她们都看着她，眼中含泪：“为什么你不选我们？”
　　她盯着那些幻影，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不是为了幸福而活。”
　　“我是为了让他死得值得。”
　　“你们是梦。”
　　“我是刀。”
　　所有幻象轰然碎裂，纯白世界开始坍塌。
　　面具缓缓摘下，露出一张与谢无咎极为相似的脸。
　　“我是他的执念化身。”他说，“也是你心魔的投影。”
　　“当你足够坚定，我就会消失。”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的眼神，和他一样温柔？”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
　　“因为真正的谢无咎，从未离开过你。”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透明，像被阳光蒸发的雾。
　　最后一刻，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没有温度，却让她心头一颤。
　　她没有躲。
　　因为她终于明白——
　　她斩的从来不是爱，
　　而是对“重来”的执迷。
　　她不需要另一个结局，
　　她只需要一个完整的真相。
　　她重新站回情渊边缘，六情已断，心口空荡如渊，却又前所未有地清明。
　　风雪渐歇，晨光破云。
　　远处，最后一道门缓缓开启——
　　门后不再是战场、梦境或废墟，
　　而是一座边城小院，梨树初绽，药炉微沸，一人立于檐下，转身望她。
　　门上无字，却有暖意渗出。
　　她知道，那是归途。
　　她迈步而去，脚步平稳，不再迟疑。
　　这一次，她不是去复仇。
　　她是去——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