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悠游捧华星》当空洞洞隆

24、路半泣语心更坚

　　路半泣语心更坚

　　“完了完了！一时间都忘了看时间啊！外面那班子‘鞭汰’（意指：挥个破烂鞭打人的大埋汰臭变态），不会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

　　徐缘月一通通‘把门门开开’，忙活到‘殆不知天地为何物’，直到抬眼天花板青霄白日的明媚，似梦方觉，依照她这速度推算，早该天光大亮了！

　　“结果还是……失败了，好不甘心啊啊！”她恼恨无比，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撇嘴表示，“现在开门暂缓吧，优先保护外头的朋友，唉，先出去看看情况！”

　　布排大人“噢～”地提高语调，“哇咔咔，孤忘了说，怪孤怪孤！这边流速和外面其实不一样咔！”

　　“……”徐缘月木讷点点头，又推开一扇门，才问：“那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布排大人：“五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咔！安心安心，一切尽在孤的掌控中咔！”

　　“很好，我的目标就是尽早完成任务，得到两个钟头的睡眠时间。”又推开一扇门。

　　终于，三万道门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

　　兴奋了会儿，徐缘月从温柔有度地手推门，变成面目狰狞地掌破门。

　　她一脸阴郁：“我怕已经得了一种恐惧症……”

　　布排大人：“开门恐惧?”

　　徐缘月有点儿神经兮兮：“对！我甚至对门产生一种回避型依恋的心理，我能坚持且有勇气开到最后，但是，我肩胛骨下方好像生出翅膀，一对爱唱反调的翅膀。翅膀硬了，我用力向前手推门，它便用力向后作用，两边力在角逐，生出强大阻力的蒸汽，深入我骨髓的烟熏火燎，生硬、磨损、纠缠，我开始想揪断卸下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躯体化症状，头疼手疼心好累……”

　　“唉，我好没用，的确很没用。都有这么厉害的布排大人保驾护航伴我同行，我好歹经历这么老些年，真给仙丢面了，这么脆弱，还是嘤嘤嘤哭不停。不少人说过我小孩子脾气……我也觉得，我还觉得很多小朋友都比我坚强成熟，哼╯^╰！”

　　徐缘月眼泪汪汪决了堤，她清醒着哽咽，口里陈诉尽是对自己的嫌弃和脆弱无能。

　　“大善人你可不能这么想呐！”小千和小眠这对双胞胎飞奔过来送温暖了。

　　可真是活宝两枚，她们一直放心不下地跟在徐缘月身后，在遇到卡堵状况时，立刻跳出来帮忙调解纠纷，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叫死守大门的男女老少和开导员徐缘月都抖三抖。

　　脱离塔楼相当于重回人间，得继续回归为生活卖命的苦日子。这些人严防死守不给开，把塔楼夸得只应天上有，纷纷指责徐缘月多管闲事、无事生非。他们大言不惭的语气姿态就像一只只趾高气昂的大白鹅群，扑腾着翅膀，瞄准了尖喙，就要把徐缘月扇飞撬去到九霄云外。

　　面对这般恶匪硬茬，徐缘月知道必须硬气，要比之更为凶恶。

　　可惜又奈何，威逼的拳打脚踢，利诱的泡泡马杀鸡都无法阻挡一颗颗不想开门的心。

　　两姐弟偷看了一段时间，忍无可忍踢碎了白墙，火急火燎赶上前来一个掐脖子，一个扯耳朵。

　　弟弟小眠怒骂，一锤手就往那人头狠击：“就知道吃喝拉撒睡，你也知道自己是只被养的猪，终要杀要剐劁了你的！现在得过且过多么安逸，你当真看淡死亡?当真有变成烤猪的觉悟?”

　　姐姐小千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奸笑着：“塔楼可不在乎谁的生死，只需要每一层不多余两位看守员，我把你解决掉你，就可以鸠占鹊巢，不是吗？”

　　小眠嘲讽的嘴角上扬：“你不想回归现实，可现实近在眼前，好好感谢有我们提前帮你认清现实啊。”

　　刀背重重在脖子上划着。

　　“啊哈不要伤害我！我开门，开门就是！”终于认栽了。

　　徐缘月感激不已，和两姐弟一番寒暄，问道：“他面相狡诈，会不会趁我不在了，又把门关咯?”

　　两姐弟摇头，“这门一旦开了，就要等三日之后才可以关闭。幸好设有这规定，他想强关门也是多此一举白费功夫的。”

　　“明白明白！”徐缘月得到了一个开心的好消息，面上掩不住笑意。

　　接下来，各种麻烦不断，都有两姐弟参与其中的身影，用近乎于‘偷摸拐骗抢’的霸道言论，成功助力徐缘月开门大吉。

　　只是没有想到，徐缘月突然抑郁哭了。

　　姐弟俩这回只能化身美好的天使来鼓励与支持。对比之前巧取豪夺的做派，现在软绵绵的话语像在哄小朋友吃饭。

　　“你做得很好了，别伤心。我们会陪着你，擦干眼泪别、别被风干了，会感冒头疼的。”

　　布排大人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徐缘月羞愧难当，她一边推门一边抹眼泪，身后时隐时现一个看戏雨衣，还有两个好心的跟屁虫。

　　“我没事！我流泪是在排毒。泪失禁体质。没事没事。”徐缘月的话融入风里，几缕吹散。

　　可怜的两姐弟不能像徐缘月那般无所畏惧一路向前，她们得迂回跟跑，在横向门没开全的情况，只能回到墙里的纵向楼梯内，一层层楼追逐着徐缘月的脚步。

　　布排大人一路上不疾不徐走在最后，看着徐缘月如箭离弦，又看着一道道白墙闪现人影的跟随，哇咔咔笑着:“真够辛苦！励志的小家伙们势不可挡咔！”

　　……

　　慢慢的，徐缘月冷静下来，虽然现在时间充裕，不必争分夺秒的高强度劳累，但是有力气时，最好一鼓作气坚持住，她绝对不能放弃，必须尽力而为。

　　她还可以继续！

　　直到，她看见了那两位和蔼可亲的面孔，是送给她所著的毕生心血《妄自书》的爷爷奶奶。

　　徐缘月停下脚步。

　　老奶奶搀扶着拄拐的老爷爷，面容坚毅道：“我们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需要请你现在把书看完，并回答出叫我们满意的问题答案。”

　　说罢，他们微笑着穿过白墙，隐于其中。

　　徐缘月从怀中取出那本子，正要盘腿而坐阅读理解一番。

　　一张泡泡沙发出现在面前，她一步向前，转身坐下。安安静静看起书来。

　　惊叹于丰富多彩的人生，原来这两位老者都是智勇双全的牛人。拥有科学家与战士的双重身份，成果成就无数。没有多大挫折的人生，事业财富爱情全丰收，而且不但是帅哥美女，身材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在他们看来，能力是天赋，但努力学习也不可或缺，不然如何能解锁诸多的体验和擅长的方方面面呢？

　　他们身边也都是同样优秀的人，只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嫉妒，有人用嘴使绊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某某是比不过这对伉俪，但是……”

　　有人身体力行使绊子，某天，他们被告知终身不能生育。

　　‘是非成败转头空’，他们好歹是活了下来，可以说一路成长，他们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从来不为名利富贵红过眼。他们也促膝长谈过这样的话题：是不是因为‘完美’到无所不能，所以才没有心生不满过。

　　但是，世上更有超越他们的存在，相似的轨迹相似的人，只叹乐天知命的人少。

　　自出生起，就是顶级豪门，顶级智力体能进入顶级学府，发表顶级论文，取得顶级成果，遇上另一位同样顶级人类……

　　许多人惋惜他们没能生下孩子，但是他们怎会听不出惋惜之中的一点点窃喜?

　　其实，他们早掌握了身体修复手段，一个?不，要一百个顶级的孩子都易如反掌。

　　只是，他们厌倦了聚光灯下的自己，千奇百怪的目光，纵然他们也是顶级心态，却是佛陀自在，没有报复心理，当然，有了防备心的他们更加强大，那些邪恶只是在以卵击石。

　　后来，年老退休，游山玩水感受人间，因缘际会途径此地，看到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女要死不活愁慵自闭，不禁怜惜生命短促，伤春悲秋世事可悲，倏然间被一股悲情绝望笼罩，吸入了塔楼内。

　　许多年来，他们一直想方设法逃出生天，但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漂亮姑娘会一直说自己眼睛小就不想见人了？不理解一个牛高马大的帅小伙会说自己不如狗?不理解有的人为什么要赚会累死几头牛的辛苦钱?不理解正常人为什么要羡慕残疾人?不理解怎么各行各业那么多丑恶之徒身居高位，而清正廉明的人往往诸多不幸……

　　《妄自书》是以她们的视角描写了塔楼的日常，也融入了人世间百态炎凉的见闻，情节触动心弦……徐缘月为深刻细腻的笔触感同身受，一会儿是热泪盈眶，一会儿是心潮澎湃，一会儿是咬牙切齿。

　　她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塔楼居然施行的是奖惩机制管理制度，表现得越好，就会赋予该层楼主梦想成真的能量，从而建设出合宜自己的梦之居。而表现不好的，就得忍饥挨饿。

　　那么，什么为之好表现呢？答曰：像猪一样懒！

　　没错！保持安静。并且只有乖乖呆在自己的楼层里，才是值得被嘉奖的乖宝宝。如果整天楼上楼下瞎转悠胡乱蹿，则会得到警告与惩罚。是什么内容则没多写。

　　徐缘月呢喃：“怪不得……”

　　“看完了吧？”白墙里嗖的一下，两位老者缓缓走来。

　　身后的小千和小眠也探出了脑袋，笑嘻嘻挥着手。

　　“谢谢你们二老的礼物，真的是触动人心，十分宝贵的生命财产。我觉得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读到，有很多很好的读者，我想会有很多人从中得到鼓励，融汇力量，把对生命的希望和热诚发扬光大的。”徐缘月振奋道。

　　小千怯怯地问：“这么厉害的书?我可以看，可以借给我，我看看吗？”

　　徐缘月朝她微笑点点头，又带着一丝犹疑望向了德高望重的两位长辈。

　　老爷爷笑眯眯道：“无妨。”

　　姐弟知道徐缘月现在要准备即场面试了，两张笑脸轻声道了句“加油”，就敏捷地跑跳到角落处，细声细气一起翻书阅读。

　　老奶奶眼神十足凌厉，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徐缘月仿佛看见她年轻时肆意张扬开着战斗机，对着手下士兵发号施令的模样。

　　“问题只有一个。如果第一次开门失败了，你鼓起勇气重新出发，接下来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来到了第一百零一次，你还会选择开门吗？”

　　角落里的姐弟俩竖起耳朵仔细听问题，背影抖了一抖。

　　徐缘月没有立刻作答，她在思考。

　　百战不挠?

　　唉，说的容易，做的难！

　　现实里，多的是一次两次三次失败就哭天抢地，噢我不配我放弃。能坚持十次以上的，都该上新闻头条了，新闻评论底下各色言论，各种心情。只知道当事人真的很不容易……

　　推门，一百次的失败，第一百零一次……

　　1-0-1！

　　是‘极目’中，白华染留下的最后讯息……

　　应该是巧合。不过话说回来，她个榆木脑子，现在还没悟出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寻人暗号……

　　徐缘月挠了挠鼻头，坦诚回答：“当得知要推三万道门时，我就一个念头，鲤鱼跃龙门也没这么高难度吧！一晚上绝非凡人之力所能及。我当然想过放弃！”

　　“或许如大家所见，将我拒之门外的各位，一个个都清醒得可怕，我真的觉得你们每一位都潇洒自若！而求助无门的似乎只有我。甚至乎，好几位都是看我焦头烂额挺可怜的，说什么‘无头苍蝇乱飞乱撞，算咯算咯，放你到其他地方碰壁去吧！’，所以，不是我打开门，一扇扇门也为我打开。”

　　“明明是我要普度众生啊?怎么结果他们这么仁慈善良，好像是故意找借口为我开门……呵～想到这，真叫我欲哭无泪，既尴尬又感动。”

　　“您刚刚的问题，我觉得，当我越来越投入开门这件事时，一开始的设想、包袱、身心的痛楚，似乎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的面前是门，一道道叫我百感交集的门；我的面前又不是门，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一页页色彩独特的画卷。可能追求突破的勇气会让人上瘾?我享受冲刺的滋味，我好奇门的形成，我不再抗拒门前门后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我觉得有趣极了。”

　　“你们都是非常厉害伟大的人物。我很佩服厉害的人，基本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想成为你们，哪怕有你们的十分之一也行。他们会说，天才就是天生的，少年时期就大放异彩，许多人下下下辈子都难以赶上。很多很多人都在意对少年人的培养，似乎一成年了，是翱翔天际的龙凤，还是地下水掘洞的老鼠，就都已定型了。龙凤的失败在他人看来无关痛痒，因为他们的成功和高贵足以抵消千百次失败，而老鼠呢?一次失败就是千百次的嘲笑秩闻，第一百次失败呢？无人在意。失败了100次的老鼠，知道成功会引发一阵喧嚣尘上的热搜。然后呢？它不在意。它已经不是那只为了成功要死要活的鼠鼠了。”

　　“第101次，是创造，是新生，不论成败与否，彰显出的是无畏无惧的勇气，战胜心魔的强大信念，萌发更弹性自如的顶级心态认知。”

　　老奶奶略微点头，严肃道：“如果我说不满意你这个答案，你开门失败了。我想，此刻你顶级的心态一定面临崩溃，正艰难地调度并努力地维持这份表面平和？”

　　墙角的姐弟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转过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苟言笑的爷爷奶奶。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不开门吗？她说得不好吗?”弟弟小眠推搡着姐姐小千，示意她说些什么。

　　小千有些支支吾吾：“我觉得说的很好啊很对啊，没错啊。”

　　她们神同步地嘟起嘴巴，委委屈屈是叫人哭笑不得的可爱。

　　想起两小只抡起袖子匪里匪气训人的嚣张过程，对比现在可怜巴巴的小狗状，徐缘月捂嘴笑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啦，奶奶只是说‘如果’啦。放心，这道门肯定通过没得跑！我有自信，而且，我对你们也很有信心！”

　　顶级心态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大方自信。

　　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哈哈哈好好好。咳咳咳。”老爷爷咳嗽起来，奶奶则笑叹着为他扶背。

　　姐弟俩一头雾水，眼睛滴溜溜从三人身上转来又转去，最后一脸好奇地请求徐缘月继续说明。

　　“你们都是好心人。爷爷奶奶待人以诚，推己及人。以善意平等的爱心来对待大家，所以肯定会为我开门呀！至于你们两个大宝贝，熟门熟路跟着我，是不是以前一天天上蹿下跳周围游说开门去了?还得多亏有你们在，大大提高我开门的效率呢！”

　　小眠笑嘻嘻叉着腰，神气活现道：“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徐缘月摇摇头：“只不过，你们这样的表现不符合规矩，爷爷奶奶”

　　老爷爷打断了徐缘月，冲她眨眼示意：“是我们两夫妻拗不过两孩子的热情执着，也是我们两把老骨头哟，走不动道，不然也得加入孩子的队伍，我们提议互换楼层，这样方便孩子行动。”

　　徐缘月饱含深意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位小淘气的房屋无比豪华，想来建筑风格很符合爷爷奶奶留洋深造的环境嘛！”

　　小眠拉着小千的手说：“不淘气不淘气，我们乖巧又懂事。”

　　徐缘月也拉起两姐弟的手：“不淘气不淘气，你们是最最可爱聪明的乖宝宝啦！”

　　小千捧腹大笑：“不不不，我是大孩子了！小眠才是乖宝宝，我的好弟弟最乖了。”

　　小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不服不服，我们一样大。我才不要做乖宝宝，我已经是英伟的大男人了。你应该夸我芝兰玉树，潇洒迷人才对！”

　　徐缘月坏笑着：“小眠弟弟好臭美噢！这么小就想‘迷人’咯?”

　　小千搭腔：“哈哈哈，当局者迷，他就是超级自恋的小宝宝！”

　　徐缘月只觉得姐弟就像年画娃娃一样，不过是瘦高版本的！“哈哈哈，旁观者清，你们都是可爱的小宝宝噢！”

　　“哎哟，爷爷奶奶你们快评评理吧，我们长得哪里是小宝宝嘛?明明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小眠弟弟撺掇着二老反对徐缘月的言论。

　　一番嬉笑，看着柔柔笑靥的大家，徐缘月一声“再见”，挥挥手冲向前方缓缓打开的门。

　　“迷雾重重，我会一步一步——让阳光照彻，让光明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