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之后不见你》白木庭

4、上山

　　终究，星光辉映，透过乌云，熠熠生辉。与此同时，月光再也不惧怕乌云，为迷途中的人，照明前方的路，也照亮了他的心房。

　　第二天清晨，方岳看到阿亓梧坐在门口，嘴角扬起了一丝隐晦的微笑，而后迅速落了下来，“就知道，你可不会被轻易打倒。”

　　“放心，你都能忍，我当然也行。”

　　说完，他们相视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之中。

　　阿亓梧环视了一圈，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莫爷爷的房门口，回神的时候，已经扶着门把手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着他这副样子，方岳默默叹了一口气，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他走到莫爷爷的房间门口，刚想敲门，下一秒，“吱呀”，门开了，但他还在做叩门的手势，于是，莫爷爷和他俩大眼对小眼。

　　“……”

　　方岳放下手势，讪讪的笑了笑，“莫爷爷”

　　“……”

　　莫爷爷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同时，花白的眉毛动了动，侧着身转了进去，说：“进来吧，顺便把门带上。”

　　“莫爷爷，我总觉得，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山里。”

　　听到这里，莫爷爷愣了一下，握着拐杖的手猛地一僵，沉默了一会儿，

　　“决定了吗？这一路，不可能简单。”

　　听到这里，方岳愣了愣，

　　“来不及了，莫爷爷。所以……”他停了一下，道：“那个山洞里藏着的秘密太可怕，仅靠我们，不可能。”

　　说着，他凑到莫爷爷耳边，“需要你帮我们在这里坐镇，就是……”

　　方岳看不见的地方，莫爷爷微微勾了勾嘴角。

　　离身后，他摩挲着手里的拐杖，眼里是对方岳长远意识的惊艳，可想到山里的那个东西，又皱了皱眉。

　　“上一次，你应该……发现了。”

　　莫爷爷拿起枕边的古籍，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不再抬头看他，自顾自地说道：

　　“你应该发现了他的异常，或者说和它的联系。”

　　方岳身形一顿，脑海被山里的一切所占据，所有的怀疑和揣测似乎得到了证实，大概都是一次次提及的

　　“麒麟玉？”

　　方岳心中一片无声的火团团地燃烧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双眼，低沉的笑声脱口，逐渐放声又肆意。

　　再次睁开时，褪去了伪装的温柔。

　　难以掩饰的野性伴随着身心的疲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气，那是霍小四从涉及到的隐域。

　　方岳无力地撑着手臂，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冲击着太阳穴，

　　“所以……和小四有关？”

　　莫爷爷看着他，慢慢地品着茶。

　　“确实敏锐，这一点，小四那孩子也是学到了三分。把他交给你，我和无言也能放心。只是，我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不简单，即使……”

　　莫爷爷顿了顿，“即使，你是无言亲自选的。”

　　霍爷爷……

　　记忆里的他，已经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阳光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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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浑浑噩噩的身体，让他不自觉走到了小溪旁，涓涓的水流声让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藤希村虽已入秋，白天依旧沉闷又枯燥，让人忍不住的心烦。

　　方岳坐在小溪旁，无神地看着在白昼中沉眠的溪面。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裤袋中掏出一包烟，慵懒地拿出一根后混不吝地叼在嘴里，烟雾缭绕之中，那精致的眉眼叫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霍小四藏在方岳身后的林子里，他……从没见过方岳这个样子，以至于入了神。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霍小四的肩膀，霍小四直接跳了起来，刚想喊就被阿亓梧捂住了嘴，

　　“别喊，是我。”

　　霍小四拿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你要死啊？走路没声音的。”

　　“……”

　　就不能是你看得太入神了吗？

　　见他没说话，霍小四继续转过去看着方岳。

　　阿亓梧站在后面，垂眸看着霍小四，“怎么？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霍小四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那天，我问他，为什么要逃避，你猜猜，他怎么说的？”

　　霍小四没说话，想起那天方岳下意识躲避的眼神，他无意识地扣着手。

　　阿亓梧没管他，开口：“他说，你是珍宝。”

　　霍小四身体一顿，那颗名为方岳的真心几乎要跳出心脏，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那句

　　“你是珍宝”

　　再次看向方岳时，眼里不再是那份不理解，他听到了内心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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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方岳时，霍小四已经闻不到他身上的烟味儿，

　　方岳注意到霍小四的眼神，以为他不舒服，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小四，怎么了？”

　　霍小四抿着唇，却越来越控制不住眼底莫名的热意，心头总有什么东西压抑着，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尽力咽下咽喉处那根紧绷着的线，开口道：

　　“没事，可能是今天有点闷。”

　　阿亓梧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能开口的只有一声叹息。

　　“吱——”

　　莫爷爷的那扇门打开，蹒跚的步伐让几人心头一紧，

　　霍小四强行把视线从移到莫爷爷身上，怔怔地放空着，

　　这次离开，还……能再见到莫爷爷吗？

　　答案是——不知道。

　　此去，或许一别经年。

　　莫爷爷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的一腔热血，看着他们的芳菲年华，不禁想起几十年前的他们。

　　最后的视线，定格在阿亓梧身上，看到他的不自然之后，微微动容，却也只能移开视线。

　　“我知道，拦不住你们，老头子我蹉跎了半生，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里给你们坐镇，都……走吧”

　　莫爷爷背过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布满枯纹的手紧紧抓着拐杖，绷紧的皮肤足以看见手背中的青筋。

　　平时轻巧的双腿，于此时而言，如千重担，寸步难移！

　　阿亓梧双手死死地握着拳，指甲透过皮肤留下一道道印子、一道道痕迹，这些痕迹就像心口处陡然出现的裂痕，沉默了许久，房间内响起一声轻轻的

　　“阿大……”

　　方岳和霍小四自觉地走出门，留他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爷爷颤抖的身体再也抑制不住，

　　在听到阿亓梧的脚步声远去之后，瘫坐在椅子上，看这这个小木屋，自嘲一笑，

　　“这之后啊，我又只有你了，老伙计……”

　　山里的天总是暗的很快，来不及反应，夜幕就已降临，空气中弥漫着刺人的冷，像无数双阴森的手，把来人拉进地狱。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林子里隐隐出现两个男人的声音。

　　“你说老大到底什么意思？让那两个疯子探路？这不胡闹吗？！”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真不知道老大到底怎么想的……算了算了，走吧，老子这两天跟着这群王八蛋，吃又吃不饱，还那么危险！”

　　“行，快走快走。”

　　听到声音，几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先躲起来。

　　阿亓梧从两人的外侧绕了过去，由于视觉上的障碍，以及他们因走不出山林而紧绷的神经，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人。

　　就在他们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位大哥，这是要去哪里？”他们一抬头，发现前面有个鹤发少年，身着异族长袍，浑身充斥着像这山林一般的神秘感。他们有些警惕，“朋友，我记得来的时候，这山里可没有其他人，你这是？”

　　不得不说，阿亓梧的演技真的是好，他笑了笑，说：“两位大哥，我是药师，来采药的。走了半天，这才见到个活人……你们这，风尘仆仆的，发生什么事了？”

　　相比于刚才，已经好了很多，但依旧没有放松，“哦，没什么，就是……”

　　“等等”他旁边的人把他拉到一旁，

　　“你告诉他干什么，万一他后面碰到了那群疯子，说了点什么，咱俩咋办？等死吗？”

　　对方小声道：“咱们逃都逃出来了，还能怎么样？！但是如果再拉一个人，说不定，……”

　　最后两人商议好，还是告诉他。

　　“唉，兄弟，我跟你说实话吧。”说着，其中一个人就拍了拍阿亓梧的肩膀，“我们都是被他们硬拉过去的，当时我们都说不去了，这玩儿命的钱，他们敢赚，我们兄弟俩可不敢。”

　　“他们？谁？”阿亓梧打算刨根问到底。

　　“这，嗯……，那我就直说了，他们在找一样东西，说是藏在古山的山神庙里。”

　　“你说了这么多个‘他们’，都是谁啊？”

　　“这……”两人面面相觑，脸上泛起了难色。

　　阿亓梧微微一笑，“既然两位大哥犯难，我也不好强问。”

　　听到这话，两兄弟脸色才好一点，“兄弟，我这说了半天了，你知道这下山路怎么走？”

　　下一秒，阿亓梧从口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撒。

　　“阿嚏！”
　　“你这是什么？”

　　“不好意思啊，两位大哥，我是药师没错，会医当然也会用毒啊。”他笑了笑，却让两人背后一凉。

　　阿亓梧双手抱臂心里想：这么不禁吓？！

　　“你俩，出来吧！”

　　那两人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阿亓梧，“你诈我们？”

　　方岳开口，“两位，实在抱歉，我们要去山神庙，需要你们带路，只要我们到地方，立刻告诉你们下山路。”

　　那个带头的想了想，说：“凭什么？！我们就是自己摸索，也能下山，凭什么陪你去那个鬼地方？！”

　　“就凭，没有我的解药，你们活不到下山。”

　　“活不到我就死半路，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老子最烦别人威胁我！”

　　阿亓梧似笑非笑，“是么？那你怀里为什么要揣着一张照片？”

　　他怀里的是一张有些发黄了的照片，那是他很久之前和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照片，他留了一小张作为纪念。

　　上面有他的老婆孩子，还有他那两鬓斑白的老父老母，

　　颤抖着说：“好，但你们要保证我俩的安全。”

　　“行。”阿亓梧说，“你们的毒，到时我会给你们药。”

　　说完，就又开始了行程。

　　他们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个看上去败落了很久的庙，牌匾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山神”两个字。

　　“他们人呢？”

　　两兄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里面“轰”的一声，还有他们脚底下好像有什么动静。

　　阿亓梧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那不是什么毒，只是过了期的蛋白粉，从你们的面相来看，营养不良，我手里的，是补身体的药，相比于药店里的，虽说不上完美，倒也不差。你们就沿着刚刚的路走，后面，有我们上山时做的标记，快走吧。”

　　两兄弟道了谢，转身就开始出发。而他们三个也进去了。

　　刚进入，就看到庙里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声音是从这里面穿出来的吧？”霍小四不确定地问了。

　　“应该没错了，我们进去吧。”方岳说到。

　　阿亓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我说过，我帮你们找到他们，现在，路也带到了。我该走了。”

　　闻声，方岳顿了顿，过了良久，出声说道：“也是，谢谢这一路你的帮助，小四，我们走。”说完就进去了。

　　霍小四回头看了看，想叫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也跟着就去了，“哥，等等我。”

　　阿亓梧按住冲动，告诉自己：阿亓梧，不要心软，你有自己的事情。待了一会儿，就开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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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这是往地下的路吗？”

　　“看这架势，应该是，怕吗？”

　　霍小四摇了摇头，“哥，你可别小瞧我，关键时刻，我脑子很灵光的！”

　　方岳笑了笑，“我相信你。”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地方，那里的墙面上，有一幅壁画，应该是刻上去的。从开始看到中间，没有什么，只是在记载山神如何保护民间和大山，直到……

　　“哥！你看这里！这些符号和那个山洞上面的好像！”霍小四好像听到了什么，视线从面前的墙上移转到身后，疑惑地拍了拍方岳，“哥，咱们来的时候，对面的墙上，有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