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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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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最后两天这座城市的天空再也兜不住,下了场暴雨,洗刷了汗臭,空气清新了不少。与此同时改变的是几个月以来居高不下的温度,直接从三十七八度降到了十几度。
放假回来的同学们纷纷穿上了秋季校服,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浓郁而不刺鼻的桂花香,想闻不着都难。
终于在十月中旬迎来新高一第一次月考,杨栀槐不负众望还是年段第一,倪继望和崔酒的成绩都处在班上中下游,郝瀚成绩不太理想,一开始有些落寞,有落差,不过打了几场篮球赛跑跑步,又有兄弟安慰,本身也乐观,很快调整好心态。
11月7日到了,那天是周四。
杨栀槐收到崔酒送的礼物,是一副耳机,看着就不便宜,杨栀槐回到家以后拿出手机开机放了首歌曲试了试,音质很好。然后就一直听歌,听了很久很久。
因为没其他人问过他生日,杨栀槐也从没声张,问人要礼物的习惯。就收到了崔酒一个人送的礼物。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周五,十一月初期中考结束,放学前周颖站在讲台前,拿着书:“我在家长群里说了家长会的事,你们回去也还是再提醒一遍,以免有的家长不常刷手机错过。”
“知道啦。”底下的同学们拖长音。
大考以后会换座位,但倪继望、杨栀槐和崔酒都稳定发挥,没有被挪位置。
可是郝瀚成绩还是不尽人意,被周老师调到了其他组,跟之前的位置隔的老远,属于是隔山隔海,遥遥相望。
周颖给他配了个成绩好的学习委员简泽淞当同桌,简泽淞戴着副银丝边眼镜,性格温和,长相温润,说话、做其他事有点慢吞吞的,学习上丝毫不含糊,做题速度快,谁问他题他也都耐心解答。
倪继望表示为了兄弟,他可以再学渣一点,让郝瀚当他的学霸同桌,鞭策他砥砺学习。
郝瀚:“滚啊!!”
他一定会杀回来的。
崔酒前桌,也是倪继望新同桌:檀锡。
老室友了,新同桌挺好相处,长得也很有福气,身形中规中矩。
高义凛虽然完美错过了期中考,但家长会前一周还是全须全尾回来了,就是变了,破天荒地没再在杨栀槐面前碍眼了,井水不犯河水。
“自从高义凛回来都没听他再对着杨栀槐自言自语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他不会憋了个大招吧?”
“可能吗?他那种人也就耍耍嘴皮子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都是会成长的嘛,说不定他就突然想开了,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傻逼透顶。”
“呵呵,但愿如此吧。”
要是真想开了,就该自觉去道歉。
之前杨栀槐没怀疑过,不过通过这几天高义凛的表现来看,确实有点奇怪了,按崔酒跟自己的熟识程度,应该也会多少跟自己提及这些,不过一直没有,因此他合理猜测,“你干的?”
“这从何说起呀,他自己玩脱了,可不关我事,咱三好学生不干恐吓那事。”
“真的?”
“好吧,我下了张口头挑战书,他应了。”
杨栀槐对他能打这件事不意外,只问缘由:“为了我?”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很多人看他不爽了,我替天行道。”
崔酒不声不响替他解决了,从此不再有人狗皮膏药一样追着他叫唤,“谢谢,不过……。”
“自家兄弟,不说谢字,往后哥罩你。”
“其实……”他并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也不能打架。
杨栀槐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上课铃声里。
“啊,什么?”
“没。”
转眼到了周五,穿着正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那位就是崔亦凝了。
程如意穿得干练,依然是盘发,请了假匆忙赶来给外甥开家长会。
倪继望没人来给他开家长会,他就雇了一个,说是远房亲戚,他也习惯了,要是他父母中其中一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了,他还会吓一跳,哦不对,可能是先问一句:你谁啊?
郝瀚是他妈妈来给他开的家长会,很温婉知性的一位女士。
家长和老师们在校园报告厅,同学们就在教室自习,他们转移到教室,同学们就在外面扒着窗户悄摸看,周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没空理这群熊孩子,有时候瞪两眼就算了。崔酒他们四个看了一会儿就下去了。
秋风吹落黄叶,簌簌地,清洁工扫了又散落。
走着走着,郝瀚做了个空投篮球的动作,又跳起来摸有些干枯泛黄的树叶,倪继望嘲笑他:“幼不幼稚啊。”
“别管幼不幼稚,你行吗?”郝瀚反问。
倪继望显然不甘示弱,“我不行?咱俩身高差不多吧?”
“孤陋寡闻了吧,这玩意儿比的是弹跳力。”郝瀚胜负欲上来:“比一下?”
“谁怕谁?”
崔酒看这迷惑走向,搂过杨栀槐想走,被倪继望抓个正着:“诶,你俩别走,当裁判。”
崔酒简直无语,就这小破游戏还要裁判?
一局定胜负变三局两胜又变五局三胜,倪继望嘴炮厉害变卦打哈哈也相当牛。
这边争吵着,倏忽,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笑声,循声一看,是班上一群女生。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崔酒再也不管那俩傻逼了,拉着杨栀槐的手就跑,穿过学校小树林,踏过婆娑的树影和晃动的光斑接着跑。
天地两方平,一前一后的少年,身穿校服潇洒肆意,席卷着风鼓动衣角,赛过树梢的偏移。
崔酒在心跳过速间产生了一种与人私奔的感觉,他感到诡异的慌乱。
脑海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大脑持续宕机。
以前逗杨栀槐没觉得有什么,这次感觉完全不一样了,陌生却也熟悉的悸动致使心率失衡,那一套堪称完美的交际体系乱了套,在杨栀槐这里找不到相对应的解决方法,他束手无策,不知所措。
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不一会儿,因为惯性跑到了篮球场看台,崔酒机械般拿出纸巾在第三排两个架空的胶凳子上擦了擦,落座,用过的纸巾就这么攥着。
很恍惚,简直有一种魂体分离的感觉,好像“我已经不是我了”。
崔酒头部仿佛被固定住了,眼神却飘忽不定,失了焦距,失了魂。
崔酒一直没撒手,杨栀槐虽然被他攥得有些发疼也没做什么来提示他。
直到手握得太紧出了汗,崔酒回神,迅速松开他的手,并站了起来。
“走…走吧,应该快结束了。”崔酒声音微颤,没看他。
杨栀槐被他勾肩搭背太多次,早已经免疫。这么多年来,这么短的相识时期,第一个肢体接触这么频繁且总量还多的。现在竟不再碰他了,说实话挺不适应的。
杨栀槐见他状态不对,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
回去的路上崔酒一直走在前面,步伐是从未有过的快。
杨栀槐犹豫着又问了句:“你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跑来的过程中,他并未看到有什么可怕的怪异物体。
“不是。”
他没有再看杨栀槐一眼,他不敢。也许是……不敢也不该。
杨栀槐就该是他自己的。
艺术品好像是活的,一直是。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