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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霜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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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后,杨栀槐发觉崔酒眼睛肢体不再有意识地避着自己了,这本是值得庆幸的事,可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没了一个月前的戏谑,少了点往日的鲜亮明媚,全是……温柔?更疑惑了,可是总比之前僵持着要好得多了。
只是崔酒有时候盯着某个点出神,郁郁寡欢像霜打的茄子。
真正的破冰发生在那天崔酒问杨栀槐要糖:“还有……糖吗?”
“有。”虽然崔酒很久都没问他要过糖,但他还是会随身带着。
崔酒没想到他真的有,因为其实他从没见过杨栀槐吃糖,也没给过别的人,基本上都是给自己准备的。
崔酒其实并不是要糖,就是想跟他说话,变相求和。
这么照常相处着,有一天下课在教室,杨栀槐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确定你看的是我?”
崔酒有些困惑:“啊?这还能有假吗?”跟谁说话肯定就盯谁呀。
“好吧。”
没错,崔酒并不能感知到自己看杨栀槐的眼神充满了爱意有多明显,他只觉得自己收敛了好多好多。
果然啊,爱着一个人是隐藏不了的,除非不见不听不念。
崔酒的眼神变化也致使了杨栀槐眼神的变化,他以为这个眼神是对朋友应该表达的,所以学他,还好崔酒醒过神来第一秒掐了它,“停。面部表情怎么回事,谁教你的?”
“你。”
“我什么时候教了你这么不自然的表情?变回去。”崔酒尽量轻地说。
杨栀槐一秒变脸。
“这就对了。”崔酒呼出一口气,“我的表情有不自然吗?”
杨栀槐看着他:“自然。”
“那说明你不适合我这个表情,所以不用学。”
“可是这样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认为的,你也说过。”
“我说过吗,哦对我说过,但是你得重新认为一下了,你怎么样,我俩……都是最好的朋友。不会变。”
前桌的倪继望转过来笑着指挥他俩的手:“来拉个勾呗。”
“我们面对对方时就用自己最轻松的样子,用不着刻意效仿改变,失了自我。”崔酒说。
结束了,开心的是杨栀槐读懂了他眼里的柔情,难过的是对自己没这个心思,否则不用学也能自然大方偏头看自己。
“那你为什么变了。”
“我们认识的时长增加了,自然会变,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变化过大,你就不是,以你习惯的姿态面对我就行了,没必要纠结这个。”
“嗯。”
虽然有些突然,但学霸杨栀槐学得也有几分温柔几分真,崔酒把那几秒的画面收藏在心里头了。
1月15号上午落了雪,那是星期三,高一七班正在上第三节物理课,评讲卷子。
因为有同学频频往窗外看,老师也看到了,但是老师不能和同学们似的,所以他用戒尺在黑板上敲了敲,示意:“下课再去看,你们以为老师不想看吗?这致远市冬天冷是冷,但也很少下雪这么大,一年一场,又或是几年都遇不到,现在认真听讲。”
今年的第一场雪新奇归新奇,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凑这个热闹,下课就十分钟,还这么冷,只想待在有空调的教室,趴在桌上时不时看上两眼或者站在窗户边看个下雪的氛围。
倪继望一下课就往前门跑出去这层走廊尽头上厕所了。
大多数同学出去站在走廊上、金属栏杆边往天上看,还朝下看地面积了多厚的雪,有的人还会去伸手接,檀锡就这么做了。更有甚者,譬如郝瀚,下了教学楼去踩雪,才刚下雪,并不厚,也不会出现运动鞋拔不出来的情况。
杨栀槐两耳不闻窗外事,写物理习题。崔酒一改往日随杨栀槐心意的风格,而是用一种撒娇的语气道:“栀槐,陪我下去看雪好不好?”末了还扯了扯他的衣角。
崔酒见他停笔,再接再励,“就看一会儿,马上回来。”
杨栀槐并不是担心时长,只是问:“下去?”
“是啊,也有别人下去看呢。”
崔酒星星眼:“初雪诶,我想亲身感受一下,你愿意陪我吗?”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杨栀槐一向是受不了他撒娇的,很宠,“好吧。”
进雪里淋前,崔酒把手上的围巾裹在杨栀槐脖颈处往上至鬓角,配上杨栀槐这双冷冷的眼睛,跟蒙面杀手似的。
“你自己呢?”
“我穿的比你厚多了。”说完拉他衣袖冲进大雪里。
可能也就几十秒,崔酒又把他拉回来了,因此头发衣服上沾的雪花并不多。
杨栀槐抖了抖头发,崔酒仔细用随身携带的纸巾给他吸水式擦干净发梢残留的水渍。
“你们也来了?”郝瀚在花坛边瞧完雪回头便看见他俩正侧身站在二班教室前,惊喜地朝他们跑过来。
就这样三人带着寒风回了教室。
第二天,杨栀槐在晚自习前掐着时间去小超市买替换红笔芯,回来,却看到前后门都关着。
杨栀槐想敲前门进去,却发现后门其实没关严,有缝,他试着往前推,崔酒顺着松开按着铁门的手,杨栀槐会意,轻轻走进来,崔酒插上门栓。
崔酒这个守门的在这大冷天自然不能把门敞开,他个人没什么所谓,但别的同学有怨言。他还以为他去厕所了,自己没尿意,就没跟着,只能这样跟个“望夫石”似的巴巴的等他,时不时风大,门容易被吹开,就腾出一只手来按着。
“化学测验。”崔酒小声提醒他。
原来是化学老师提前过来发了试卷,现在正坐在讲台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教室里除了按按动笔的声音就是勾写划拉的沙沙声了,化学老师向来严厉,同学们在他的课堂上不敢造次,更不敢迟到。
杨栀槐来不及歇,开始拿笔看题,填了几道选择题才意识到还未写名字。
可是当他目光移到姓名栏,那里早已写着他的大名。
虽然和他自己写的相比,字迹完全不同,可也算工整,一笔一划,看得出写这三个字的人在尽力控制才没有连笔,应该是崔酒写的最不龙飞凤舞的字了。
崔酒没问,他也没说过。杨栀槐没告诉过崔酒,其实他也很喜欢他的字,单个细看凌乱,但字与字间隔得当,整体是整齐好看的,乱中有序,很特别,易辨,有种自成一派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