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瓷》次琛

53、白甜

　　1207寝室，崔酒等所有人都入睡，闭着眼，夜深时分。
　　他把枕头掉了个头，放在学校规定的床尾，和杨栀槐的枕头隔着护栏挨着。
　　杨栀槐居然还没睡着，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崔酒，“做什么？”
　　崔酒又不自信了，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睁眼。
　　冷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杨栀槐脸上，朦胧静谧。
　　寝室落针可闻，崔酒不敢乱做什么，只是手撑着铁质护栏，弯腰低头在杨栀槐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来讨我的晚安吻。”
　　说完盖上被子，与杨栀槐隔着护栏头挨头，乖乖睡觉。
　　周二，五月二十号。崔酒很会折纸，约莫是幼儿园就学会了，长了这么多年岁也没忘，多年未折，却并不显得手生，反而在日复一日中更加熟练了，跟玩儿魔方一样溜，几乎是闭眼都会。
　　这天他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给杨栀槐折了些纸玫瑰，山茶花，蝴蝶，四叶草，海棠花，鹦鹉，纸爱心，纸飞机，千纸鹤，小青蛙等，会叠的不会叠的都有，不会就问别人或者从备用机中找视频，学校没有卖专门用来折星星的彩色长条纸，他就自己用直尺从大张的明黄色纸上裁剪。
　　崔酒折一个，杨栀槐就收到盒子里一个。薄纸折的东西压不得，占的体积大，本来也不大的盒子后来实在装不下了，杨栀槐想再去小卖部买一个，崔酒拦住他，把最后一个纸叠玫瑰放入盒子里，并把盖子盖好，摸了摸他的黝黑鬓发，笑：“算了，以后也能给你折，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对么？”
　　“嗯。”杨栀槐小幅度侧头轻轻蹭了蹭他手掌心，不细察根本看不出这个动作。
　　5月23日，周五。
　　崔酒将手机开机后，郑朔的消息涌出来。［恭喜，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过，你们能先保密吗？］
　　［我怕如果他知道了会多想我对他的这些好，虽然我确实有那些想法，事实上于他而言是很复杂的，他把我当作他最亲密的弟弟，而我对他存在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以为我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那些，那不是他现阶段能承受的，也不是这个时间段该出现的事，这三年我希望他开开心心地成长，不会因为谁偏离轨道，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行。］
　　他知道郑朔的意思，他怕会让倪继望陷入自责，不想他去为了谁而伤神，孤立无援，而郑朔离开已经让倪继望难过了，他再也不能让其他的与倪继望本不相配的去打扰他的生活，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有任何一点风险的都不该出现在倪继望小小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高中生，那就做那个年纪该做的事，学习或是玩闹，随心所欲。
　　周六，崔酒问杨栀槐：“第一次约会选在哪里？”
　　对面应该是想了一会儿，发来：“图书馆怎么样？”
　　“？”
　　你以为他的表白方式是从哪里参考来的。
　　“怎么了？不行吗。”
　　“没，很行！就图书馆。”
　　端午在即，学校要评选主题黑板报。周颖在一节数学上课前说了，并安排了几个有绘画功底的人让他们在这两天下午第四节课去画，周颖有时上课会抽人去黑板上做题，了解了各位同学的粉笔字水平，这次认命了杨栀槐同学做这份收尾工作：在花边框框里写几个段落的小字。
　　下午第四节一般没老师，只是会有值周教师巡逻。崔酒稍微侧过脑袋就能看见杨栀槐站在教室后面黑板前一字一顿地写，笔锋凌厉而不浮夸，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收张有度，这是他最爱的字。
　　一人一句，［端午安康啊］
　　［端午安康］
　　端午放假各自在自己家过节。
　　崔酒：［家里包粽子了吗？］
　　杨栀槐：［嗯。］
　　崔酒：［已经煮好了吗？］
　　杨栀槐：［还没。］
　　崔酒：［有你包的吗？看看。］
　　杨栀槐给他弹了视频过去。
　　崔酒见他把摄像头对着盆里的粽子，又说：“先给我看看你吧，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杨栀槐没纠正他那个好久，因为他也觉得很久了，“好。”
　　杨栀槐把摄像头弄成自拍式。
　　杨栀槐的脸这个角度背光，但也还是很好看，崔酒想到什么就说了：“啧，我男朋友真好看。”
　　杨栀槐笑了笑，“你最好看。”
　　这还是杨栀槐第一次在俩人在一起后主动赞美他的颜值，崔酒腼腆自持地咳了咳，说：“看粽子吧。”
　　杨栀槐把摄像头对准盆里的白色细线捆成的四五个绿色叶粽，“就这几个。”
　　“这么厉害，我包一个就感觉没眼看，剩下的都是我爸妈和阿姨包的。”
　　“以前跟我爷爷学的，他包这个有巧劲。”
　　崔酒以为说错话了，提到了对方已过世的亲人，但见杨栀槐神色不变，反而是怀念的，就继续笑着对他说：“那改天你也教教我呗？”
　　“行。”
　　“喜欢吃甜粽还是咸的？”
　　“白粽。”
　　“嗯？这是什么类型的粽子？”
　　“光糯米不加任何的。”
　　“好吧，我也有时候这样吃，不多数时候还是会沾沾白糖的。肉粽我真吃不来。”
　　“我也是。”
　　“嗨呀！咱俩真是般配。”崔酒在书房的窗前举起手机，拉远一些，朝手机那头的杨栀槐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