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于你》痴卿

6、喜欢吗？同桌

　　“你……”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姜衍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并递过去一个外形精致的盒子。
　　饭铃一响，同学们陆续出教室去吃晚饭了。
　　叶疏辞敏锐地注意到后排不同寻常的氛围——江煜紧绷的侧脸，姜衍专注的目光，还有两人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张力。她轻轻推了推眼镜，迅速给白染和夏涔研使了个眼色。
　　"走了走了，"白染立刻会意，拉起还懵懂着的夏涔研，"饿死了，快去食堂！"
　　夏涔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染拽着往外走。叶疏辞则走到还在睡觉的季远桌旁，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别睡了，出去说点事。"
　　季远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啊？什么事啊……"
　　"出去再说。"叶疏辞不容分说，示意他跟上。
　　四人悄悄溜出教室后，并没有真正离开。叶疏辞带着他们猫着腰躲到教室后门的窗户下，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看。
　　"我们这是在干嘛？"季远一脸茫然地压低声音问。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教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篮球场上的哨声。
　　江煜依旧保持着警惕状态，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衍脸半分。
　　因为他现在感觉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开玩笑的同桌。”姜衍率先解释，并推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江煜：“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姜衍：“放心，不是戒指。”
　　主动拆开包装。
　　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支限量版钢笔，笔身镶嵌着细密的银杏叶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江煜有些惊讶：“这是？”
　　“喜欢吗？我可是挑了很久的。”
　　他没有拿，只是静静看着躺在盒子里面的笔，手指微曲。
　　姜衍靠在旁边的课桌上，看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开口："怎么……吓到你了？"
　　窗外，季远瞪大了眼睛，用气音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白染使劲掐了他的胳膊一下，示意他安静。
　　江煜的手指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没有。"
　　"说谎。"姜衍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动作，神态，以及语气都在向我证明。"
　　江煜终于抬起头，对上姜衍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认真。
　　"为什么……"江煜的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那如果我说不是玩笑呢？"姜衍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窗外，叶疏辞飞快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录着，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白染激动地捂住嘴，差点发出声音。夏涔研张大了嘴巴，而季远则是一脸"我错过了什么"的困惑表情。
　　教室里，江煜的呼吸明显紊乱了，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没有后退："姜衍，我们……"
　　"我知道。"姜衍打断他，语气温柔却坚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江煜，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以后会后悔。"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值班老师探头进来："咦？还有人在啊，快点去吃饭吧。"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两人迅速分开。窗外的四人也慌忙蹲下身子。
　　等值班老师的脚步声远去后，叶疏辞才小心地再次探头，只看见姜衍和江煜已经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未尽的对话。
　　"所以……"季远终于忍不住开口，"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疏辞合上笔记本，推了推眼镜："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教学楼西侧的窗棂，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其他教室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向食堂，人声嘈杂。
　　江煜刻意保持着与姜衍一臂的距离。路过公告栏时，那张新鲜出炉的成绩单还醒目地贴着，他的名字和姜衍的名字紧挨在顶端。几个低年级女生在公告栏前指指点点，目光不时飘向他们，伴随着压抑的兴奋低语。
　　“看，就是他们……”
　　“数学满分和总分第一的组合！”
　　江煜微微蹙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密的蛛丝，试图将他与身后的人缠绕在一起。
　　姜衍不紧不慢地跟在江煜身后，目光落在对方略显紧绷的肩线和泛红的耳廓上。对于周遭的谈论，他显得坦然许多，甚至在楼梯拐角处人群拥挤时，顺势轻轻扶了下江煜的手肘。
　　“小心。”他的声音不高，恰好传入前方那人耳中。
　　江煜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甩开或投来警告的眼神。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姜衍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论坛。
　　校园论坛的匿名板块，“七班观察站”的帖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刷新：
　　【楼主】白叶不相离：报！目标人物正一前一后前往食堂！气氛微妙，距离保持约一点五米！
　　【3L】吃瓜路过的：刚在楼梯口好像看到姜衍扶了江煜一下？是错觉吗？
　　【5L】真相只有一个：所以运动会那张“终点拥抱照”（拍摄角度问题）是真的咯？摸底考又并列前茅，这是什么学霸羁绊！
　　【7L】白叶不相离回复【5L】：千真万确！本楼主以信誉担保！更多一手资料正在整理中！
　　【9L】季夏今天和好了吗：开盘了开盘了！赌一箱辣条，期中考试后必有重大进展！
　　白染一边低头疯狂刷新论坛回复，一边被叶疏辞半拖半拽地拉着往前走。“疏辞你慢点！我正在关键阶段！”
　　叶疏辞无奈：“你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直播’，我们迟早会被当事人发现。”
　　不远处，夏涔研正咋咋呼呼地勾着季远的脖子往食堂冲刺：“季远快点！去晚了糖醋排骨就没了！”
　　季远艰难地调整着步伐，视线不经意扫过走廊角落，猛地刹住脚步：“等等！那边好像……”
　　就在江煜即将走出教学楼大门时，一个抱着高高作业本的女生突然从旁边的教师办公室门内冲出，视线被作业本遮挡，眼看就要直直撞上江煜。
　　“小心！”
　　姜衍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江煜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侧猛地一带。
　　“哗啦——”
　　作业本散落一地。江煜因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整个人撞进姜衍怀里，鼻尖险些磕到他的肩膀，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面料传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江煜能清晰地闻到姜衍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能感受到揽在他后背的手臂传来的坚定力量，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失控的心跳声，擂鼓般敲击着耳膜。
　　“没事吧？”姜衍低头问道，呼吸拂过他的发梢。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白染已经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机，被叶疏辞眼疾手快地按下。夏涔研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季远则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
　　江煜猛地回过神来，触电般向后撤了一步，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他脸颊发热，视线游移，那句习惯性的冷硬回绝在接触到姜衍依旧带着关切的眼神时，莫名卡在了喉咙里。最终，他只是偏过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挤出一句：
　　“……谢谢。”
　　这个出乎意料的、甚至带点软化的回应，让周围暗中观察的几人都愣住了。
　　江煜回到家中，反手关上房门。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他拿出书包里那个盒子，打开。银杏钢笔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在灯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他想起姜衍说“等期中考试后”时的眼神，想起放学路上那句带着戏谑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心里一阵烦乱。他“啪”地合上盒子，将它塞进书架最里层，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扰人的思绪。
　　另一边，姜衍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亮着论坛的界面，那张“走廊对视”的照片被放大。他保存了图片，手指在江煜微微泛红的侧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关掉了屏幕。窗外是城市夜晚的灯火，他想起江煜今天种种不同于往常的反应，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晚上 21:47
　　姜衍：钢笔好用吗？
　　消息发出后，对话框上方短暂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随即消失。过了约五分钟。
　　江煜：还没试。
　　姜衍： [图片]
　　图片内容是一道数学题的草稿，旁边画了个巨大的问号。
　　姜衍：这道题第三步卡住了，思路跟你今天用的有点像。
　　江煜： [图片]
　　江煜发回的图片里，在姜衍卡住的地方用红笔标了两行简洁的公式。
　　江煜：用这个公式代。
　　姜衍：原来如此。
　　姜衍：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巷口那家生煎好像出新口味了。
　　“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显示了三回。
　　江煜：随便。
　　姜衍：那就三鲜的，再加个茶叶蛋。
　　姜衍：对了，期中复习笔记我整理到第二章了，明天带给你。
　　江煜：嗯。
　　姜衍：晚安，明天老地方等你。
　　对话到此暂停，江煜没再回复。但二十三分钟后，姜衍的朋友圈出现一个罕见的点赞——来自江煜，点赞的是姜衍一小时前分享的一道物理题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