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飘零：魂牵十六国》北洛春寒

48、第四十八章

　　建武九年( 343 年）十一月初五日
　　十一月的寒风裹着碎雪，敲打着碎玉殿的窗棂，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极了夜里孤魂的呜咽。刘霖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诗经》的书页，心里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 近几日宫里人人都在传，石虎因边境战事不顺，脾气愈发暴躁，昨夜还在另一位姬妾的宫殿里砸了不少珍宝，连伺候的宫女都被鞭打了好几人。
　　“婕妤娘子，外面下雪了，您要不要再添件衣裳？” 秋玉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进来，小声说道。她看着刘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要不…… 奴婢去跟管事太监说一声，就说您身子不适，今晚能不能……”
　　“别去。” 刘霖打断她，摇了摇头，“陛下要驾临，岂是咱们能推的？若是惹他不快，后果更糟。” 她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驱散心底的寒意。
　　果然，戌时刚过，殿外就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 ——”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浓烈的酒气，石虎高大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殿门口。他穿着一件玄色常服，领口敞开着，脸上泛着酒后的潮红，眼神浑浊却带着凶狠，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刘霖赶紧按照礼仪跪地迎接，额头贴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石虎却没让她起身，只是踉跄着走到榻边坐下，粗声命令：“起来，给朕唱首赵人曲子。朕听说你们赵人曲子软乎乎的，正好解解闷。”
　　刘霖慢慢站起身，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陛下，贱妾…… 贱妾不会唱歌。在家时只学过种地，从未学过唱曲……” 她不敢撒谎，也知道撒谎只会招来更重的惩罚，只能如实回答。
　　“不会？” 石虎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刘霖，像要把她生吞了一样，“贱婢！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留你何用？朕养着你，难道是让你白吃干饭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刘霖的头发，狠狠往前拽。刘霖疼得 “啊” 地叫出声，头皮像要被扯下来一样，脚步踉跄着，被他拽得摔倒在榻边。“陛下饶命！贱妾真的不会……” 她想要求饶，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石虎粗暴的辱骂打断。
　　“饶命？你也配！” 石虎的声音粗野，他伸手抓住刘霖的宫装领口，猛地一撕，“刺啦” 一声，淡粉色的丝绸瞬间被撕成碎片，露出里面单薄的内衣。刘霖吓得浑身发抖，想捂住身体，却被石虎死死按住胳膊，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石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粗麻绳，眼神凶狠地盯着刘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既然不会唱曲，那就给朕当‘玩意儿’！让你知道，忤逆朕的下场！” 他指挥着跟来的两名卫兵，强行将刘霖的手脚捆住，用绳子拴住她的脚踝和手腕，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抛上房梁，用力一拉 —— 刘霖的身体瞬间被倒吊起来，悬在半空中，血液顺着四肢往头顶流，涨得她头晕目眩。
　　“陛下！疼…… 求您放我下来！” 刘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手脚被绳子勒得生疼，骨头像要被勒断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部涌，眼前阵阵发黑。可石虎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站在下面，冷笑着看着她挣扎，嘴里还不断吐出粗俗的辱骂，甚至用脚踢了踢悬在空中的绳子，让她晃得更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石虎似乎累了，也或许是酒劲上来了，他不再折腾，倒在榻上很快就发出了沉重的鼾声。而刘霖，依旧被倒吊在房梁上，手脚越来越麻，血液倒流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她能感觉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冰凉刺骨，心里满是屈辱和绝望 —— 她想念破庙里的干草堆，哪怕冷，至少能平躺着睡觉；想念阿娘煮的野菜粥，哪怕稀，至少能吃得安心；更想念 21 世纪的生活，想念温暖的床，想念没有杀戮和屈辱的日常……
　　她不知道自己被吊了多久，只觉得天快亮时，手脚已经没了知觉，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榻上的石虎终于醒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卫兵说：“把她放下来，别死在这儿脏了朕的地方。”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碎玉殿，仿佛昨晚的施暴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卫兵解开绳子，刘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摔在地上，手脚软得像没有骨头，连动一下都钻心的疼。秋玉听到动静，赶紧从外间冲进来，看到刘霖浑身是伤、衣衫破碎的样子，吓得眼泪直流，连忙上前扶起她：“娘子！您怎么样？疼不疼？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别…… 别叫太医。” 刘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太医是国人，只会落井下石…… 你先…… 先帮我擦干净身体，换件衣裳。” 她知道，在这宫里，汉人妃嫔的伤痛根本无人在意，太医来了也只会敷衍，甚至可能因为她 “惹陛下不快” 而落井下石。
　　秋玉点点头，赶紧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帮刘霖擦拭身体。当看到刘霖身上的伤痕时，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 手腕和脚踝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痕，有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渗着血丝；头皮上也有好几处被扯掉了头发，露出了泛红的头皮；身上还有被石虎踢打的淤青，一片一片，触目惊心。
　　“婕妤娘子……” 秋玉的声音带着哽咽，手里的帕子都在发抖。
　　刘霖闭上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她让秋玉准备了浴桶，倒上温热的水，自己慢慢坐进去。热水没过身体，触碰到伤痕时传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僵硬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她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血丝，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眼泪混着热水流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想起 21 世纪的自己，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却能自由地走在大街上，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能和朋友聊天说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穿越到这样一个乱世，成为暴君的玩物，承受这样非人的屈辱。她想念阿娘的怀抱，想念大父的叮嘱，哪怕那些日子苦，却有尊严，有自由。
　　不知哭了多久，刘霖慢慢擦干眼泪，从浴桶里站起来。秋玉已经准备好了一件干净的淡蓝色宫装，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刘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可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坚定 —— 她不能倒下，不能被石虎打垮。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离这座牢笼，就有机会回到家人身边，回到那个有尊严的生活里。
　　从那天起，石虎来碎玉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都带着酒气，每次都能想出新鲜的法子折磨她 —— 有时让她整夜跪着伺候，不准睡觉；有时用冷水浇她，让她在寒冬里冻得瑟瑟发抖；有时甚至让她像仆人一样，整晚上让他守夜不许睡觉，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打骂，到是有时候却整夜临幸，让刘霖痛苦不堪，她不知道这样折磨要多久。
　　刘霖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每次被折磨后，她都会躲在浴桶里哭一会儿，然后擦干眼泪，换上干净的宫装，继续扮演着 “婕妤” 的角色。她把杨姑姑的叮嘱记在心里，不反抗，不抱怨，像一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在绝望的深渊里，悄悄积蓄着活下去的力量。
　　夜里，她常常会摸出玉佩，贴在胸口，感受着玉佩的温润。她知道，这玉佩不仅是大父的牵挂，也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只要玉佩还在，只要她还活着，就总有一天，能逃离这座冰冷的羯宫，回到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