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的王马同学》鹿来晚

8、第 8 章

　　当江户川柯南和青梅竹马一起追寻开膛手杰克的踪迹到达最终决战地点时，王马小吉正站在一片纯白的光幕里，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端坐着的黑猫。按照诺亚方舟所公布的规则，一旦参与游戏的小孩子受到伤害就会立刻失去游戏资格，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被传动到这样的地方，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并没有被爆炸的碎片碰到，在那片烟尘之中，是眼前这只奇怪的猫突然跳起来伸出爪子如闪电般挠了他的手背。
　　也就是因为现在使用的是小孩子的身体，所以平地起跳的黑猫才能够得到他毫无防备之心垂着的手，如果是他真正的身体，估计只能够到他腿那里吧。
　　“明明是组队游戏，却在最后BOSS关卡被强行脱队，还真是令人不愉快啊。”他少有地没有用平日里那种轻快的语气，似乎对于不能享受到游戏最后的现实非常不满，伸出手点了几下眼前的猫。
　　“都说黑猫会带来厄运，果然你这家伙就是来拖我后腿的吧？”
　　他似乎在生气，张牙舞爪地挥了挥手，语气却很平淡，有种奇怪的不协调感。黑猫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神也在那一刻瞬然变化，如果有外人在这里，大概会诧异一只猫怎么会露出类人般的无奈表情。
　　“把黑猫视为不幸的象征是中世纪欧洲狩猎女巫的事情，事实上在英国的某些地区，人们甚至认为黑猫从面前经过而不触碰到你是吉兆。”
　　在这个纯白又漫无边际的空间里，响起了不属于王马小吉的第二个人的声音。
　　“你明明就知道这件事的吧？请不要再捉弄我了，王马君。”
　　眼前的场景着实诡异，无论是黑猫口吐人言，亦或是从闭口端坐的黑猫处传来人的声音都不符合科学的逻辑，但就像黑白熊明明是棉花和机械的组合物却有自己的思维那般，黑猫镇定而平静地接上了王马小吉的话语。
　　“欸——”他拉长了语调，像小孩子撒娇那般，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眯起来，“但是破坏我游戏体验的就是你吧？不应该和我道歉吗？而且，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的？”
　　他的反应在这一刻起才似乎和对方所假想的有出入之处，黑猫甚至站了起来，有些焦灼地凝视着他：“你——你不记得了？虽然确实有完全失忆的可能，但你怎么可能……”
　　对方猛然提高的声音又弱了下去，似乎在思索中无法否定这一可能性。
　　“噢？失忆？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一只会说话的黑猫啊？”王马小吉摊了摊手，颇为无辜地看向对方，“还是说我其实是在做梦？被踢出游戏后就陷入自己的梦境之类的。”
　　黑猫原地转了个圈，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他。这给王马小吉提供了行动的机会，他迅速上前几步，如迅雷般伸手提起了猫的后颈。
　　“王马君？！”对方尖叫起来，在他手下猛烈地扭动挣扎，但王马小吉抓猫的手法很娴熟，他迅速俯下身子顺着对方的力道把猫按在了地上。
　　孩童的脸上露出好奇而又残忍的表情：“还是说你其实是只仿生机器猫，在喉咙里安置了发声器之类的。”
　　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猫的下巴，拇指向上扒拉露出了黑猫的牙齿。
　　黑猫发不出声了，如果它再动一下抵着王马小吉手指的牙齿就会划破他的皮肤，深深地扎进去。
　　“怎么不说话了？”王马小吉挑了挑眉，“刚刚不是还叫得很有力气吗——”
　　他这番堪称反派面孔的发言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够了！请不要再这样了，我现在就用真实面貌和你说话。”
　　手下的猫已经停止了挣扎，比起活物更像是一具僵硬的躯壳，王马小吉颇感兴趣地转过头去，看到双手攥紧成拳头放在身侧，表情在痛苦、无奈和懊恼中纠结反复的最原终一。
　　“回答王马君刚刚提出的问题，这里是诺亚方舟所创造的虚拟世界和你梦境之间的夹缝。正因如此我才不能以真实的模样在你面前现身，因为那会被观看你们游戏直播的人们看到，就连诺亚方舟自己本身也是取代了其中一个孩子的意识，跟着你们一起行动的。”
　　他回答的是刚刚王马小吉随意抛出的关于梦境的推测，看到王马小吉一言不发的模样，对方忍耐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发问。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当然是骗你的啦！”
　　对方的询问被王马小吉突然的调笑声打断，他放开了手里的猫，那只猫便缓缓消散成了由0和1组成的莹蓝色光点：“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最喜欢的小最原呢？”
　　恶作剧般的笑容，轻飘飘的语气和浮夸表演般的动作，无一不表露着他就是那个与大家一起经历了五次自相残杀夜晚的超高校级的总统。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和内心的触动感一起涌上来的，是熟悉的太阳穴突突抽动和胸口的牵扯感。
　　最原终一抬起右手放在了胸前，紧紧捏住衣襟，一副心绞痛的模样。
　　“倒不如说在这种地方还会被我骗到，小最原还真是信任我啊！”王马小吉动作夸张地在空中挥了挥手，然后开心地鼓起掌来，“不愧是我！世界上最伟大的总统大人！”
　　对方的黑线几乎要挂满额头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这里反应过度地反驳对方很可能达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他只好一脸麻木地跟着王马小吉一起鼓掌。
　　“说起来，小最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在略显诡异的鼓掌声中，王马小吉似乎完全察觉不到僵硬的氛围，毫不受影响地开口。
　　对方动作一顿，略加思索了片刻，便从善如流地开始解释。
　　王马小吉知道他一定在脑海里演练过这些话语无数次，因为他只在开头磕磕绊绊了几秒，就流畅自如地叙述下去。
　　“……我们最后成功找出了真正的主谋，而且为赤松同学洗清了冤屈，一切的幕后黑手其实是白银纺同学。”
　　对方将一切的案情简短而迅速地描述了一遍，但对于熟悉所有案件细节，还把凶器搬回自己房间的王马小吉来说，这就足够了，他在最原终一提到白银纺的那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在机望同学破坏了才囚学园之后，最后幸存的我、春川同学和梦野同学就走出了那里，也就是那时起我们才发现我们已经不是事实上的实体存在了，更接近于一种符号和概念……我们无处可去，所以在不同世界的缝隙间穿行。也正是如此，我们发现了很多平行世界也有着大家的存在，在那里他们获得了很好的生活，春川同学在看到百田君之后就毅然决然地跳进那个世界决定去陪伴他，梦野同学也挑选了夜长和茶柱同学都活得好好的世界，我在看到了成为钢琴家在世界巡演的赤松同学，还有实现了自己梦想的大家之后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去某个特定的世界。但奇怪的是哪里都没有王马同学的身影，所以我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亲眼确认你的情况才行。所以我找到了这里的诺亚方舟——只在虚拟世界和你见一面就好，我也不想引起蝴蝶效应。”
　　“我还以为看到小赤松后你就会哭着冲上去呢，毕竟小最原可是哭了好几次。没想到居然这么绝情，就这样抛弃了小赤松耶！错过的世界，应该不能再返回了吧？”王马小吉将双臂枕在脑后，笑嘻嘻道。
　　“请不要再调侃我了，”最原终一略显窘迫地屈起手指抠了抠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很感激赤松同学，也很想和她当面讲清真相。但是那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如果我出现的话，是不是就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曾经动过杀人的念头呢？是不是就会让她再次想到天海君死去的惨状呢？我并不想再勾起对方关于自相残杀游戏的回忆，所以我更希望她能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做一个纯粹的钢琴家，在舞台上实现她的梦想。”
　　“……”王马小吉沉默了几秒，突然笑起来。
　　“我刚刚假装失忆的时候，小最原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之前的事吧？比起希望能毫不知情天真过下去的小赤松，我这边的待遇就低了好多呀~”
　　“呃……”最原终一卡顿了一瞬，有些尴尬地转移目光，“这个，是有另外的理由的……”
　　“什么什么？”对方并不打算让他在这里蒙混过关，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等了半天，最终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一声非常轻微的“抱歉”。
　　“这是什么意思？”王马小吉勾起嘴角，略显微妙地看着对方。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决定向王马同学道歉而已。”对方僵着脸，硬邦邦地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呢？难道小最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他故意拉长调子说道，如果是平日里一定会惹得百田解斗当场红温，但对方只是看着他这副只有几岁的样子，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欸——逃避可是可耻的行为。”他振振有词地控诉道。
　　最原终一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马上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换了话题：“——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就直入主题：王马君在这个世界过得如何？”
　　“嗯？”王马小吉的表情顿了一下，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脑，不像是最原终一所关心的，更像是系统提出的客服评价问卷。
　　系统。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来到这里后系统一直没有出过声，即使在游戏中，他也能时不时得到系统给出的提示，提前去柯南他们下一步要去的地点等人。
　　刚刚最原终一说这里是梦境与现实的夹缝，那是否意味着和本世界的联系会出现信号不好的情况呢？
　　他在脑海里猛cue系统，对方才如同从水中露头的乌龟那般慢吞吞地开口。
　　[……答复宿主、检测到刚刚由于未知干扰，我与宿主失去联系11分32秒。因为宿主意识的强烈呼唤，我才寻找到来这里的路。所以——]
　　[——为了宿主的安危，建议迅速脱出此地。]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交给你。王马小吉看着眼前一脸平静地等待他回复的最原终一，在心底默默对着系统说道。
　　“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小最原会来陪我吗？”
　　他露出一个灿烂到有些夸张的笑，笑嘻嘻地问道。
　　“这也一定是谎言吧，”即使意识到了这件事，最原终一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松了一口气，“那些孩子都很好，我能感觉到王马君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不如说，当你想和别人好好打交道时，就一定能和别人相处得很好吧？自相残杀游戏还是太压抑太残酷了，才促使你抛弃以往的行为不得不以风险更高的方式行动。”
　　王马小吉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这样的话，那我的担心也就没必要了。我大概再有二十秒就要被甩出这里了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无实体依赖的意识，而且在跃迁了好几个世界之后，我这个‘偷渡客’也该迎来结局了。”对方非常平静地分析着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似乎并不感到恐惧或者担忧。
　　“所以我这里是终点站咯？”
　　“对，被赶下这趟车的最后一站吧。”最原终一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似乎要和空气融为一体。
　　“那真是太好了。”对方看着他错愕的表情，露出一个他们都熟知、只有某人要干什么大事才会拥有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