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不下雪》LunaSophia

66、第 66 章

　　复健室的时钟指向上午十点，Mark已经完成了当天的第一组训练。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在浅灰色的训练垫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小心地将康复弹力带缠绕在左手，尝试进行新一组的力量训练。
　　“角度可以再小一些。”Junior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结束了与系里的视频会议，正站在复健室门口，手里拿着Mark的水瓶和毛巾。
　　Mark调整了动作幅度，手腕处的刺痛感依然存在，但已不像最初那样难以忍受。这是他在东京的第三周，复健的第十天。
　　“Boom发来了舞社的财务报表。”Junior将水瓶放在器械旁，“他们申请到了□□的资助。”
　　Mark轻轻“嗯”了一声，专注地完成着最后一个动作。当他终于解开弹力带时，左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Junior自然地接过弹力带，将它整齐地卷好放回器材架。
　　午后，东京下起了细雨。Mark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城市轮廓。Junior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头，正在回复学生的邮件。
　　“下周的水疗安排出来了。”Mark突然开口。
　　Junior从屏幕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每天上午九点开始，每次四十五分钟。”
　　“比预想的要早。”
　　“陈医生说你的恢复进度比预期快5%。”
　　雨声敲打着窗户，为病房增添了几分宁静。Mark的目光落在Junior的手腕上——那条银链在室内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戴着它。”Mark轻声说。
　　Junior的动作顿了顿，视线依然停留在屏幕上：“习惯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及这条手链。在曼谷的公寓里，它总是被Junior仔细收在抽屉深处，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佩戴。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Aou发来了视频请求，画面里的他正和舞社成员们一起装饰排练室，背景墙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
　　“下周有小型演出！”Aou的声音充满活力，“Boom说要把现场录下来发给你。”
　　镜头转向Boom，他正在调试摄像机，对着镜头简短地点了点头。Joong和Dunk也出现在画面中，Joong举着相机拍摄幕后花絮，Dunk则在一旁调试着新改进的音响设备。
　　“等你回来，我们要排一支新舞。”Aou对着镜头咧嘴一笑，“Boom已经答应编舞了。”
　　视频结束后，病房重新恢复了安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进室内。
　　“我想去看看网球场。”Mark突然说。
　　Junior合上电脑：“现在？”
　　“就在医院后面，昨天物理治疗师提到的。”
　　医院的网球场空无一人，雨后湿润的空气里带着青草的气息。Mark站在场边，目光缓缓扫过蓝色的硬地球场。远处，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正在练习发球，网球撞击拍面的声音在傍晚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那里的底线需要重新粉刷了。”Mark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
　　Junior站在他身侧，没有说话。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旷的球场边交汇。
　　“明天开始，”Mark转向Junior，“我想增加训练强度。”
　　“需要陈医生的许可。”
　　“我已经问过了。”Mark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说如果你同意，就可以。”
　　这是手术以来，Mark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Junior注视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每天增加十五分钟，分两次进行。”
　　回病房的路上，Mark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走廊的灯光已经亮起，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面上。
　　“Aou说的那支新舞，”Mark突然开口，“也许我可以参与编舞。”
　　Junior轻轻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夜深了，病房的灯已经熄灭。月光透过百叶窗，在Mark未受伤的右手上投下细长的光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练习某个熟悉的节奏。
　　在陪护床上，Junior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知道，那个真正的Mark正在一点点回来——不是因为伤势的好转，而是因为他重新找到了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