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烬火》Tumbleweed

6、第六章

　　对于星月十字团来说，最幸运的莫过于，他们比晨曦之刃先发现了真正的那个凯瑟琳。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他们在调查凯瑟琳的时候发现了瓶子里的血。
　　巧合的是，不久后凯瑟琳收到了维斯珀的消息，而这件事也落入了监视凯瑟琳的星月十字团的眼里。
　　——瓶子里的血，居然来自雷欧·格里芬。

　　星月十字团立刻抓走了凯瑟琳。
　　让他们失望的是，凯瑟琳身上有许多限制类的咒语，她不能说出任何有关的信息，也做不了任何影响她所做事情的行动。
　　当星月十字团想办法出手解咒的时候，凯瑟琳死了。
　　那些限制咒语里藏着一个狠毒的探测魔法：一旦感知到有人企图解咒，就杀死凯瑟琳。

　　至此，线索断掉。星月十字团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为了弄清楚这位女官和维斯珀这个嫌疑人之间到底在谋划什么东西，他们紧急地派出人扮成了凯瑟琳。
　　他们又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于是提前暗中清场了下城区南角，同时布置了传送魔法阵，以便于能够在必要时候直接将维斯珀带走。

　　“孩子。”
　　“凯瑟琳”还记得出发时主教沉静的双眼。他语气缓慢，声音沉稳，话语和教堂钟声同时响起。
　　“金月亮在上，辰星女神庇佑，愿你顺利。”

　　然而。然而——
　　“凯瑟琳”颓败地移开目光，毒素蔓延使她有些站不稳，最后只好滑坐到了地上。
　　星月十字团不知道格雷本人就是一位魔法师，还是一个相当强大的魔法师。
　　在他们还没有走到事先布置好的魔法阵范围内时，维斯珀就先一步画好了自己的魔法阵，反而把“凯瑟琳”带走了。
　　“凯瑟琳”在传送而来的那时候就看了一圈周遭，可惜是在室内，窗户紧闭看不见外面，无法判断具体的地点。

　　“只取代了身份吗？”维斯珀问，那个瓶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被他在手心滚来滚去，“没有动这瓶血液？”

　　“凯瑟琳”摇摇头。
　　维斯珀·格雷作为秘法学廷特聘药剂师，天才的名声在外，他们估计有不少办法检验瓶子里血液的情况，因此没有在这方面动手脚。
　　他们的原计划也不过是先弄清楚维斯珀和真凯瑟琳在谋划什么罢了。

　　维斯珀弯着眼手一翻，那个瓶子又消失不见。
　　他又没什么针对性地问了几句，可惜假凯瑟琳似乎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只好打住了询问。

　　“可真是倒霉啊，我还以为我抓到大人物了呢。”
　　他这样感叹，然后状似好心地道：
　　“关于这些，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姑且可以小小地满足您的好奇心。”

　　“……那么，我想知道。”
　　“凯瑟琳”说：“雷欧·格里芬是谁杀的？是你吗？为了那瓶血液？”

　　“这个嘛……”
　　维斯珀无辜地眨眨眼。
　　“我只是要了他的血，但是凶手不是我哦。”

　　“真的？”
　　“千真万确。”

　　“我的金月亮啊……”
　　“凯瑟琳”喃喃说，“主教大人真是犯了一个大错……”

　　维斯珀拉长音“嗯”了一声。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凯瑟琳”属于最典型的有点善良容易心软的那类人，她既是信徒又是骑士，这注定她心里一定有着自己认知的信念。
　　星月十字团也尤其喜欢这样的纯粹下属，这意味着他们凭借着金月亮或者辰星女神的的名义能够轻而易举指使这些人。
　　——所以刚才说着“满足好奇心”之类的好心当然是不存在的，要是换一个人在这里，维斯珀也许不会选择说这样的话。
　　然而对于“凯瑟琳”这类信仰者来说，他们放在心上的永远是神祇相关，从她出口的问题，维斯珀能更好地判断一些东西。

　　维斯珀也很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好懂了。

　　比如说，他大概能猜到“凯瑟琳”口中的“大错”是在说什么……由于天穹帝国指认他的证据还算充足，所以秘法学廷的抗议被当成是疯狂学者们对于天才年轻人的包庇。星月十字团后续的整个计划，或许是建立在“维斯珀·格雷是杀死雷欧·格里芬的真凶”的基础上。

　　维斯珀靠近过来，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多里莱最后毒发的时候特别疼。”黑暗中，“凯瑟琳”听见了他温和的嗓音，“看在你回答问题非常爽快的份上，你可以不经历那些。”

　　冰凉的指尖划过脖颈，光芒在划过的位置一闪而过，干脆利落地夺取了她的生命。

　　随后维斯珀稍稍退开。
　　“凯瑟琳”这张脸的易容已经完全褪去，底下是属于这位尚不知名的剑士的一张年轻的脸。维斯珀念了几句咒语，黑森森的火焰凭空燃烧起来，瞬间把尸体烧得一干二净。

　　可维斯珀的咒语没有停下来。一小撮火星在空中弹跳了几下，倏地窜进角落，就像烧着了什么材质特殊东西一样，噼里啪啦地响着。

　　维斯珀看过去，就见一只骷髅手咔嚓咔嚓地跳了出来。
　　“我就说感觉附近有什么东西。”火焰熄灭，维斯珀抓起那只手晃了晃，“我终止召唤的时候怎么没跟着走呀？”

　　他很少召唤骷髅，当时召唤来那一些只不过是知道敌人不止一个而已。好在这群人里面只有一个假凯瑟琳算得上是精英，这些充人数的骷髅也就没什么用处，又被他用魔法送了回去。
　　没想到还有漏下来的……
　　骷髅手挥了挥，然后垂下去。
　　与黑暗生物对话是黑魔法师的必修课，就算这类东西说不出话，魔法波动也能读取出它们的思想。
　　维斯珀静静听着：“你不想走？”
　　骷髅手又挥了挥。

　　“好吧。”
　　格雷阁下无所谓地答应了，“不过，我马上要出门哦。”

　　骷髅手还在挥动。

　　接收到骷髅手传来的信息，维斯珀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再给了自己好几个清洁咒语，又把长袍兜帽再往下压了一点，既然是上了通缉榜，至少要掩饰自己的外貌。

　　骷髅手在他肩膀上跳了跳。
　　“嗯？我会易容术啊。”维斯珀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只是不太喜欢。”
　　“在外面就别动了，就当你是个装饰。”

　　他将门关上，对着道路尽头的复利钟楼露出一个微笑。

　　使用传送魔法阵的时候，维斯珀故意输入了比需要量更多的魔力。
　　传送距离视输入魔力的量而定，晨曦之刃会因此判断传送目的地在相当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维斯珀只是从天星城下城区转移到了上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