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烬火》Tumbleweed

7、第 7 章

　　银琥珀商会总部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彼时总管卡尔·洛顿正在办公室里惬意地吃一份甜点，下属将消息送来的时候他刚刚咽下最后一口。
　　“秘法学廷的权限牌？”卡尔主管呛得咳嗽了几声，“他们这段时间不是在和王室拉扯吗，哪里有空来我们这里？”

　　就算有需要银琥珀商会的事情，也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到总部吧？其他地方又不是没有商会的驻点。
　　况且商会总部所在的天星城还是那桩王储谋杀案的发生地。

　　卡尔主管再次确认：“真是秘法学廷？”
　　下属点点头：“已经确认了，那块权限牌是真的。”
　　秘法学廷内部的权限牌是成员的身份象征，一人一块，也作为学廷内部一些地方的通行证。
　　那牌子上面的魔法不算最复杂的那一种，就算一般魔法师搞不定，但至少卡尔主管敢保证银琥珀商会里面供养的魔法师里总有会这个的，所以在外识别手牌主要靠着手牌的制作材质。
　　秘法学廷权限手牌是用月柳木的根制作的。月柳木依靠银月亮的福泽生长，在银月亮陨落之后开始逐渐消亡，无数人语言，月柳木会成为为数不多随着旧月历时代一同逝去的生物。

　　一直到新月历时代，最后一株月柳木即将死亡前，被誉为“新世纪领航人”的悲喜幕研究出了可以替代银月亮福泽的方法。
　　而这种方法，也一代一代被悲喜幕创建的秘法学廷传承下去。
　　可以说，现在的月柳木完全被秘法学廷所垄断。这种材料，也变成了识别秘法学廷成员最有力的证据。

　　天穹帝国之所以认定维斯珀·格雷是杀死雷欧的凶手，正是因为他们发现雷欧死于剧毒的药剂，经王室药剂师判断，里面有月柳木叶的成分。
　　“当然，也许你们要狡辩只要有材料药剂谁都能制作。”
　　王国的交涉官冷冷地说。
　　“然而人们也都知道你们秘法学廷的材料有多难弄到手，况且制作手法和个人习惯都是私人的东西，通过对现场残余药剂的分析，我们完全可以认定它出自格雷之手。”

　　“就算是他做的，那药剂谁都能用，凭什么说格雷是凶手？”阿修兰斯特离开后，接替他与王室谈话的是莱昂——一个对谁都不太客气的家伙——他懒散地靠在椅背，手搭在面前的长桌上，语气平淡。

　　交涉官仿佛就等着这一句话。
　　他露出傲慢的笑容，朝着身后的下属挥了挥手。下属快速上前，将另一份报告放在了他身前。
　　“莱昂阁下。”
　　交涉官慢条斯理地将报告推来，“请看这里。”

　　他指的地方是雷欧的死亡情况部分，莱昂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阁下，我们都知道雷欧殿下是死于中毒，但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他并不是喝下了那种药。”

　　报告最下方的部分看起来和雷欧·格里芬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一段关于维斯珀·格雷的调查。

　　那一段调查最后只有一句简洁的总结：能够判断，维斯珀·格雷曾经是高级弓箭手。

　　调查的主要内容是维斯珀·格雷早年间的一段经历。事实上维斯珀的过往完全被藏得很好，天穹王室也只是查出了这一段，其中还有部分优势在于泪光城是天穹帝国的城邦，信息查询更加简单。而之前来自银月与辰星王国的星月十字团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只以为格雷是一个药剂师。

　　即便如此，更多的事情也都是未知状态。

　　但天穹帝国觉得足够了。交涉官的神情变得胜券在握：“毋庸置疑，雷欧殿下死于中毒。但是毒不是服用的，而是……”
　　“——从伤口蔓延的。”

　　“我们找到了一支有毒的箭。”交涉官语速放慢，“您说射箭的人，会是谁呢？”

　　莱昂皱着眉沉默了片刻，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坚持我的看法。”
　　在交涉官的怒目而视中，他说。
　　“王室没有证据证明格雷和王储之死有直接关系。”

　　交涉官冷笑着：“那支箭上面有魔力残留，秘法学廷只需要交出人，王室见到他做个核对就知道了！”
　　莱昂只对他扯了扯嘴角，“既然定不了罪，凭什么要格雷来见你们？药剂师可比你忙多了。”

　　“他以前也没干什么好事！”交涉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现在又是通缉犯！”
　　格雷的坏名声有一半是秘法学廷在甩锅——可以说自从格雷加入秘法学廷，学廷里其他人的名气就因此好起来了。莱昂很清楚这一点，毕竟他也算是为维斯珀·格雷的糟糕风评添砖加瓦的其中之一。
　　但这不意味着格雷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可怜虫，要知道除了别人扣在他头上的一半，还有另一半呢。
　　只是秘法学廷就是这样的地方，拥有天赋的人干什么都是对的。莱昂干脆闭上了眼睛：“学廷里又不多这一个通缉。”

　　交涉官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意味着交涉再一次不欢而散。

　　莱昂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是典型的不乐意和其他人虚与委蛇的类型——如果是在这里的还是常在外行走的、善于交际的阿修兰斯特，或许气氛会好一些。然而他们任性的天才格雷阁下跑路去调查了，作为唯一能和他相处得不错的阿修兰斯特·奈雷亚就跟着去兜底……协助。

　　秘法学廷和天穹王室交涉的地点就在秘银之都秘法学廷高塔第一层大厅，莱昂晃悠地走出来，一手自然地搭在大厅门口的女人肩膀上。
　　“……好麻烦，要不是他们查了，我还不知道格雷居然还是弓箭手，完全是措手不及的消息啊。差点没说过他们。”莱昂有气无力道，“莉莉丝，下次他们再来能不能你去？”

　　“我也不去。”莉莉丝说，“安迪是不是快回来了？让他去算了。”
　　“不过，格雷居然还是弓箭手吗，奈雷亚那小子可没说过这个。”

　　卡尔主管与拜访他的这位客人面对面而坐。

　　这位客人摘下了兜帽，他有着一张相当年轻的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轻微弯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啊，通缉令上的脸。卡尔主管面无表情地想，而后缓慢地问：“……格雷阁下来到银琥珀，是有什么要事吗？”

　　“要事？”维斯珀看起来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笑容扩大，“应该算是有的吧。”

　　卡尔主管被他笑得有点心里发毛，他摆了摆手，身旁的侍者迅速离开，不久后端来饮品，维斯珀从侍者手上接过杯子，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即又放回了托盘。
　　“我不喜欢飞羽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