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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贾琏坦诚求指迷津,林澜指点定风波 ...

  •   贾琏是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悄悄来的林府。

      他没走正门,让贴身小厮兴儿提灯引路,从角门递了话进去。

      林忠得了信,知他此时来访必有要事,不敢怠慢,亲自引他去了林澜的书房。

      书房内只点着一盏琉璃罩灯,光线昏黄,林澜已换了家常的月白道袍,正对着一卷医书出神,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白日里那宗室老郡王的请托,以及黛玉归来后虽未明言却能从细微神态中察觉出的疲惫与疏离,都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见贾琏进来,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几分罕见的惶急,林澜心中一凛,起身相迎:“琏二哥?这么晚了,可是凤姐姐那边……”

      “不是二奶奶,她还好。”

      贾琏摆摆手,声音有些干涩,他看了一眼垂手侍立的林忠。

      林澜会意,示意林忠去外间守着。

      书房门轻轻合上,只剩下他们二人。贾琏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原地踱了两步,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已被捏得有些发皱的信,递到林澜面前,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道:“澜哥儿,你先看看这个。”

      林澜接过信,就着灯光展开。

      信是王子腾亲笔,字迹遒劲,透着一股子强硬。

      前面依旧是那些看似关怀实则施压的话,读到中间,看到“京城某关键职位,已打点好关节,只需林院使美言一二”等语,林澜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好一个王子腾!手伸得真长!竟想通过贾琏操控她林澜为他在御前说话。

      她缓缓折起信,抬起眼,目光平静却锐利地看向贾琏:“琏二哥将此信给我看,是何意?”

      贾琏被她那目光看得心头一颤,知道此刻半分犹豫不得。

      他一撩衣摆,竟是要跪下去,被林澜一把扶住。

      “琏二哥,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贾琏却执意挣开,还是单膝点地,仰头看着林澜,脸上再无平日半分风流嬉笑之色,只剩下全然的焦虑与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白:“澜哥儿,不,林院使!我贾琏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往日里荒唐胡闹,没个正形,仗着祖上荫庇混日子,可自打分家出来,二奶奶小产,家里败落,又得了现在这勉强糊口的差事……我是混账,可我不瞎不傻!”

      他声音激动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王子腾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想拿我当跳板,拿二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人质,逼着我,也逼着你,去替他趟浑水,去给他当马前卒!那是什么关键职位?那是风口浪尖,是盯着的人比苍蝇还多的肥肉!我贾琏何德何能?他凭什么觉得我能坐稳?还不是指望着靠你,靠你在陛下跟前的面子!”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痛楚与一丝不堪回首的阴霾:“澜哥儿,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一房,我父亲当年,是站过先太子的队的,虽然后来先太子事败,当今即位后仁厚,未加严惩,可我父亲也因此彻底失了圣心,被祖父母放弃,一辈子就这么憋屈着过了,分家时他那么干脆让出爵位祖宅,只要浮财,未必不是存了彻底远离是非保住一家子性命的心思!”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得如此直白,此刻对着林澜却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我身上流着这样的血,我父亲有过那样的前科!我们这一房,在陛下眼里是什么分量,我自己心里门儿清!能安稳度日,已是陛下开恩,是托了你的福!我若是真听了那王家叔父的,不知死活地去争那个位置,再扯上你去陛下面前说话……那不是在谋前程,那是在找死!是在拖着你一起往火坑里跳!”

      他说到最后,眼圈竟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澜哥儿,我贾琏是没大本事,可我不能这么害你,也不能这么害二奶奶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可我叔父他那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是利诱,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我在外头当差,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拿住一丝错处,二奶奶在家里,怀着身子还要替我担惊受怕,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重新低下头,姿态是全然的恳求与无助。

      “澜哥儿,你是有大本事大智慧的人,又得陛下信重,我……我今日豁出这张脸,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到底该怎么走,才能既不得罪死了叔父,又能安安稳稳地过我们的小日子?我……我和二奶奶,都听你的!”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林澜静静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贾琏,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她没想到,贾琏竟能看得这般清楚,也想得这般透彻。

      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将家族最不堪的旧伤和自己最深的恐惧和盘托出,将身家性命全然地托付于她,这份信任,沉重而烫手。

      她想起初识时的贾琏,那个在荣国府里有些油滑有些浪荡的琏二爷,世事磨人,这些年他确实变了,变得更像一个有担当的丈夫,一个试图撑起门户的男人,而此刻他的清醒与选择,更是让林澜刮目相看。

      扶起贾琏,按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林澜自己也回到书案后,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琏二哥,你能想到这些,能来找我,便是极难得的清醒,这份情,我领了。”

      她指尖轻点着那封信,眸光幽深:“王大人所求,无非两点。一,借我之力,巩固或提升他在陛下心中地位;二,将你们夫妇,乃至可能通过你们牵连上的我,绑上王家的战车,为他所用。前者,我无能为力,陛下圣心独断,非臣子可妄言左右,至于后者……”

      她看向贾琏,语气斩钉截铁:“我林澜行事,自有准则,从不受人胁迫,亦不喜为人棋子,琏二哥与凤姐姐待我兄妹以诚,我亦视你们为至交亲朋,这份情谊,不掺杂质,更不能成为交易的筹码。”

      贾琏闻言,心中大石落下一半,急切道:“那……我该如何回复叔父?断然拒绝,只怕他……”

      “自然不能硬顶。”

      林澜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有张良计,我们便有过墙梯,琏二哥,你回去后,可这般回复……”

      她压低声音,细细交代一番。

      大意是,贾琏需回信王子腾,表示对叔父提携之意感激涕零,没齿难忘,但旋即要痛陈自身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尤其不经意地提及自己父亲当年旧事带来的心有余悸,表明自己只求安稳侍奉父母妻儿,不敢有非分之想,更恐行差踏错,辜负叔父厚爱,反累及家门。

      至于请林澜美言之事,则推说林院使虽为至交,然其为人端方谨严,最重法度,从不肯因私废公,此事涉及朝廷官职,实难开口相求,恐反令其为难,伤及情分。

      “……总之,核心便是,示弱,感恩,但坚决表示能力不足不敢涉险,并将不能求助我的原因,归咎于我秉公无私的性子,而非我不愿帮忙。”

      林澜总结道,“如此一来,既全了面子情分,又堵住了他的口,他若再逼迫,便是不顾外甥安危前程,传出去名声有损,至于他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只要咱们这边咬死了这个说法,行动上也绝不越雷池半步,他暂时也无可奈何。”

      贾琏仔细听着,眼中渐渐亮起希望的光。

      “那……若舅舅还不死心,从其他方面施压,或者对二奶奶那边……”

      贾琏仍有忧虑。

      林澜沉吟道:“凤姐姐那边,她如今有孕,是最大的护身符,王府如今对她也算看重,你回去可与凤姐姐说,让她近日尽量深居简出,对外只称胎象需静养,非必要不见外客,至于其他方面……”

      她顿了顿,“琏二哥你如今的差事,虽是闲职,却也隶属京兆尹衙门,我会留意,若有机会,或可请孙院使或周阁老那边,不经意间照拂一二,不使你被人无故拿捏错处,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身需行得正,坐得端,钱财往来,人际交际,务必清白干净,不留把柄。”

      贾琏连连点头,将林澜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已是林澜能为他谋划的最稳妥之路了。

      “澜哥儿弟,大恩不言谢!”

      贾琏再次起身,郑重地长揖到底,“往后,我贾琏若有半分对不住你的地方,叫我天打雷劈!”

      送走千恩万谢仿佛重获新生的贾琏,林澜独自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久久未动。

      王子腾的野心不会就此熄灭,北静王府的意图也如悬顶之剑,而她自己手中,还没有足够的权势,能在这些暗算下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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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没有严格按照原著时间线!!! 没有严格按照原著时间线!!! 没有严格按照原著时间线!!! 重要的事情先说三遍!!!!几乎到处是私设!!!! 有存稿,但新赛季你们都懂的,我还能肝,我还能去伊丽川罚站,弓月城碰瓷大铁。 所以可能几天上一下晋江,看另外的几本是不是没存稿了 放心,不会坑,会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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