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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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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it to help find the adoptive family for this little dog?”店员问道,“Em?”
(是要给这只小狗找领养家庭吗?)
路昀看向鹤眠半天不说话,上前点了点头道:“It was picked up by us yesterday. You can either find an adoptive family for it or look for its original owner.”
(是我们昨天捡到的,找领养家庭或者找它原来的主人都可以。)
向鹤眠将狗递给旁边的店员,从靳欢手上接过钱包。
“No problem. The foster care fee is 40,000 Korean won per day, until an adoptive family is found.”店员朝三人笑了笑说道。
(没问题,一天是40000韩元的寄养费,直到找到领养家庭之前)
“This is the cost for the first ten days. ”向鹤眠掏出一沓韩币,“And my email.”
(这是十天的费用和我的邮箱)
店员接过了纸币和联系名片,朝三人微微鞠躬道:“If any family is willing to adopt it, we will inform you by email immediately. The foster care fee is refunded in full for excess payments and partially for insufficient payments.”
(如果有家庭愿意领养它,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用邮件告知你们。寄养费多退少补。)
靳欢和向鹤眠要赶在元旦前回纽约,他们2号就复工了。靳欢和向鹤眠离开首尔的时候是12月27号,圣诞节过后两天。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她看到正对着她的一扇门。
门有些年头了,锈迹斑斑,门上的门牌号已经几乎要看不清了。这只是一扇门而已,但是靳欢莫名觉得很萧索。
假期才刚刚结束,整条街都在堵车,靳欢倒也不想找呗堵在后面的网约车,坐了下来。
街边的台阶不算太干净,靳欢看到那扇门背后走出来一个又老又少的女人走了出来。她会这么想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体态还算挺拔,看着不会超过四十岁,但是眼皮耷拉,头发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青丝了。
那是一扇咬紧牙的门。
我什么都不珍惜。我居住的地方、每天开关的门和我这该死的人生,我都不珍惜。靳欢低头长发遮住眼睛,想着韩江的这句话。
“你不觉得语言是很神奇的东西吗?”靳欢说道。
靳欢突然冒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正常了,向鹤眠早就习惯了。他并没有立刻接话,因为他知道靳欢一定是有想说的东西。
“韩语里面白有两个意思,”靳欢道,“其中一种是凄凉地渗透着生与死。”
向鹤眠目光越过靳欢的肩头,也看向那扇门道:“语言的形成和使用语言的民族的生活有关,比如爱斯基摩人有一百多种语言来形容冰。”
“是啊,所以韩语中的白是怎么衍生出这种意思的?”靳欢站了起来,斜倚着墙看他。
他们都不是学语言学的,也给不出答案。大多数时候,靳欢问这些问题也不是要答案的意思,她只是喜欢问而已。
跟上她的思路也很难,靳欢很多时候朋友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路昀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靳欢会什么他也会什么。而向鹤眠是少数真的和她兴趣相投的,某种意义上他们就像是本人和镜像的关系。
靳欢大学时代也想过要恋爱,但一直没有成功过。
每当她开始对一个人有一些好感的时候,一旦开始交流又让她觉得这个人索然无味。靳欢有的时候都在想自己不会要孤单一辈子,毕竟那些让她感到索然无味的人也不是真的爱她。
……
“你真是对帮我写稿子越来越不上心了,”魏争流说,“这不是你的水平。”
向鹤眠接过了那一打脚本,淡淡道:“争流,这次改完以后我就不帮你写了,您另寻他人吧。”
魏争流进来一直在为环发骑行做准备。
“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我可以加钱。”魏争流当然找得到写的更好的帮她写,但是这种事情是需要磨合的,向鹤眠她用惯了也不想换。
“不是钱的问题,”向鹤眠说,“没意思。”
魏争流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帮我写脚本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谈恋爱有意思吗?对了,你最近恋爱没?”
向鹤眠目光平静如水,懒得管魏争流的恶趣味。
“没有,我过两天介绍一个人帮你写脚本,她肯定愿意且写的比我要好。”魏争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魏争流想起来向鹤眠跟她提过靳欢,她也算是久闻靳欢大名,但从没见过真人。
她加了一份生牛肉刺身,轻轻地问道:“是那个很漂亮的妹妹吗?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暧昧期?”
“你脑子有病?天天就想着这么点事情。她要真想谈,身边从来不缺人。”向鹤眠道。
魏争流对这个说法没有做任何的评判,她还觉得向鹤眠这张脸身边从来不缺人呢,追他的人能从曼哈顿排到费城。
与此同时,靳欢看了一眼配速,话筒里清晰的传出了她的喘气声。
“你配速多少?喘成这个样子。”路昀说道,靳欢气息被打乱了,干脆停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继续跑。
“配速5。”靳欢喝了一口水,“什么事情?”
路昀说:“没啥事,纯骚扰你。对了,你觉得我留长发怎么样,长发男不是挺火的吗?你觉得怎么样?”
靳欢气息还没平复,不想说话。
“我看你是有病因为这种事情打扰我,所以你为什么想要留长头发?”靳欢轻笑道,人气疯了就想笑。
她靠在路边有人朝她吹口哨,但靳欢不解风情,没什么兴趣。
来美国的第五年了她也算是对这种骚扰免疫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不重要,她不跟人搞一夜情。
“因为看起来不好惹吧,”路昀漫不经心道,“港片给我的刻板映像?”
靳欢话音软了几分,问道:“为什么要不好惹?你在牛津被人霸凌了?博士还会被霸凌吗?谁这么无聊。”
靳欢闻到饭馆飘出来的香味。
“不是,我想让别人帮我写报告。”路昀停下敲键盘的动作,靳欢在电话这头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他几乎都能想象到。
“你有病吧,”靳欢骂人就会这么一句,“我继续跑步了。”
圣诞节已经过去三天了,但纽约街头还是随处可见圣诞元素的装饰。靳欢顿了顿,道:“早知道请年假回去过年了。”
靳欢回到公寓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向鹤眠还没回来。
NGC 2237:你怎么还没回来,我晚上想吃牛排意面,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些。还有苹果,圣诞节家里放些苹果
靳欢发完消息蹲在房间里面刷房源,她实习期过了就该搬出去了。
之前不搬是因为实习期她付不起房租,她算了一下哪怕是正式工作她付了房租之后也存不下多少钱。
这一年过得兵荒马乱的。
靳欢上半年忙着毕业,下半年忙着实习。2027年已经虐待了她整整362天了,距离2028年开始虐待她还有三天。
两天,对了,跨年。
向鹤眠回来的时候靳欢正坐在客厅写款年攻略,她做事向来认真,有人回来了倒是也未曾察觉。
“我们跨年去看烟花吗?”靳欢声音很低,似乎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不用大声讲话。
向鹤眠喝了酒总觉得大脑晕乎乎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静静看着靳欢,看着她一边在电脑上看攻略一边在写计划路线。
“不了吧。”向鹤眠难得拒绝她,并问道,“找个时代广场附近的酒馆?”
靳欢目光终于在他进门后第一次看向他,说道:“可以,我马上打电话问问跨年那天晚上还有没有空位。”
窗户开着,高楼风速更快,风声也更清晰。
“你以前很少花这么多时间计划出去玩的事情,今年去韩国还有跨年,你都过分热情了。”向鹤眠将打包回来的牛排意面放在桌子上,淡淡道。
“这不是好事吗?”靳欢走到桌边,“我多做一些你就少做一些。”
靳欢说完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向鹤眠还是能看出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的,而且他感觉靳欢不对劲很久了。
向鹤眠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些诚恳,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并没有吧,你又不是我的导师,明栀都没有这么说过。”靳欢沉吟了片刻,但是内心不自觉产生一阵不快。
“明天我们一起出门吧,”向鹤眠眼神没落在实处,“一起见个朋友?”
靳欢点了点头。晚上她难得决定花点时间泡澡,她只要一想事情就会泡澡,长发在水里散开,像是海妖一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只有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就像当时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没有喜欢还是不喜欢,总归学什么她都能学得好。
她又在想,向鹤眠学金融是因为很喜欢吗?
路昀学计算机是因为很喜欢吗?大家好像都不是因为喜欢才学的,那她想这些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靳欢条理好从浴缸里面坐了起来,她刚刚想事情太投入了,起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半小时。
泡澡半小时刚刚好,靳欢整张脸熏得通红。她对着镜子一边擦头发一边叹气,莫名想到了在首尔看到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