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霸总，拿奖拿到手软》皮涩肉干老倭瓜

31、幻觉

　　昨晚两人厮混到凌晨才堪堪入睡，燕逐明一睁眼，手臂往身旁一捞，没人了。

　　他习惯性去摸手机，开机密密麻麻的消息挤进页面，燕逐明打开戚程昭发的那条。

　　“我回去了，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燕逐明双腿将被子夹在腿间，在床上打了个滚，红着脸回复道:“嗯嗯”

　　昨晚……应该说今天凌晨，事情没做到最后，戚程昭得知他只放半天假，怕他起不来耽误，便摸摸睡了。

　　戚程昭的手掌很大，有一层薄茧，摸起来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他退出和戚程昭聊天的消息框，开始一条条查看回复其他人的消息，这时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突兀而疯狂地狂响。

　　燕逐明随身携带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机，一个私人机。

　　谁会大年初一一大早给他打电话？

　　犹豫间，电话自行挂断，还没等他放下，相同号码的电话又来了，间隔不到一秒。

　　燕逐明感受到这人的焦躁，急切，惴惴不安，仿佛只要他不接电话，那人便会一直打下去。

　　他最终按下接通——

　　“如晦，我求求你，救救大伯吧……”

　　“是大伯上一次说话太重，大伯给你道歉—”

　　陈讯斌苍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持续一夜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虚伪熟悉的嗓音如同锯子般割进他耳朵里，燕逐明咬牙问道。

　　“大玮他……赌博，被人逼迫吸了东西，如晦你救救你堂哥……”

　　“大玮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抱上孙子……”

　　陈讯斌向来这样，自顾自说自己的，从不理会燕逐明的疑问，可他忘了，燕逐明不是曾经的陈如晦。

　　“陈讯斌，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应该去报警。”
　　“这里可不是漢山。”

　　燕逐明依稀记得陈讯斌有个儿子，比他大几岁，早年就被陈讯斌送出漢山上学，逢年过节偶尔回来一次，只要他一回来，燕逐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陈如晦，你别以为你当了明星赚钱了就想摆脱我们，我们永远是你亲人，我和你父亲留着相同的血!”

　　“你是我们老陈家的孩子，亲人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帮帮你堂哥，如晦……”

　　燕逐明冷笑一声，陈讯斌能装，但装不了多久，尤其是在他面前，几句话满足不了他的利益，便会翻脸。陈讯斌被判三个月，自己都顾不上，还念着他那不争取的儿子呢。

　　“想起我身上留着和你们相似的一部分血，我就恶心。”

　　说完，燕逐明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挂断电话拉黑。

　　陈讯斌真是老了，身体不如以前，脑子也不如之前好使，这种情况下和他说这些，不是特意向他报喜？

　　————

　　“你真可怜。”

　　赵铭正对镜头，他身后空空荡荡，面色笃定，游刃有余。他们已经识破犯罪分子的作案规律，而他下一位作案目标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定位寻找这位连环杀人犯。

　　面对这样一位穷凶极恶的罪犯，无数心理学专家都对他进行人格特写。赵铭为了争取时间，一字一句将其复述，最后还挑衅似的加了句可怜，毫无疑问，他在激怒这个罪犯。

　　“哈哈……”

　　占据画面三分之一的粉红色沙发上，中间放置一只比人更大的雪白玩偶，周围摆满洋颜色鲜艳的洋娃娃，无数只夸张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

　　镜头内突然探出一颗头，脸上覆盖上一层惨白的面具，没有五官，眼睛处粗糙掏出两颗黑洞。分明是男性骨架，可面具的主人却有一头茂密的长发，被梳成长编放置于身前，发尾处还簪一朵白色小花。

　　赵铭身后看似无人，实则整个刑侦支队都忙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快……IP地址定位! !能定位到吗？”

　　“过滤掉人声!背景音能否提取到有用信息？”

　　“不行，预计最短五分钟出结果，赵队，再拖五分钟——”

　　赵铭放在镜头之外的手冷汗淋漓，背后蓝色警服被滚落的汗液浸湿，五分钟太难了。

　　他正思考该如何说话，白清茉小声轻嗤，诡异惨白的面具靠近镜头，几乎占据整个画面。透过黑洞洞的面具，众人都看清了他的一双眼睛。

　　出乎意料，这双眼睛很漂亮，可黑色部分占比太大，所以眼中的情绪被刻意泄露的一干二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被说中的愤怒，没几秒转换成看死人一般的平静，而后吊诡的喜悦从深处钻出，逐渐扩散，白清茉突然开始大笑。

　　变声器将他的原声扭曲，白清茉兴奋地直敲屏幕。

　　“警官，你猜错了。”白清茉叹息一声，缓步走到沙发，洋娃娃被他甩到一旁，他坐在大型玩偶身边。

　　与此同时——

　　“错了，都错了，赵铭——”法医沈闫悟冲进房间，一向冷静的他声音尖锐，“别激怒他，别激怒他!!!”

　　“啊——”

　　镜头视野盲区以外坐满了警察，白清茉那一边的一举一动被投放在大屏幕之上。

　　此时一位新来的年轻警官没忍住捂嘴尖叫一声。

　　只见白清茉提出一把长刀，一只手握住玩偶硕大的头颅，一点点将玩偶雪白的大脑袋割了下来。

　　可溢出来的不是棉花，而是泉涌一般的鲜血，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将雪白的毛绒玩具泼成深红。

　　玩偶里面是个活生生的人。

　　赵铭目眦欲裂，跪倒在地上，双手抖若筛糠。

　　“赵警官，其实她不在我的目标范围以内。可您刚刚说的话太难听，我心情不好。”

　　白清茉丢下长刀，一边说一边用沾满血液的手指把玩胸前的长辫。等赵铭再次颤颤巍巍抬头，他才揭开玩偶，露出里面的人头。

　　“啊啊啊————”

　　看清受害者面容后，赵铭往前爆冲却被其他警员拉住，他泪流满面，近乎淌下血泪，再次跪在坚硬地板上不断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

　　白清茉情绪变得异常愉悦，他瞥了眼时间，留下一句:“赵警官，你真可怜，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随即挂断视频，距离赵铭挑衅的时间，恰好四分五十九秒。

　　“咔——”

　　“这条保留，再拍几条特写，尤其是眼睛。”陈导在监视器后点头，眼中是对燕逐明的欣赏。

　　对于男主来讲是大开大合情绪激动的戏份，看似很难实则对于孟重都这样的演员来讲，不算挑战。

　　而最难表现在于燕逐明这场戴面具的戏份，本来演员要调动整张脸来表达情绪，现在只剩下两只眼睛代替整张脸，当然是最为复杂的。

　　一整天的工作结束，燕逐明卸妆洗澡后，瘫倒在酒店大床之上。

　　好累……

　　燕逐明用手臂捂住眼睛，白天拍戏的那颗假人头在他脑中盘旋，血淋淋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剧组妆造设计精美，那一颗假头，即便凑近看，断口处暗红发黑的筋脉，皮肤的充血青紫，唇角的血沫，眼白处攀爬上的血丝，都和真的近乎一致，栩栩如生。

　　血糊成那种地步，加上情绪激动，乍一眼看去，男女已经很难辨认了。

　　那双眼睛似乎藏在每一个角落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离开漢山，注视着他得到亲情后再次失去，注视着他从糊咖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充斥着无尽怨毒与诅咒，盼望他从云端跌落摔得尸骨无存。

　　刻薄而尖酸的辱骂骤然在房内响起，若隐若现，一会儿隔着窗在敲打怒吼，一会儿趴在他肩头，凑在他耳朵边缘吹动，带着冰凉的冷气与烟酒的恶臭。

　　吵死了。

　　身侧的位置凹陷一团下去，一团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怨毒的目光犹如实质，千万利箭齐齐插在燕逐明身上。

　　燕逐明淡淡转头，一张七窍流血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大片粘稠的血液从眼眶爬出，噼里啪啦掉落，又化作揉碎内脏一般的深粉红色。

　　淡色被褥上的血块在燕逐明眼中扭曲，蠕动，密密麻麻的蛆虫从中钻出，满地乱爬，甚至有的接触到燕逐明的手臂，痒的让人恶心。

　　身侧支离破碎的物体也动了，腐烂恶臭的手抬起，想要抓住燕逐明的脖子——

　　燕逐明转头拾起柜子上的花瓶，手握瓶口，对着那颗恶心的头颅，没有丝毫犹豫地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不知名液体飞溅，骨渣蹦出，燕逐明骨节泛白，破碎的花瓶在他手掌划破一个小口子。

　　“噔噔噔…噔噔噔…”

　　视频通话呼叫语音骤然响起在这血肉横飞的房间内，燕逐明疯狂挥舞的手一顿，眼前臭血四溅，蛆虫乱爬的景象停滞片刻，随后刷新一般恢复了个干净。

　　身前除了那些被他砸碎的花瓶碎片，和伤口处滴落艳红，什么都没有。

　　燕逐明空着的那只手遮住眼睛，移开，再次遮住，又移开，真的什么都没有。他随意抽出几张纸包裹住不算深的伤口，按下接听，是张洵打来的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