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祈惊夏

27、议论

　　安京明府

　　明粟这一觉睡的很沉，到巳时时才堪堪醒来，春雪便替她梳洗弄发髻和更衣。

　　春雪手法娴熟，先将明粟的长发梳顺，随后挽起一股秀发，精心编了个如意同心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白玉梅花簪，那簪子温润莹白，仿佛能透出丝丝凉意。

　　在更衣方面，春雪挑了件雪狐毛领的白色锦缎长袄，袄上绣着淡蓝色的冰纹暗花，在光影下隐隐闪烁，似冬日里湖面上初结的薄冰。

　　袖口和衣摆处，用了同色的绒毛滚边，更添几分柔和与温暖。

　　下身搭配一条月白色的百褶长裙，裙摆随着走动轻轻摇曳，宛如雪后初晴时山林间随风飘落的雪瓣。

　　春雪小心翼翼地帮明粟穿上衣物，仔细地整理好每一处褶皱。

　　又取来一条白色的丝质披帛，上面绣着细碎的银色雪花，轻轻搭在明粟的肩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冬日的霜华。

　　穿戴整齐后，明粟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她，宛如一朵在寒冬中绽放的白梅，清冷而高雅。

　　那一身素白的装扮，与窗外未化的积雪相互映衬，更显得她气质出尘，仿佛不属于这尘世一般。

　　明粟看着镜中装扮妥当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今日这一身，倒也应了这冬日的景致。”

　　春雪笑着回道：“小姐本就生得标致，这衣裳一衬，更是如同画中人一般。”

　　明粟站在镜前，左看右看，总感觉自己这身装扮缺点什么。

　　她皱着眉头，眼神在屋子里四处逡巡，突然，目光落在了桌上放着的那腰襻上。

　　这腰襻是微朦道长送给她的，做工精巧，样式独特。

　　她连忙走过去，拿起腰襻，转头对着一旁的春雪说道：“春雪，来帮我把这腰襻系一下。”

　　春雪赶忙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火红的腰襻，动作轻柔地帮明粟系在腰间。

　　那火红的腰襻，在明粟一身纯白的衣服映衬下，显得更加鲜艳夺目，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明粟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了明怀玉和怀墨的声音。

　　只听明怀玉高声说道：“姐，要午时了，别的家的姑娘小姐们，知道谢灼要来，都早早地去迎了。”

　　明粟闻言，微微颔首，转身对春雪说道：“既如此，我们这便去吧。”说罢，她轻提裙摆，朝门外走去。

　　春雪迈着轻盈的步伐紧跟在明粟身后。

　　明粟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伸手拉开了那扇古朴的木门。

　　门刚一打开，便看到守在自己门前的弟弟明怀玉。

　　只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明粟走上前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关切地说道：“哎哟，怎么那么大的黑眼圈呀，跟只大熊猫似的。”

　　明怀玉满脸疲惫，嘴巴一撇，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还不是怀墨那家伙。我这一晚上呀，可真是被折腾惨了。”

　　站在一旁的怀墨一听，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无辜的神情，解释道：“不是啊，是明怀玉非拉着我下围棋，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赢了我。

　　这不，下了一整晚，你看看他眼下这黑色的暗沉，都快成两个大眼袋了。”怀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明怀玉眼下那浓重的黑眼圈。

　　明怀玉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补上最后一句：“唉，一整晚啊，一句也没赢，我这脸都丢尽了。”

　　听到明怀玉这话，明粟和春雪再也忍不住了，一同笑出声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在这略显安静的庭院中回荡。

　　明怀玉听到笑声，一脸受伤地看着春雪，大声喊道：“啊啊啊啊，春雪你也笑我，你怎么能这样呀。”

　　春雪努力地强忍着笑，脸颊都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少爷，我是实在没憋住啊。

　　您那模样实在是太逗了。”可话刚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明粟见明怀玉要更加伤心了，赶紧及时转移了话题，说道：“先别闹了，等会儿咱们去把谢灼接过来。

　　到时候啊，你和谢灼一起组队对怀墨。说不定你们俩联手，就能把怀墨打得落花流水呢。”

　　明怀玉听了，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谁要和他一队呀，我才不稀罕呢。他要是拖我后腿，我可就更惨了。”

　　明怀玉和怀墨在前面带路，一行四人朝着迎接谢灼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明粟看到不少姑娘小姐们都精心打扮，带着羞涩与期待的神情，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啧啧啧，瞧瞧这谢灼，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呀？”明怀玉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以为意，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实在是没发现谢灼那张脸到底帅在了哪儿。

　　在他看来，谢灼的长相也就那样，根本不值得周围那些人如此追捧。

　　就在众人热络交谈、气氛正浓之时，旁边突然悠悠地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语调上扬，满是好奇：“哎，你们快看呀，那是不是和谢灼有婚约在身的明大小姐啊？”

　　说话之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远处的景象看得更真切些。

　　他还伸长了脖子，脑袋往前探着，身体也微微前倾，满脸好奇地朝着明怀玉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这时，另一个人紧接着附和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应该是的吧。你瞧瞧，旁边不就是明府的小少爷嘛。

　　明府小少爷那模样，辨识度可高着呢。”此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用手指了指明怀玉，还特意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笃定，似乎认定了那就是明家的人。

　　又有一人听了这话，立马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冷哼一声说道：“哼，谢灼都已经有未婚妻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还在那儿激动个什么劲儿。

　　人家明大小姐和谢灼可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呢。

　　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深厚得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在那儿幻想能轮到她们，真是可笑至极。”

　　说罢，他还轻轻摇了摇头，脑袋晃得有节奏，脸上满是嘲讽的神情，仿佛在嘲笑那些不自量力的人。

　　这时，人群中突然又传出一个不服气的声音：“那谁知道人两方万一有一个不满意呢。

　　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婚约就是家里长辈强行定下的，他们心里都不愿意呢。

　　那既然不可能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啊？说不定我和谢灼才是最合适的，要是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让他喜欢上我。”

　　听到这些议论声，明粟面无表情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迎接谢灼的地方。

　　只见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道路的尽头，期待着谢灼的出现。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