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祈惊夏

28、面圣

　　马蹄声渐近，道路尽头扬起一片尘土，如同一道黄色的幕布，在冬日的阳光下弥漫开来。

　　尘土中，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四蹄翻飞，溅起的泥土在空中纷纷扬扬。

　　马上之人正是谢灼，他身姿挺拔，犹如苍松立于马背之上，随着骏马的奔跑有节奏地起伏。身后是大批的军队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绣着淡蓝色的云纹，在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仿佛融入了这漫天的黄尘之中。

　　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温润的美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外罩一件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猎猎作响，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他的脸庞线条刚硬，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漠。
　　一头黑色的长发束起，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着，几缕发丝在风中飘动，拂过他的脸颊，更显英俊不凡。

　　他手持缰绳，眼神专注而坚定，直视前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

　　骏马奔到人群前，猛地停下，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

　　谢灼勒住缰绳，稳稳地坐在马上，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最后落在了明粟身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朝明粟眨了眨眼。

　　明粟站在一旁被逗笑，也没注意到谢灼苍白的唇。风吹来两人红色丝带一同飘起，金色暗纹相映。

　　刚窃窃私语的几人看到这不由嘲讽。

　　“不知道什么人都想插足人家了，感情日月可鉴还有人瞎。”

　　“真没有人觉得他们两个站一起很养眼吗？”

　　“我感觉啊！我一直觉得他们青梅竹马一定会在一起的。”

　　明怀玉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周围那些花痴的姑娘们，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灼，眼神里满是倾慕与痴迷，时不时还发出阵阵娇笑和小声的议论。

　　他又转头看了看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谢灼，心中那股不爽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涌起。

　　他轻轻拉了拉身旁明粟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不耐，说道：“姐，咱们接到人就赶紧回去吧。

　　你想啊，谢家人面完圣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这儿肯定更热闹，人多嘴杂，吵吵闹闹的，实在让人受不了。”

　　明粟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谢灼，红唇轻启，对着他做了个口型：“明府见。”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些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深意。

　　谢灼带着一行人，驾着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

　　谢霁骑着马，慢慢向前靠了过来，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却开口说道：“怎么感觉明粟妹妹不一样了呢？我这一路上啊，就一直觉着她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变化。”

　　谢灼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哪儿不一样了？你倒是说个明白。”

　　谢霁眯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说不上来啊，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明粟之前和你差不多，总是一副张扬的模样，还爱装作乖巧可爱的样子。

　　可现在呢，她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然后接着说，“现在的她，给人一种端庄又冷漠的感觉，就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或许，在这一行人之中，只有谢灼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是她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忘不掉、改不了的情绪，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在这辈子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谢景安一直在前面听着后面两人唠叨不停，终于忍不住了，他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冷酷，开口说道：“谢霁，你有这闲功夫在这儿琢磨明粟妹妹的变化，还不如帮谢灼好好想想，等会儿回去怎么和你母亲交代呢。

　　而且啊，最主要的是，你怎么和赵婧夫人交代这件事儿，这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啊。”
　　两人立刻闭了嘴，谢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谢灼二哥这事也没经历过你自己想吧。”

　　没一会到了皇宫前，谢灼看着眼前的围墙眼神微动只一眼便继续跟在谢景安后进宫。

　　皇宫内，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谢景安率领众人下马，整齐有序地步入大殿。

　　殿内，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

　　谢景安不卑不亢地前行几步，单膝跪地，朗声道：“臣谢景安，携二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点头，开口道：“谢爱卿此次出征，凯旋而归，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朕心甚慰。”

　　谢景安恭敬答道：“此乃陛下洪福，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臣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又与谢灼询问了些战事细节，随后道：“此次论功行赏，朕自不会亏待你们。”

　　谢景安等人谢恩起身。

　　皇帝看向谢灼笑起来“和谢小将军第一次见，朕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谢灼对上他的眼，看出了他眼中算计，还是行礼谦卑的说“皇上过誉了，大抵是微臣太像臣父亲了。”

　　皇帝听闻谢灼的回答，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或许是有几分谢爱卿的影子。

　　不过，谢小将军此次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朕早有耳闻。”说罢，皇帝的目光从谢灼身上移开，转而扫视着殿内众人。

　　“此次谢爱卿出征凯旋，实乃我朝之幸。朕决定，重重奖赏谢家将士，以彰其功。”

　　谢景安再次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隆恩，臣等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谢灼和其他谢家子弟也纷纷跪地谢恩。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谢爱卿，你先退下稍作休息。待朕与谢小将军单独聊聊。”

　　谢景安心中一凛，但还是恭敬地应道：“臣遵旨。”随后，他带着谢家众人退出了大殿。

　　快要走出之时皇帝出声“明日宫中举办宫宴为你们归来祝贺，切不要误了时辰。”语气似威胁。

　　谢景安回“是。”便背着身退出大殿。

　　殿内，只剩下皇帝和谢灼二人。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台阶，来到谢灼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谢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谢小将军，此次你在战场上表现出色，朕很是欣赏。不过，朕也听闻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谢灼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陛下但说无妨，微臣若有过错，定当改正。”

　　皇帝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朕听闻你与明家小姐关系匪浅，可有此事？”

　　谢灼心中一震，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及此事。他略作思索，答道：“回陛下，明粟小姐与微臣自幼相识，交情颇深。”

　　皇帝点了点头，“明家乃朝中世家，明家小姐温婉贤淑，与你倒是般配。不过，朕有一事相问，你对这朝堂之事，有何想法？”

　　谢灼心中明白，皇帝这是在试探自己。他恭敬地答道：“陛下，微臣只知为国效力，保家卫国。朝堂之事，自有陛下和诸位大臣定夺，微臣不敢妄加揣测。”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甚好，甚好。朕观你有勇有谋，日后定能为我朝再立大功。不过，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你需谨慎行事。”

　　谢灼连忙跪地，“陛下教诲，微臣铭记于心。”

　　皇帝拍了拍谢灼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接着踱步回到龙椅前，缓缓坐下，目光深邃地望着殿外。

　　“谢小将军，朕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是看重你的才能。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朕需要你这样忠心且有能力之人。”

　　谢灼再次行礼，“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皇帝点了点头，“嗯，明日宫宴，你好好准备。这也是让你在诸位大臣面前露脸的机会。”

　　谢灼应道：“是，陛下。”

　　待谢灼退出大殿，谢景安早已在殿外等候。他看着谢灼出来，眼神中透露出关切，“皇上与你说了什么？”

　　谢灼简单将皇帝的话告知了谢景安。

　　谢景安听后，眉头微皱，“皇上提及明粟和你的关系，应该是怕我们两家遗诏已经找齐。

　　又试探你对朝堂之事的想法，怕不是简单的关心。

　　估计想探我们谢家对他的忠贞。你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

　　谢灼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我一切明白。”
　　谢灼眼神转冷脸上带着嘲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怕的要死非要装那威严老成。”

　　谢霁适时捂住谢灼的嘴“小心隔墙有耳。”却对谢灼说的话不置可否，在大殿不小心对上谢灼的眼一颤的身躯又马上装皇帝的威严。

　　谢景安轻声“偷来的东西自然没有相匹配的实力。”

　　几人骑马离开皇宫，一路上，谢灼思绪万千。

　　他知道，皇帝的试探意味着自己已经卷入了朝堂的漩涡之中。

　　皇帝怕拉拢不到父亲，把主意打他这来了。

　　而明粟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