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录》我讨厌吃萝卜

27、第 27 章

　　晨雾还没散尽时，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已落了层薄霜。

　　沈绪之刚握着 “承影” 剑转了个剑花，就见萧屿提着个锦盒站在演武场门口，脸色比昨日更显苍白，却还是强撑着扬起笑。

　　“沈将军，” 萧屿快步上前，将锦盒递过来，“昨日您说我的剑穗太长，我让人连夜做了个短的，还配了个剑坠，想着您的剑也该有个像样的配饰，就一起带来了。”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个银质的狼头剑坠，狼眼嵌着两颗小小的黑曜石，正好和沈绪之常带的狼牙相呼应 —— 显然是花了心思定制的。

　　沈绪之拿起剑坠看了看，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饰，心里竟莫名有些发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总觉得，萧屿对他的好，已经超出了 “晚辈对长辈” 的界限，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沈将军别客气，” 萧屿硬是将锦盒塞到他手里，“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就是嫌我手艺不好。” 说话时，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沈绪之的掌心，见对方下意识缩了缩手，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两人正僵持着，裴知衍提着食盒走来，远远就看到萧屿攥着沈绪之的手腕，脸色瞬间沉了几分。他加快脚步，将食盒往石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萧公子，晨光露重，绪之的手受不得凉，有话不如先进屋说。”

　　萧屿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松开手。沈绪之趁机将锦盒推回去，语气带着歉意：“萧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剑坠我真的不能收。你若是喜欢练剑，以后常来演武场便是，我教你几招实用的剑法，比什么都实在。”

　　话说到这份上，萧屿再不懂就是自欺欺人了。他捏着锦盒的手指泛白，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道：“既然沈将军执意不肯收，那我就不勉强了。今日来，也是想跟您说一声，我父亲要带我去江南任职，以后可能没机会来学剑了。”

　　沈绪之愣了愣，随即点头：“江南是好地方，你去了那边，也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事。” 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 他虽不擅长处理这种复杂的心思，却也不想让萧屿陷得太深。

　　萧屿 “嗯” 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走到演武场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见裴知衍正替沈绪之拢了拢披风，动作自然又亲密，眼底的失落再也藏不住，快步消失在晨雾里。

　　沈绪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还这么小，要是因为我耽误了前程，就不好了。”

　　裴知衍递过一杯温热的姜茶，语气软了下来：“你没错，是他自己没分清敬佩和别的心思。再说，去江南任职对他来说是好事，换个环境，慢慢就想通了。” 他看着沈绪之捧着姜茶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被萧屿碰过的痕迹，忍不住伸手握住，用掌心的温度暖着他的手，“以后别再让别人随便碰你的手，你的手要握剑，要写字，受不得委屈。”

　　沈绪之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有些脸红，却没挣脱，只觉得裴知衍的掌心格外温暖：“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比平时更…… 紧张我。”

　　裴知衍的指尖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是转移话题：“姜茶快凉了，趁热喝。今天教不了剑，我们正好可以去街上逛逛，你不是说想去看看那个糖画摊吗？”

　　沈绪之被 “糖画摊” 吸引了注意力，没再追问，笑着点头：“好啊！我还想吃上次没吃到的糖葫芦，要山楂的，裹满糖霜的那种！”

　　两人并肩往街上走，晨光透过晨雾洒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裴知衍一直牵着沈绪之的手，指尖紧扣，像是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沈绪之被他牵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松开 —— 他忽然觉得，这样被裴知衍紧张着，好像也挺好的。

　　街上很热闹，糖画摊前围了不少孩子。

　　沈绪之指着一个龙形的糖画，眼睛亮晶晶的：“我要那个！看着好威风！” 裴知衍笑着替他付钱，还特意让糖画师傅多裹了层糖霜：“你爱吃甜的，多裹点糖才好吃。”

　　沈绪之拿着糖画，吃得满嘴都是糖霜。

　　裴知衍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替他擦了擦嘴角，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周围的人都笑着看他们，有认识的还打趣道：“沈侯和裴尚书的感情可真好，比亲兄弟还亲！”

　　沈绪之的脸瞬间红了，嘴里的糖画都觉得没那么甜了。

　　裴知衍却笑得坦然，还特意将沈绪之的手牵得更紧：“我们可不是亲兄弟，是过命的交情。” 他说这话时，眼神紧紧锁着沈绪之，里面的情意浓得化不开。

　　沈绪之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去前面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卖风车的，颜色可好看了！” 说完，拉着裴知衍就往前跑，糖画的糖霜掉了一路，像撒了串甜甜的星星。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买了风车、糖葫芦，还买了两匹颜色相近的锦缎 —— 裴知衍说要给沈绪之做件新的劲装，夏天去草原穿正好。沈绪之看着裴知衍认真挑选锦缎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比任何轰轰烈烈的时光都更让人安心。

　　中午，两人在一家小饭馆吃饭。裴知衍点了沈绪之爱吃的红烧鱼，还特意让老板少放了些辣。沈绪之吃着鱼，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裴知衍：“你是不是…… 很在意萧屿？”

　　裴知衍夹鱼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认真：“我在意的不是他，是你。我怕他的心思会让你为难，怕你会因为他的事不开心，更怕…… 你会被别人抢走。” 他说得坦诚，没有丝毫掩饰，“绪之，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小气，可一想到有人对你有别的心思，我就控制不住地紧张你。”

　　沈绪之愣住了，嘴里的鱼肉都忘了嚼。他看着裴知衍眼底的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他放下筷子，伸手握住裴知衍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掌心：“你傻不傻？我心里只有你，别人再好，也比不上你。”

　　裴知衍的眼睛瞬间亮了，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绪之笑着点头，眼底满是温柔，“前世我就想跟你说，可惜没来得及。今生能再遇到你，能跟你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我只想跟你一起，看遍天下的风景，过安稳的日子。”

　　裴知衍的眼眶有些发红，他俯身，轻轻靠在沈绪之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也是，绪之。我也是。” 两世的等待，两世的牵挂，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答案。

　　吃完饭，两人并肩往回走。街上的人依旧很多，裴知衍一直牵着沈绪之的手，生怕他走丢似的。沈绪之手里拿着风车，风吹过，风车转得飞快，发出 “呼呼” 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的幸福欢呼。

　　回到侯府，裴知衍让下人把买的锦缎送到裁缝铺，还特意叮嘱师傅要按沈绪之的尺寸做，要做得轻便些，适合骑马。沈绪之靠在书房的椅背上，看着裴知衍忙碌的身影，嘴角一直扬着笑意。

　　傍晚，两人去后花园散步。梨花已经开始凋谢，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雪。裴知衍牵着沈绪之的手，走到一棵梨树下，抬头看着枝头残留的梨花：“等梨花谢了，我们就去草原吧。额尔敦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马奶酒和烤全羊，等着我们呢。”

　　“好啊，” 沈绪之点头，靠在他怀里，“我还想跟你一起在草原上看日出，看日落，看满天的星星。”

　　“没问题，” 裴知衍笑着答应，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只要你想，我什么都陪你做。”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