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录》我讨厌吃萝卜

28、第 28 章

　　侯府的梨花落尽时，京城已褪去最后一丝春寒。

　　沈绪之站在廊下，看着下人清扫满地落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狼牙 —— 那是额尔敦送的，如今又多了枚裴知衍亲手编的红绳，将狼牙与半块玉佩系在一起，玉佩上刻着的 “衍” 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都收拾好了？” 裴知衍提着个布包走过来，里面装着两人的换洗衣物，还有太医新配的伤药，“御史台的事我已交接妥当，萧尚书那边也送了信，说萧屿在江南一切安好，我们可以放心去草原了。”

　　沈绪之回头，见裴知衍穿着身轻便的素色长衫，发间束着根简单的木簪，少了几分朝堂上的温润严谨，多了些江湖气的自在。他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裴大人也有这般不戴官帽的样子，倒像极了当年在漠北时，你陪我一起查盐税案的模样。”
　　“那时候你还总嫌我啰嗦，” 裴知衍也笑，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落英，“说我查案时比御史台的老御史还较真。”

　　两人相视而笑，过往的种种 —— 漠北的风沙、江南的桃花、醉仙楼的争执、演武场的剑影，都化作眼底温柔的笑意。

　　随从牵着两匹骏马走过来，一匹是沈绪之的 “踏雪”，一匹是裴知衍的 “流云”，都是当年征战时的旧识，如今打理得油光水滑，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

　　“走吧。” 沈绪之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右臂的旧伤早已痊愈，只留下道浅浅的疤痕。裴知衍也随之跃起，坐在他身侧，两匹马并肩而行，缓缓驶出侯府大门。

　　城门处早已没了相送的人群，只有春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绪之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轮廓，忽然觉得，这座曾困住他两世的城，如今竟没了太多留恋 ——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朝堂的权势，而是身边这个人，和一份安稳的岁月。
　　“在想什么？” 裴知衍察觉到他的走神，轻声问道。

　　“在想，” 沈绪之侧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等从草原回来，我们就按之前说的，在江南买个院子，种上桃花，好不好？”
　　“好，” 裴知衍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紧扣，“再挖个小池塘，养些锦鲤，你练剑，我看书，日子定不会无聊。”

　　两人一路向北，走了约莫半月，终于看到了草原的轮廓。

　　远远望去，绿色的草原像块无边无际的毯子，漫山遍野的野花随风摇曳，牛羊像散落的珍珠，点缀在草原上。额尔敦早已带着牧民们在草原边缘等候，见了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声音依旧洪亮：“沈将军！裴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他身后的牧民们也纷纷围上来，手里捧着马奶酒和哈达，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帐篷。帐篷里早已备好烤全羊，金黄的外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马奶酒盛在银碗里，泛着乳白色的光。
　　“快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们烤的全羊，” 额尔敦给两人递过银刀，“草原的羊肉最是鲜嫩，比京城的好吃多了！”

　　沈绪之接过银刀，切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鲜嫩的肉汁在舌尖散开，果然比京城的更有风味。裴知衍也尝了一口，笑着点头：“确实好吃，比我上次来草原时，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额尔敦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为了等你们来，我特意练了半个月！”

　　众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马奶酒，吃着烤全羊，说着草原的趣事。牧民们还唱起了草原的歌谣，悠扬的歌声飘出帐篷，与草原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沈绪之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 没有权谋算计，没有生死离别，只有亲友在侧，岁月安稳。

　　夜里，草原的星空格外明亮，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璀璨夺目。沈绪之和裴知衍并肩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裴知衍才轻声开口：“还记得前世，你总说想看草原的星空，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沈绪之愣了愣，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前世我总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了，幸好，今生还有你陪我。”

　　“我会陪你看遍所有你想看的风景，” 裴知衍侧身，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满是认真，“草原的日出、江南的桃花、蜀地的雪山、岭南的荔枝，只要你想，我都陪你去。”

　　沈绪之的心像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他靠在裴知衍肩上，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忽然觉得，两世的等待和煎熬，都是值得的。他伸手握住裴知衍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有你在，哪里都是好风景。”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额尔敦就来叫他们去看日出。

　　两人跟着他爬上草原的最高处，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草原上，将绿色的草原染成金色，格外壮观。

　　“好看吗？” 裴知衍轻声问道，目光落在沈绪之脸上。

　　“好看，” 沈绪之点头，眼底满是震撼，“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草原看日出，好不好？” 裴知衍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期待。

　　“好，” 沈绪之笑着答应，“每年都来。”

　　从草原回来后，两人在江南买了个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桃花，门口挖了个小池塘，养了些锦鲤。沈绪之每日在院子里练剑，裴知衍则在窗边看书，偶尔还会一起去西湖边散步，喝喝龙井茶，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

　　偶尔，他们也会收到额尔敦的信，信里说着草原的近况，还有牧民们的思念。有时候，额尔敦还会托人送来马奶酒和风干肉，让他们尝尝草原的味道。

　　沈绪之常常坐在桃花树下，看着裴知衍看书的身影，心里满是感激 —— 幸好，他还有机会，和裴知衍一起，过这样安稳的日子。他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遗憾，想起今生的相遇，忽然觉得，命运虽然给了他两世的苦难，却也给了他最好的补偿。
　　裴知衍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温柔：“在想什么？”

　　“在想，” 沈绪之笑着说，“幸好有你。”

　　裴知衍放下书，走到他身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也是。”

　　春风拂过，桃花瓣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场温柔的雪。

　　阳光透过花瓣，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想笑。沈绪之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会一起看遍天下的风景，一起度过岁岁年年，再也不会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