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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次比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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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文成纵身一跃,身体如燕展翅,手中长鞭凌空甩出,“啪!啪!”两声脆响,几乎同时!
两枚金铃应声而落!
然而力道用老,两人已开始下坠。武明空从马头跌落,文成在半空中拧腰转身,长鞭卷住树枝减缓落势,另一手凌空揽住武明空的腰。
“砰!”
二人重重摔在草地上,滚出数圈才停下。尘土飞扬中,文成紧紧护着武明空,自己的手臂却被擦出长长血痕。
寂静。然后,掌声如雷炸响。
杜学士第一个冲下场,老学士胡须都在颤抖:“胡闹!简直是胡闹!不过……”他看着两个灰头土脸却眼睛发亮的少女,后半句斥责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看台上,李治激动地拽着太子的衣袖:“成了!她们成了!太子哥哥你看!”
李承乾目光深邃,缓缓点头:“不仅成了,还给我们上了一课,什么是绝境中的智慧与勇气。”
其他皇子们都露出赞赏之色。李治直接跑下场:“文成姐姐!武姐姐!你们没事吧?”
文成扶着武明空起身,二人相视一笑。武明空低声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当日下午,两仪殿。
李世民听完杜学士的详细禀报,沉默良久。内侍奉上的新茶已凉,他才缓缓开口:“所以,铃铛被人暗中移高,马匹被人下药,而她们在绝境中想出那种法子,还成功了?”
“正是。”杜学士感慨,“老臣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武明空站上马头那一幕,便是许多武将也未必有这等胆色。”
“文成呢?”
“文成公主的鞭法精准,更重要的是,她在半空中还能顾全同伴,以身为垫。”杜学士顿了顿,“陛下,这两位少女,绝非池中之物。”
李世民走到窗前,望向冰苑方向:“杜卿,你说她们可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老臣猜测,她们知道。但她们选择用本事回应,而非告发。”
“这就是格局。”李世民转身,眼中光芒闪动,“传朕口谕:文成公主、武明空智勇双全,临危不乱,赐‘冰苑双璧’称号,各赏玉璧一双,金帛若干。另外,”他意味深长地大笑,“命尚药局给每位公主诊脉,尤其是有跌打损伤的。”
这道口谕传到后宫时,巴陵公主正在敷药。听到“跌打损伤”四字,她手中药碗“哐当”落地。
而此时的清暑殿,却是另一番光景。
文成手臂裹着细布,武明空在为她上药。“疼么?”
“一点点。”文成看着她,“倒是你,从那么高摔下来,真的没事?”
“你垫在我下面,我能有什么事?”武明空手下动作轻柔,“不过,经此一事,我们算是彻底站在风口浪尖了。”
窗外传来少女们的笑语,临川、清河带着几位公主来看望,还捎来了豫章公主亲手做的糕点。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城阳公主,也派侍女送来了伤药。
“你看,”文成微笑,“也有人因我们而聚拢过来。”
武明空望向窗外渐散的暮色,忽然道:“文成,你想过将来么?”
“将来?”
“今日看台上,皇子们都看着我们。”武明空语气平静,“尤其那位晋王殿下,眼睛一直跟着你转。”
文成愣了愣,随即摇头:“李治才九岁。”
“九岁也会长大。”武明空收回目光,继续为她包扎,“而你我今日展露的,不仅是才华胆识,还有价值。在这深宫里,价值就是漩涡的中心。”
文成沉默片刻,反握住她的手:“那你呢?太子殿下看你的眼神,可不止是赞赏。”
这次轮到武明空怔住了。许久,她极轻地笑了笑:“是啊,我们都逃不开的。但至少~”她抬眼,目光灼灼,“逃不开,那就闯过去。就像今日摘那铃铛,别人设障,我们就攀得更高。”
两只手紧紧交握。
暮鼓响起,回荡在宫城上空。惊蛰后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洗去武试场的尘土,也洗去这个春天里最初的阴霾。
而在更深的暗处,有人攥碎了手中的绢帕,有人对着铜镜中的淤青冷笑,也有人开始重新审视那两个突然崛起的少女如同审视未来棋盘上,两颗突然闪现在不该出现位置的棋子。
夜雨敲窗,文成在灯下提笔写日记。写到今日武试时,她顿了顿,最终只写下:
“春日习武,偶有小得。宫苑深深,幸得知己一人。虽前路未卜,然心有所向,便不惧风雨。愿。”
她与武明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对话,都已呈递在太极宫深处那张紫檀御案上。
李世民看着密报最后那句“武明空言:逃不开,那就闯过去”,指尖在案上轻轻叩击。
“闯过去……”他低声重复,嘴角浮起难以捉摸的笑意,“那朕就看看,你们能闯出怎样一番天地。”
雨夜如墨,宫灯次第亮起。属于文成与武明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她们亲手摘下的那两枚金铃,此刻正静静悬在冰苑正堂,每当有人进出带起微风,便会发出清越声响,仿佛在提醒每一个听见的人。
有些光芒,一旦亮起,便再也无法遮掩。
初夏,冰苑迎来了一位特别的教习。
公孙大娘入宫那日,长安正飘着细雨。她没有乘坐宫车,而是骑马带着兰陵公主穿过丹凤门,她一袭青衫已被雨浸透,却依旧保护住兰陵公主不被淋湿。
守门侍卫查验文书时,看见“公孙”二字,竟肃然起敬。这是当年以一曲剑器舞动天下,曾受高祖李渊亲自接见的奇女子。
“老身此番入宫,不是来教歌舞的。”公孙大娘站在冰苑正堂,目光扫过眼前十余名华服少女,声音清越如金石,“陛下允我教你们剑舞,但老身要教的,是剑器中的兵法,是音律里的阵图。”
众公主面面相觑。文成站在武明空身旁,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自由组队那日,冰苑里的暗流比往常更加明显。
豫章公主作为最年长的姐姐,自然地牵起了普安公主和文安县主的手,她们三人性情相投,都崇佛向善,平素便常在一处研读经书。
巴陵公主冷笑一声,拉过东阳公主,又瞥向角落里沉默的晋安公主:“你,过来。”晋安公主抿了抿唇,默默站到她们身后。
临川公主则笑着招呼安康与新兴两位活泼的妹妹,三人都是爱说爱笑的性子,况且临川公主与清河公主还有明空商议好她们三个各组队带领年纪小的妹妹,临川作为三个人中的个子最高的女孩子,她先招呼的两个调皮活泼的妹妹。
清河公主与两位年龄小的县主一组。
最后一队是武明空、新野县主,以及公孙大娘从宫外带来的兰陵公主李淑。这位九岁的小公主平素养在宫外道观,此番是首次正式入宫学习。她虽然年龄最小,但是本事却是众姐妹中最大的。
“三人成队,五队成阵。”公孙大娘将十五枚木牌分发给各队,“从今日起,你们不只是姐妹,是同袍。同袍之间,荣辱与共。”
最初的训练从最简单的剑式开始。公孙大娘演示“裴将军满堂势”时,一柄木剑在她手中化作游龙,衣袂翻飞间竟隐有风雷之声。少女们看得目眩神迷。
“好看么?”公孙大娘收势,气息未乱,“但剑舞不是舞蹈。每一式都是攻防,每一步都是阵型。现在,各队自行练习‘初阵三式’。”
混乱随即开始。
巴陵公主那队,她霸道地要求所有招式以她为主,东阳公主尚能配合,晋安公主却频频出错,被巴陵厉声呵斥,眼圈渐渐红了。
豫章公主那队恰恰相反,三人太过谦让,你让我我让你,一套剑式练得软绵无力。
临川公主队笑声不断,却总记错顺序。
唯有文成注意到,武明空那队最为特殊,新野县主十分有灵气,理解力特别强,兰陵公主更是完全懂,不过半个时辰,这队看似最弱的组合,竟已能将三式完整走下来。
“此女非池中之物。”公孙大娘不知何时站到文成身边,低声道。
文成转头,看见老教习眼中欣赏的神色。
接下来的日子,公孙大娘开始展露她真正的教学方法。
她先是让各队两两对战,用裹了布的木剑,点到为止。豫章公主的“仁善队”对上巴陵公主的“霸道队”,不过三招便被冲散阵型。巴陵公主的木剑停在豫章公主喉前三寸,得意洋洋:“六姐姐,承让了。”
豫章公主脸色苍白,却依旧保持风度:“七妹妹剑法精进。”
“不是剑法的问题。”公孙大娘走入场地中央,“是阵型。豫章,你们三人站成一条直线,首尾不能相顾;巴陵,你们虽是三角阵,但东阳过于突前,晋安过于拖后,若遇真正敌军,东阳已死,晋安被擒,你一人能敌几合?”
众女寂然。
“重来。”公孙大娘道,“但这次,我要你们换阵,豫章队用三角阵,巴陵队用直线阵。”
“这怎么行?”巴陵公主脱口而出,“我们练的不是……”
“战场上,敌人会按你练的阵型来攻么?”公孙大娘打断她,“今日起,你们每队必须练熟三种阵型。明日抽签决定用哪种。”
这是第一次,公主们意识到,这位教习要磨掉的不只是她们的娇气,还有她们固有的思维。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十日后。
那日清晨,公孙大娘没有让她们练剑,而是在冰苑地上用石灰画了一个巨大的格子。
“今日我们玩个游戏。”她将十八面小旗分给众人,每旗一色,“每人持旗,站入格中。规则有三:一,同队三人必须占据格子的某条连线;二,可移动,可夺旗,但不得伤人;三,半个时辰后,夺旗最多者胜。”
游戏开始,场面顿时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