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冬天了》小莫仙

1、她回来了

　　“你真不去？听说这次同学聚会苏心永也会来。”徐友渔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副驾上因为喝多了酒有点晕乎乎的程会泽说。
　　程会泽听完也没说话，好长一段时间。快到程会泽家楼下的时候，他开口了：“骗人吧。她不是在国外吗？”
　　晕乎乎的，这次喝得有点多了，超过了程会泽的酒量。决定继承公司的时候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喝成这样。都怪小的时候程会泽根本不多过问家里的情况，接手公司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难怪呢，难怪不留着给弟弟，要他来。
　　徐友渔揶揄般笑了两声，说：“这么多年闭口不提，还以为你忘了这个人，你这不是知道得蛮清楚嘛。”
　　对于徐友渔的调侃，程会泽只是闭着眼睛装死。看他这样徐友渔也不再继续调侃了，说：“胡雯灵跟我说的，说苏心永准备回国工作，以后应该都在国内了。”
　　徐友渔把车停好，拍拍程会泽，说：“到了。”
　　程会泽睁开眼，有点踉跄地下车。徐友渔也下车，扶住程会泽。
　　“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上去。”徐友渔问。
　　程会泽摇摇头，又摆摆手，说自己可以，就自顾自地朝着电梯走去，徐友渔在后面喊住他，程会泽转头，听见徐友渔在问：“那你去不去啊，同学聚会。”
　　去的话就会见到苏心永。不去的话就见不到苏心永。程会泽不知道见不见苏心永的区别在哪里，他一直记着苏心永跟他说的话，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程会泽，不过都是因为寂寞罢了。
　　“人一旦觉得寂寞，好像什么事都干得出。”
　　苏心永这么跟他说。
　　程会泽现在寂寞吗？准确地来说，程会泽已经学了很久，学习不让自己感受到“寂寞”这种情绪的办法，不然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自己陷入了苏心永带给他的阴影之中。程会泽不寂寞，一点都不寂寞，所以他不会干出什么超出理智的事情。
　　“去。”程会泽回答徐友渔。
　　程会泽觉得自己实在没力气洗澡了，只能在沙发上以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躺着，连换姿势都没力气。身体累，脑子本来也应该累，可是程会泽忽忽悠悠又想到以前，想到苏心永了。

　　胡雯灵跟徐友渔说，宿舍的人不喜欢苏心永，因为她独来独往，总在看书。有人说苏心永是在装清高，苏心永不堪其扰，搬出宿舍到学校附近的小区住了。徐友渔又跟程会泽说了这件事，程会泽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大学的徐友渔和程会泽是小说电视剧里很经典的纨绔子弟形象的现实版，对学习不在乎，对生活没追求，活在空虚之中，像所有二十岁左右的人一样迷茫。父母对他们恨铁不成钢，除了他们，圈子里其他的富家子弟都是恨不得一副年少要成名的样子，搞东搞西，搞出点什么名堂。但是程会泽真的不感兴趣。
　　大概是因为足够麻木，才会吸引命运对他施加意外。对于程会泽来说，苏心永就是那个意外，为程会泽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意外。
　　从小纠缠到大的徐友渔跟胡雯灵终于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在一起，结束了长达十几年名为“朋友”的游戏。宿舍的人一起为徐友渔庆祝脱单，另外两个来自不同专业的舍友都表示羡慕。
　　“会泽你不谈吗，人长这么帅。”小陈调侃程会泽，程会泽喝了一口酒，低头笑而不语。
　　“哎，他这人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恋爱也不感兴趣。”徐友渔说，吃着烤肉串喝着啤酒，又说：“你知道经常跟胡雯灵待在一起那个谁吗，胡雯灵跟我说她也跟你差不多，好像对什么都不敢兴趣，每天就在看书。”
　　“苏心永？”程会泽问。
　　“嗯。”徐友渔点头。
　　程会泽想起有一次在亭子那里看到苏心永跟一个男生坐在一起看书，坐得很近，两个人时不时还会打闹。
　　“有可能人家谈了，你怎么知道她每天都在看书。”程会泽说。
　　“我不知道啊，胡雯灵跟我说的嘛。”徐友渔酒量不好，现在已经喝完一瓶啤酒，程会泽估摸着徐友渔很快就要醉了，就要开始说胡话了。“会泽，要不你去问问，她谈了没。”已经开始了，开始说胡话了。
　　徐友渔搂住程会泽，含糊地说：“你知道吗，之前胡雯灵总跟我聊她的事情，我看苏心永好像蛮老实的一个人，但胡雯灵跟我说她很危险，说她很会捉弄别人。你不就喜欢危险的东西嘛，你想谈恋爱吗，要不你去问问苏心永，问她跟不跟你谈恋爱。”
　　程会泽把徐友渔的手掰开，不理他说的话，但是徐友渔不依不饶。酒精、灯光、昏暗得不行的内心世界，徐友渔聒噪的声音像是给程会泽纷纷扰扰的头绪中塞入了什么药剂，让他一下子把那天看到的苏心永看书的样子在脑海里播放了无数遍。他拿出手机，找到苏心永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加上的，但是至今也没有联络过。
　　——和我谈恋爱吗？
　　程会泽直接就这样发过去，苏心永是秒回的：
　　——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