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骗子》落雁木

2、顺天意成因果

　　“哥，我去下洗手间。”常余将高脚杯塞进贺闻声手里，“你自己玩儿会儿我马上回来。”

　　贺闻声看着常余跑来的背影也暗自松了口气。他放下酒杯，捏了捏脖子轻吁一声。

　　贺闻声生得好，又年轻有为，无论是有意向和他合作的公事人还是单纯被他的脸吸引过来搭讪的私事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想和他喝一杯。他酒量其实不错但再好的酒量也挡不住这样一茬接一茬的喝。

　　太累了，即使每年参加但这样的社交场合还是让他精疲力尽。

　　他撑着晕乎乎的身子穿过走廊走到露台外，他运气很好露台空无一人。他靠在栏杆上看着墨蓝的天幕，冷风吹打在他脸上让他渐渐缓过神能继续回去游刃有余做他意气风发的贺闻声。

　　“贺先生也在这里吹风。”

　　贺闻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感官很敏感换做平时如果有人朝他走来，他一定早早察觉并在对方站定在自己身后前挂上得体的微笑转身迎候。

　　但今天他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藏起笑容里隐藏的无奈。

　　贺闻声缓缓转身，悬挂在嘴角的笑却在看见来人后僵在脸上。

　　一个身材高挑，脸上盈着温柔热烈笑容，虽然穿着一身压抑的黑色眉眼冷厉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温暖气息的男人微微歪头隔着几步距离与他相望。

　　这样一个人闯进贺闻声的眼瞳，让他一瞬间迷了眼僵在原地。

　　“我吓到你了么，真是不好意思。”

　　贺闻声猛地回过神，冰封的神采有了生气。他有些不好意思，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吸引他了。

　　“没关系。”贺闻声轻轻笑了笑。

　　常旭微微点头，十分绅士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胥昶，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胥昶……”贺闻声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一声，“这个姓氏很少见，是‘不见华胥梦’的胥么？”

　　常旭微微一愣，半晌点头，“是，就是‘不见华胥梦’的胥，贺先生博学。”

　　“胥先生说我们是初次见面，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虽说是质问但却没有一点咄咄逼人。

　　“虽然您可能会觉得我在恭维，但我还是要说像您这样风姿绰约的人在哪里都会是焦点。所以我会知道您一点都不足为奇。”

　　“哈哈哈，谢谢你的夸奖。相逢就是有缘，我看我们年龄相仿不如交个朋友，胥先生就别用敬语了吧。”

　　“正有此意。”常旭两步跨到贺闻声身边，学着他靠在栏杆上，“我感觉很少在这种宴会上见到你，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么？”

　　贺闻声笑着解释：“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这个，但大部分还是因为我定居国外很少回国，所以你才不常见到我。”

　　“原来如此。”常旭点了点头，“那你这次是专门回来参加常总的生日宴么？”

　　“对，回来参加常阿姨的生日宴顺便处理一点事情。”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你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贺闻声微微摇头，但眼神中已然有了感激，“谢谢你，但没遇到什么麻烦。只是需要我花点时间去种植基地看看走访学习。”

　　“你要去种植基地？”常旭佯装惊讶，“我对这方面还挺了解的，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常旭没等贺闻声出声就已经把自己的二维码亮出来，“你扫我吧！”贺闻声扫他主动权就在他手上。

　　他向来不是喜欢被动的那个。

　　见常旭这么爽快，贺闻声没什么理由拒绝再加上他对面前这个人也有些好感，便配合地加上。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有冒犯请你不要介意。”

　　常旭带着些腼腆和歉意看着贺闻声。

　　贺闻声在露台站太久手脚冰凉，他无意识搓了搓手笑着回答：“没关系，你问吧。”

　　“我是想问……闻声你有男朋友么？”这个问题无疑很聪明，一次性得到贺闻声的性向以及有没有伴儿两个问题的答案。

　　常旭羞赧地低下头，双颊通红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

　　贺闻声听见这问题先是一怔，坦然地回答：“我目前单身，没有对象。”

　　常旭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比两人刚见时更加轻松肆意，“太好了，你还没有对象。”

　　“太好了？”贺闻声挑眉逗他，“我单身你怎么这么高兴？”

　　常旭见贺闻声这么说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对象我就有一点机会了。”

　　贺闻声愣在原地，他听出来常旭的言外之意，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你……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随意的人。”常旭低着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即使做不了恋人也可以做朋友，你说对吧。”

　　“你说的对……”

　　贺闻声话说到一半，忽得一阵风他便被笼进阴影里。常旭站在他面前将宴会厅里透出来的光挡得严严实实，贺闻声眼前一暗竟觉得又冷了几分，他抬起手臂刚想动作，一阵木质香气和一片温热就将他包裹起来。

　　贺闻声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抬头看着常旭只剩一件羊绒毛衣在冷风里微微打哆嗦，他下意识想将外套褪去还给常旭。

　　常旭按住贺闻声的手，掌心还没褪去的温度温暖着贺闻声，“别脱，我看你刚一直在搓手，你的手真的好冰。”

　　“不行，你这样穿会感冒的。”贺闻声抽回自己的手，“我手冰是老毛病，没关系的。”

　　“你好好披着吧！”常旭将贺闻声扯下一半的外套又拉回他肩上，“我车上还有外套，我马上就去穿件新的，别担心我。”

　　说罢常旭深深看了贺闻声一眼，直到对方妥协他才抬腿朝室内跑去，“你多穿一会儿啊，进室内了也别着急脱不然容易感冒……外套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还给我，再见。”

　　贺闻声看着常旭跑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只要自己留下这件外套常旭就有理由再见他一面。

　　他低头笑笑，双手拢了拢衣服，将自己埋在那个人的体温里。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常旭给他披上的外套真的那么暖和让他从身到心都是暖融融的，甚至连冷白的月光都染上烈日的暖调。

　　他一个人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常余找到他才跟着回了宴会厅。

　　“哥，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外套啊？”常余像警犬一样绕着他左右检查，耸着鼻子闻了闻，“这衣服好眼熟啊……而且这个味道也好熟悉……”

　　贺闻声心虚地咳了两声，微微转头，“我有点冷就叫助理从车上给我拿了件外套过来。你觉得这件衣服眼熟可能是以前看我穿过。”

　　“哦，有可能！”常余傻乎乎拍了拍脑袋，十分认可，说着他又抬头一脸担忧看着贺闻声，“对诶，闻声哥你为什么这么怕冷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不知道你刚摸我头的时候你的手冰得我头皮发麻。”

　　贺闻声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常余的手，“现在不冰了吧。”

　　常余握住贺闻声的手，温温的算不上暖但也比方才的冰凉强上不少。

　　“哥，我说你要不去看看中医吧。扎扎针什么的，管用！”常余卖力地替不着急的“土皇帝”想办法，“我妈认识好几个有名的中医，你去试试。”

　　“好，我知道。”贺闻声把肩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语气全是对弟弟的宠溺，“我听你的去试试。但我这都是十几岁落下的病根了，想治好恐怕难。”

　　“难也要试试嘛，总不能因为成功的可能性小就放弃尝试。”常余尽力劝，他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讳疾忌医，虽然他也是个年轻人，“哥，你怎么还把外套脱了？”

　　“披着衣服不合规矩，太随意了。”贺闻声给了常余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现在也没那么冷了，还是脱了比较好。”

　　“……”常余想了一会儿说辞，但他觉得贺闻声说的对，这样穿确实太随意不合规矩。

　　贺闻声带着常余又转了几圈，宴会也到了尾声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离开。贺闻声本来已经联系好助理接他回酒店，但实在没挨住常余的软磨硬泡，加之常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没办好他只好认输被常余拐回家再任劳任怨陪他玩儿几天。

　　“常余，闻声你们去休息吧。”常母盯了一眼常余算是警告，“你别熬夜早点睡，明天陪你闻声哥出去逛逛听到没？”

　　“收到，母后！”

　　“去吧。”

　　“好嘞！”常余二话不说拉着贺闻声上了楼，“哥，你还是住你常住的那间，妈妈老早就叫阿姨收拾出来了。”

　　常母看着贺闻声的背影，她疼爱贺闻声就像自己的孩子，不仅因为他是自己闺中密友的独子，还因为他足够优秀特别是跟她自己的两个傻儿子比起来。

　　她欣赏贺闻声待人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又有手腕有能力，再看看自家一个不服管就喜欢犯浑，一个没长大只知道傻呵呵的乐，她是真心喜欢贺闻声。

　　除此以外，比起欣赏她更心疼贺闻声，心疼他……

　　贺闻声跟着常余轻车熟路来到二楼，他朝着走廊尽头紧闭着房门的房间望了一眼，“你大哥没回来么？”

　　“哦，我大哥他搬出去自己住了，只是偶尔回来住几天。”

　　贺闻声微微叹气，“我跟你大哥也好多年没见过了，都快十年了吧。”

　　“没关系，有机会的。”常余把贺闻声送到房间门口，“等我大哥出差回来你们就能见了。”

　　“你大哥出差了？”贺闻声问。

　　“是吧，听太后说好像是去忙质检的什么事情去了。”常余弄不清楚地挥了挥手，“唉，我也说不清，你等他回来亲自问吧。晚安，闻声哥，明天我叫上叶照影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