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骗子》落雁木

3、缘分天定

　　在跟着常余和叶照影玩儿遍蓉市个大游乐场，又带着两小孩儿征服了青山。偷闲了一个星期体验了带孩子当德华的疲惫，终于把俩小崽子扔回学校，贺闻声马不停蹄地联系了梅山药植园的负责人，两个人约了个合适的日子，贺闻声也启程做正事。

　　只不过唯一遗憾的是直到他离开他都没缘分见上常余大哥一面。

　　贺闻声抵达梅山药植园刚下车就见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贺闻声迈步下车，快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伸出手，“您是孙建平老师么？”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回握住贺闻声，“老叶说的没错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叶叔叔过奖了。”他见孙建平把交情搬出来，他也就不客气，“我临走的时候叶叔叔还专门嘱咐我，说您在这方面是专家，让我好好跟您学习学习。今天就有劳孙叔带我到处看看了，我也跟着您偷点师学点艺。”

　　贺闻声这套说辞孙建平很受用，他爽朗的仰天笑了两声，也没多说心情颇好地拉着贺闻声就往药植园内部走。

　　“小贺，我先带你大概转转。我听你叶叔说你们研究所也是制药的，而且最近想往中药这边靠。”孙建平转过身看着贺闻声，“虽然你们以前一直是做化学药的但对中药应该还是有一定了解。不同药材有不同采收期，四五月正好也有一批药能采收了，到时候你也可以上手试试挖点中药。”

　　“好，麻烦孙叔。”

　　孙建平继续往山坡上走，只向身后的贺闻声挥了挥手，“诶，不麻烦。现在的年轻人对传统中药感兴趣的越来越少，我看到你还有兴趣还愿意花时间研究我高兴还来不及。”

　　孙建平领着贺闻声一路向上爬，一边还在说自己对中医药发展的看法，情到浓时也惋惜起来，“现在的人都太相信西医西药，对中药的偏见也越来越重。其实，小贺，我们中药用处可大了。不说其他的，青蒿素不就是从黄花蒿里提取出来的。这东西救了多少人啊，怎么能说中药没用呢！唉！”

　　“孙叔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不就是我们这些研究人员、企业该做的吗？怎么拨乱反正改变群众心里的成见，怎么将传统发扬光大。”

　　听到这话孙建平一脸激动转身，急不可耐地说：“年轻人有志气！叔看好你！”

　　孙建平：“走！叔带你认药去！好玩儿！”

　　贺闻声被眼前这个中年小老头儿带着精神头儿也好起来，整个人都燃起来充满激情充满干劲，方才爬坡的疲累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小贺，微抬头。”
　　孙建平拉着贺闻声的胳膊让他往斜上方看。

　　贺闻声循着孙建平的眼睛看去，只看到几棵长得大同小异和路边树木无甚区别，最多小巧一点的树。

　　“叔，这是什么树啊？”

　　孙建平故作深沉，卖弄起来，“你听过五倍子不？”

　　贺闻声乖巧点头。

　　“嘿，这就是五倍子蚜寄生的盐肤木！”孙建平拉着贺闻声走近，摘了跟树枝塞进贺闻声手里让他仔细看，“五倍子其实就是五倍子蚜寄生在这些盐肤木叶上形成的虫瘿。”

　　贺闻声将手里的枝叶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也没找见孙建平所说的虫瘿，他缓缓开口求助，“叔，你说的虫瘿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哦，现在这个时间是看不见的，它们且长着呢！等你秋天再来就能看见了！”孙建平高亢地说着，“小贺，你看我们干这一行的好吧，还能卖弄学问在门外汉面前装逼！嘿嘿！”

　　“您老还挺潮，还知道装逼！哈哈哈哈哈。”贺闻声在这山间，钟灵毓秀让他觉得好不自由，孙建平说得话又实在有趣让他不知不觉也笑起来。

　　“那是，我们这植物园每年好多学生参观呢，跟他们呆久了可不就潮得很！”

　　“老孙，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两人徜徉的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来者是谁，只是贺闻声却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诶，小旭你今天也过来了。”孙建平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毫不客气地打趣，“你又在打我哪棵树那株草的主意了。你小子每次来都要挖几株草走，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老孙，别这么小气嘛。”常旭一面说着，一面从山坡上走下来，庐山真面目才终于暴露在两人面前。

　　贺闻声朝常旭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他。

　　“哟，你今天有客人啊。”常旭缓缓直起腰，才注意到孙建平身边站的人是谁。

　　只一秒，他愣在原地，欣喜顺着血流在他身体里叫嚣。

　　贺闻声也看着常旭，只是眼神里欣喜的赤裸比常旭的少一些。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完全忘了可怜的孙老头还站在一旁。

　　孙建平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逡巡，最终像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你们认识啊？”

　　贺闻声率先回神，头转向孙建平视线却还留在常旭身上，“对，我们之前认识。”

　　“你怎么在这儿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贺闻声抢先开口，“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参观学习。”

　　常旭听见贺闻声的解释毫不意外，只是轻轻噘嘴，“不是说好联系我的，怎么骗我。”

　　“我是怕麻烦你，你怎么今天也在这儿真是好巧。”

　　“我啊——”常旭拖长尾音，略含深意地看着孙建平，“这不是老孙这里栽的杜仲到采收期了么，我来顺手牵个羊。”

　　“我就知道你小子又看上什么东西了，你不会还想把那几棵杜仲搬回家吧。”孙建平佯装生气。

　　“我倒是想，你能愿意么？”

　　“不愿意！”

　　“你看。”

　　贺闻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心情大好。
　　今天来这地方，真是来对了。
　　对的地方，对的时间，还有对的人。

　　“诶，小子，你待会儿有事儿么？”孙建平朝常旭吼了一声问。

　　“没事啊，我今天专门来挖你宝贝的。”

　　孙建平推了一把正准备看戏的贺闻声，“你既然没事儿，下午就你带小贺上山逛逛给他介绍一下。我下午有事儿。”

　　贺闻声提前跟孙建平约好了时间，他怎么可能这么突然的有事儿，不过是看穿了什么给两人制造机会罢了。

　　“你信任我？你不怕我误人子弟？”常旭笑着反问。

　　“臭小子，你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要是这点事都干不好，那你那些时间算是白费了。”

　　“好，知道了。您老忙去吧，你的客人交给我了！”

　　孙建平交代了几句，当真转身就走了，留下贺闻声和常旭又尴尬又激动地留在原地。

　　“闻声，想看点什么，我带你去。”常旭拍拍胸脯，“别的不说我对老孙这植物园的了解程度不比他差。”

　　“那要不去看看你刚才在看的东西？”

　　“好呀！”常旭领着贺闻声朝山坡走上去，他熟悉地形率先爬上去，待他站稳再伸出手放在贺闻声眼前，“牵着我，昨天下雨这边有点湿你小心摔。”

　　贺闻声看着眼前手指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上去。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在这儿你的大衣……”贺闻声使劲一蹬，常旭用力一拽，他稳稳站在斜坡上，“等回蓉城我找机会还给你。”

　　“没事儿，不急。”常旭一边说一边拉着贺闻声走到刚刚自己观察的树旁，“这就是我说的杜仲树。”

　　“阿胥，这个树皮怎么被扒了一部分？”贺闻声专心致志看着眼前被扒了皮的可怜树，丝毫没注意常旭的异常。过了很久他都没等到常旭的回答，他才缓缓转头一脸茫然，“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常旭眼圈红红的，好像马上就能落泪。

　　“不能这样叫么，我还以为……”

　　贺闻声垂下头，常旭抓住他的肩膀一使力将贺闻声抱进怀里。

　　“不是，这个称呼只有我爸妈这样叫过，他们去世好多年，好多年没人这样叫过我了。”常旭吸了吸鼻子，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能这样叫我，我很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贺闻声一脸歉意抹去常旭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吗。”

　　“好。”

　　常旭缓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羞赧的撇过头不再看贺闻声。

　　“闻声，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

　　常旭果然如孙建平所说对药植园了如指掌，对这些中药植物的了解不在他之下。常旭带着贺闻声山上穿梭，上山下坡将药植园逛了个大概。贺闻声对他即将要做的事也有了浅薄入门的了解。

　　时间渐晚，山间的暮色更是比城市明显，贺闻声逛了一整天即使心还在兴奋但身体却缴械投降疲惫不堪。

　　“我们下山吧，你真的不能再撑了。”常旭时刻关注着贺闻声的状态。其实他早就提过下山的事，只是贺闻声不愿意。他看着贺闻声有些泛白的脸，“再过一会儿就更黑了，下山不安全。今天你没看完的东西我明天再带你接着看好么？”

　　贺闻声听见常旭的话，站在半山腰喘着气。
　　他确实在逞强，在蓉城耽误了近十天，他现在已经远远落后于他的计划，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浪费哪怕一天时间了。
　　即使他私心还挺想浪费的。

　　“走啦，回去啦。”常旭没管贺闻声的答案，强势地扶着他往休息室去，“回去喝口茶休息休息，你不累我还累了呢！”

　　贺闻声就这样一路被常旭拐骗到休息室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菊花茶喝了一小口，看着常旭摆弄竹编簸箕里的药。

　　他看着他工作时的侧脸，鼻梁高挺，下巴锋利，垂落的额发搭在额头上微微遮住他的眼睛，却丝毫不影响他眼神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小东西，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贺闻声看得出神，他的手机响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

　　“喂，小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