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骗子》落雁木

5、不喜欢！不想追！

　　第二天一早，常旭按照前一晚的约定早早敲响贺闻声的房门，拉着他跑到山顶上看日出。

　　只是很不凑巧山里起了雾，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常旭蔫蔫地下山，没看到日出他心情不是很美。

　　“怎么了？没看到日出不高兴了？”贺闻声笑着问。

　　常旭故作深沉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没看见日出也不会那么失落。”他突然抬头看着贺闻声，又重重叹了口气，“但这是和你一起却没看见日出。”

　　贺闻声的心微微一动，嘴角上扬止不住笑，“为什么那么想和我一起看日出。”

　　“他们说在日出时许愿，愿望就一定会成真。”他们还说如果是许愿爱情的，带上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愿望一定会成真。

　　贺闻声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那你想许什么愿？”

　　“我想许……”常旭垂眸与贺闻声对视，视线相撞，他在贺闻声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和那影子下深藏的不曾示人的扭曲的欲望，“希望我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贺闻声心头一颤，却罕见地没接常旭的话。他拉了拉常旭往山下走，不太高明地岔开话题，“我好饿，我们去找点东西吃。”

　　常旭看着贺闻声的背影，没有向之前那样撒娇卖乖从贺闻声那里问个答案。他当然可以直截了当地问，但这样就少了许多意思。

　　爱情里的追逐就像猫捉老鼠，温柔体贴的知进退就像猫抓住老鼠又一次次放开，给了它生的希望又将它拉入死的绝望，来来回回直至彻底崩溃，看似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其实不过是猫将它拆吃入腹前的把戏。

　　如同爱情真真假假、若即若离，自以为的真心不过是别人挑逗的游戏。

　　他知道贺闻声对他不是全无感觉，但他也知道贺闻声这样正经自持的人需要时间考虑不能操之过急。

　　他什么都没有，有得是时间和耐心。

　　常旭快步走到贺闻声身侧，在快与贺闻声并肩时他娴熟地收起眼里的深意，换上故作坚强的豁达，“好的呀，我知道这边有一家面馆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吃，还可以给老孙头戴一份儿，他也喜欢。”

　　贺闻声休息了一晚上，现在精力充沛连同下山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常旭把他带到园里人最喜欢光顾的面馆，替他点了所有人都爱吃的渣渣面。

　　两人吃饱喝足，贺闻声满足地揉了揉肚子，趁着给孙建平外带的早餐还热着俩人慢慢悠悠悠荡回了孙建平的休息室。

　　“老孙！老孙头！你起来了吗，太阳晒屁股了？”常旭插着腰站在孙建平房门口扯着嗓子喊，“我们给你带了早饭。”

　　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孙建平嘻嘻哈哈走出来跟贺闻声打了个招呼，那精神头一点都不像他那个年纪该有的。

　　他从常旭手里接过自己的外卖，跟贺闻声道了声谢，拍了拍常旭眼神示意他等着，又转头一脸和气地对贺闻声说：“小贺，那个，我再给这小子检查一下身体，这外面冷你要不回休息室等他。”

　　贺闻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冲着孙建平微微点头转身往回走。

　　只是他刚走没两步，孙建平就又叫住他，“小贺。”

　　贺闻声闻言回头，满脸疑惑。

　　“我听你叶叔说你们那个研究所是在昆市，对吧？”

　　“是的。”贺闻声轻轻点头。

　　“那就好。”孙建平手掌一拍，“我有一个大学同学我们都是学中药的，他毕业之后跟我一起工作前几年就回去创业去了，开了个中药种植基地就在昆市附近。他们种植基地的规模比我这儿大的多，种植的药物种类也多的多，你要有空可以去他那里看看，甚至可以跟他们合作这样后期你们需要购买研究材料这也算一个门路。”

　　贺闻声定定站在原地，这样的好贺闻声体会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让他觉得无以为报。

　　“谢谢，孙叔。”贺闻声愣愣出声。

　　他不擅长接受别人对他的好，即使表面热情应付得得心应手，但他的内心始终惶恐，怕无以为报，怕让这些看好他的人失望。

　　“别客气，我回头把他们基地的资料发给你，你让你们研究所的人找时间去看看。”

　　孙建平语气随意，踹了站在一旁一脸痴相看着贺闻声的人，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进去。”

　　孙建平这一脚收着劲儿，压根儿没使多大力，常旭却好似被千斤重物压过弯腰捂着伤腿做作地“哟”了一声，又似想起什么一脸坚强地朝贺闻声眨了眨眼，摆了摆手，“你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贺闻声看着他装乖耍无赖的样子，压在心里的石头顿时感觉轻了几分，“好，我等你。”

　　贺闻声走后常旭被孙建平提回休息室，房门一关常旭就不再做作反抗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孙建平。

　　“老头儿找我干嘛？”

　　孙建平看着常旭前后不到两秒就从柔弱不能自理到吊儿郎当，这样的转变着实让他惊掉下巴。

　　孙建平走到常旭旁边坐下，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找你干嘛？”

　　“你不说，我哪儿知道。”常旭翘着腿，眯着眼睛笑了笑，眼尾上挑满是轻佻。

　　孙建平见常旭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偏偏还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直接把话挑明，“生半夏是你故意吃的吧！”

　　常旭没太大动作，被翘起的腿依然规律地晃动着，“那玩意儿有毒我又不是不知道！有毒我还吃，我有病啊！”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以至于孙建平有了些动摇，他本来对自己的猜想很肯定就等着今天拿住常旭问个清楚，但现在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筐药是前天他们收回来处理的，而且我昨天也看了里面什么有毒的东西都没有，除了你吃的那颗半夏。”这套逻辑天衣无缝，老头儿瞬间来了自信，“况且现在根本不是半夏采收的季节，怎么会掺在里面。”

　　“那就是有人不小心混进去的。”常旭不以为意地说。

　　“这话你信么？”孙建平一脸震惊地看着常旭，他平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常旭耸耸肩，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狡黠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侧头看着孙建平，“老头儿，你这么想认定是我故意吃的药，到底是想确认什么？”

　　见常旭把话挑明，他干脆托大不装了。他缓缓凑近常旭，脸上没了“审问”常旭时的严肃，全是对两个人关系的好奇，“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小贺，想追他。”

　　常旭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轻浮，“你怎么会这么想。”

　　孙建平恍惚了一下，不愿承认自己可能真的猜错了的事实，“你自己偷偷吃那颗生半夏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么？”孙建平看着常旭一脸“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我懂”的表情。

　　常旭盯着老头儿看了一会儿，轻轻拍着桌子捧腹大笑，“你想啥呢！我不喜欢他，也没打算追他！我是真不小心吃错了，而且哪有人用这种方法吸引注意力的！”

　　“你真不喜欢他？”孙建平不死心地追问。

　　常旭摇头，“真不喜欢。”

　　“那你干嘛对着他……”老头儿零帧起手模仿者常旭撒娇装可怜的样子扭捏造作起来。

　　“我没……”常旭叹了口气，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真不舒服……”

　　“真的？你真不喜欢他？”

　　“真的。真的不喜欢。”

　　常旭面色真诚，甚至有些被问烦了的愠怒之色。

　　到这时孙建平真的相信是自己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他有着他同龄人都没有的优点，一是执着，二是执着但不犟轻轻松松就被说服，俗称放得下面子听得进意见。他一直为自己的优点引以为傲，现在他也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优点，他完完全全被常旭说服。

　　他悻悻地说：“行吧，是我误会了，叔给你道歉，冤枉你了。”

　　“哦哟，可不敢，可不敢，我可受不起。要被我妈知道她还不收拾我。”常旭忙摆手，嘴上还不忘调笑，“那你还给我检查吗？”

　　“检查个屁，你又没事。”孙建平没好气道，“我看小贺那孩子挺好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他想撮合呢。”

　　“那么喜欢他？”常旭将之前所有表情都收了回来，只挂着一个微笑。

　　“嘿，你别说那孩子还真招人喜欢。”孙建平缓缓地说，“昨天他可早就到了，跟着我在山上忙了一上午一点过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个饭两点又上去，一点儿没喊累，根本不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

　　常旭不服地“啧”了一声，“我不也这样。”他顿了顿，“所以你把他引荐给滇南种植基地的负责人？”

　　“对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孙建平昂头。

　　“行吧，你愿意就行。”常旭微微垂头，心里盘算着其他事。良久，他想是做了什么决定，笑着抬头，“你快吃你的面吧，都坨了，我走了。”

　　常旭一脸阴郁地从孙建平房间出来，再推开自己休息室的房门时已然挂上委屈难受的神情，不见分毫阴鸷。

　　“嗯，好。先这样安排，我明天过去……”

　　常旭推门进去时贺闻声正在通电话，他侧头见常旭回来便匆匆确定安排，挂掉电话。

　　“你回来了？孙叔怎么说，有事么？”贺闻声柔声问。

　　“没事。”常旭低着头，好像很低落。

　　贺闻声见他这样子，走到他身边，“没事怎么心情这么低落？还因为没看到日出不开心？”

　　“不是。”常旭缓缓摇头，撇了撇嘴，“只是想到你马上要走了不开心。”

　　贺闻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没关系，你等我从滇南回来我们还能再见。”

　　常旭听见这话猛地抬头，“你要去老孙说的那个滇南种植基地？”

　　“是。”见常旭这么大反应贺闻声无奈笑笑，“而且我也得回研究所一趟。”

　　听见这话常旭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轻轻抓着贺闻声的肩，“我有办法能一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