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骗子》落雁木

6、理念不合

　　“什么方法？”贺闻声有些好奇，虽然不确定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点。

　　“我们机构最近正好接了一个昆市药厂药材质检的活。”常旭眨巴着眼睛，水润的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光，“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寄样检测的，既然你也要去昆市我就亲自去一趟，这样既可以工作还方便见你。”

　　贺闻声闻言面色一凝，“不行，工作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常旭亮晶晶的眼睛暗下来，撇着嘴很难过的样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一直缠着你，觉得我很烦想甩开我。”但我只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来，但他水汪汪的眼睛就是这样表达的。

　　见常旭这个样子贺闻声顿时觉得有些心疼，在心里责怪自己话太直接，他抬手摸了摸常旭的头发，柔声安慰，“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让你为了我耽误自己的工作改变计划。而且你的工作关乎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你更不能儿戏，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常旭抹了把眼泪，“但我本来也是打算亲自带人过去一趟的，只是正好有事儿所以才改成寄样检测的。”

　　贺闻声叹了口气，他不了解常旭公司到底怎样安排，他也不想深究眼前人到底如何打算，他不想管也没有立场干涉。

　　只是，他不喜欢用这种随意的态度对待工作，特别是这种关乎到他人健康甚至生命的工作。

　　他家在这上面吃过亏，吃过大亏，以致家里的企业灰飞烟灭，父亲因此丧命，母亲带着自己远走他国……

　　他的工作经历，他的工作性质，他以前经历过的所有事都使他不喜欢不赞成常旭的做法，即使他也知道这一点点改变并不会影响什么。

　　“你自己安排好就行，我已经劝过你剩下的你自己考虑。”贺闻声抬头看着常旭不自觉皱眉，“我先走了。”

　　贺闻声轻轻抱了抱常旭当作告别，他用力闭了闭眼，他知道他过激了。贺闻声无力地垂下肩，转身往山下走。

　　常旭看着贺闻声的样子，在贺闻声转身的一瞬间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贺闻声笑着摇头，“不用，我司机会来接我，我明天要飞昆市今天得回蓉市处理点事。”

　　“已经来了么？”常旭有些遗憾地低头。

　　“没有。”虽然贺闻声现在不想和常旭继续呆在一起，但他也不屑于撒谎。他低头看了看还被常旭抓着的手，微微挣了挣，“应该过一会儿就到了。”

　　常旭心头一喜，强势地拉着他往山下走，“那你让你司机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回蓉城我把你捎回去。”

　　“没关系，不用麻烦，我司机一会儿就到……”

　　贺闻声话说到一半，常旭突然停下来，他松开手转身一步一步朝贺闻声逼近，将贺闻声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不去昆市了我会乖乖工作，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贺闻声怔愣在常旭怀里，常旭哼哼唧唧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又让人伤心了。

　　他让人伤心总是比让人开心容易。

　　贺闻声后知后觉回抱住常旭，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没生气，我们只是理念不同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常旭在贺闻声肩头蹭了蹭，哭哭唧唧地问。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怕麻烦你。”贺闻声温声解释，生怕常旭误会哭得更伤心，“而且司机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这样吗？”常旭哼哼唧唧。

　　　“只是这样。”

　　“那你讨厌我么？”

　　贺闻声轻轻笑了笑，感受着常旭身上熟悉又温暖的气息，“不讨厌，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

　　常旭将贺闻声搂得更紧，几乎让贺闻声喘不上气，“那你从昆市回来一定要来找我，不能忘记我。”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找你，一定不会忘记你。”

　　贺闻声看着常旭的丧气的脸也很后悔，他总是这样很轻易就在心里给别人打上不合适的标签，甚至只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听别人的解释，看不见别人的沮丧与失落，像个刚愎自用的君主，麻木又固执。

　　但这样除了让在意他的人伤心外，什么都得不到。

　　“别哭丧着脸了，都不帅了。”贺闻声摸了摸常旭的脸笑道。

　　“不帅你就不喜欢我了么？”常旭吸溜一下鼻子，瓮声瓮气问。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贺闻声宠溺地笑望着常旭，拉着他的手，“你送我下山好么？”

　　常旭没说话，一股脑握紧贺闻声的手和他肩并肩走下山。下山后他也没继续吵着要送贺闻声回家，而是静静站在贺闻声身边陪着他，直到看着贺闻声的司机接走他。

　　贺闻声靠在皮质座椅上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后颈，长长呼出一口气。

　　前座司机听见贺闻声叹气，从后视镜瞥了贺闻声一眼，开口问：“贺总，是我开太快了么？”

　　贺闻声闭着眼睛，微微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烦躁，“不是，跟你没关系。”

　　不是开车的事，是我把人惹伤心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取得原谅的事，希望他不要多想。

　　“哦，好的。”

　　司机见贺闻声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贺闻声闭目养神，两人一路无言。

　　贺闻声回到下榻的酒店，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了件浴袍马不停蹄就开始处理工作。

　　他的工作向来不轻松，不仅要处理他自己在国内的研究所的事，还要处理M国的家族企业。虽说BAS的最大股东是他妈妈，但两年前贺母就将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他管理。他的研究所在国内主攻传统中药，BAS在国外专注化药辅料，两份工作都是他喜欢的，但两份工作都不轻松。

　　一个人打这样工作强度的两份工，就算是打工皇帝有时候也会觉得吃不消。

　　“呼——”

　　M国和华国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贺闻声处理好隔夜的工作有些疲倦地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很长情，喜欢的东西就要一直用，喜欢香水就要一直喷，喜欢的人也会尽我所能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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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旭活泼的笑脸，他说过的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贺闻声的脑海。他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撒娇无赖，每一次亲密举动后羞红的脸都拨动贺闻声的心弦，让贺闻声没来由的心动。

　　贺闻声想着不在身边的人，手机在他手中“嗡嗡”震动了两下，他飞快地打开手机嘴角不自觉挂上笑，只是在看清来电的人是谁后脸色凝固笑容不再。

　　“喂，碧霄。”贺闻声接起电话声音依旧温润，却没有刚刚一闪而过的点激动和欣喜。

　　“喂，闻声，听说你回国了？”对面的人语气慢悠悠的，和贺闻声的一板一眼形成极致的反差，“你现在在哪儿呢？在昆市？理市？还是蓉城？”

　　“怎么了，是我在哪儿你都能过来找我喝酒么？”贺闻声被这三选一的问题逗笑，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老朋友但是一点没变。

　　“是啊！”对面的人低低笑了两声，顺着贺闻声的话就开始扯蛋，“要是你在理市你就等我半个小时，要是你在昆市你就等我三个小时，要是你在蓉城就等我一天咯，我明天回蓉城。”

　　“合着你现在在巍山待着呢？”

　　“对！”江碧霄哈哈笑了两声，“所以我今天能跟你喝上酒么？”

　　用能否喝上酒作为所在位置的答案，这问题和他的主人一样有意思。

　　“喝不上了，我明天飞昆市。”

　　三种答案，却没办法解决喝一顿酒的问题。

　　“这么巧！”对面的人明显也有些吃惊，“你不会是不想请我喝酒诓我呢吧？”

　　“我是这种一毛不拔的人么？”贺闻声顿了顿，一板一眼解释，“这大半年我一直忙BAS的BD合作的事儿，研究所一直都是老怀一个人忙活我不得回去看看。他前两天还跟我抱怨说犁地的牛都不带这么使的。”

　　“他真这么说。”电话那头爆发出短促的嘲笑声，“那你是得回去看看，况且人家刚结婚为了给你坚守阵地蜜月都没度呢。”

　　“所以得回去啊。”

　　“那你忙完研究所的事儿还回蓉城么？”江碧霄问。

　　按照大忙人贺闻声以往的习惯，他是不走回头路的，走到哪儿就把哪儿的问题解决，但鬼使神差间江碧霄还是问了问。

　　“回来。”

　　两个字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回答却让江碧霄有了一些奇思妙想。

　　“你这次居然走了回头路，不会是蓉城有什么人在等你吧？”江碧霄这话带着猜测，但还是玩笑的意味居多，大概就是一分试探九十九分揶揄。

　　贺闻声：“……”

　　百分之一的概率猜对了。

　　“我去，真有人在等你！”贺闻声听见电话那头竹椅重重挨地的声音，就知道有人惊地跳脚，“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在一起没啊？现在到什么进程了？”

　　贺闻声无奈笑笑，“没在一起，他还在追我，不过我确实挺喜欢他的。”

　　“那我提前恭喜你们了。”江碧霄的声音听起来比贺闻声本人还激动，“能被你喜欢那基本上就成功了百分之七十，你那么心软跟他在一起迟早的……”

　　江碧霄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什么意外没意料到，还说以为贺闻声经历了他前男友的事不相信爱情……沉浸在震惊里说个不停。

　　贺闻声静静听着，心里却有其他问题缠着他。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碧霄。”

　　“嗯？”电话那头的人猛地被打断愣了一下。

　　“你说，一个人如果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到你身边来会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