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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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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宣再次震惊:“什么鬼东西?”
白河城城主“温柔”劝道:“好孩子,莫要听信贱妇的挑拨,父亲对你的出生欣喜若狂,锦衣玉食,百依百顺,从不打骂,你喜欢画画,父亲请来丹青圣手,你犯错顶撞,父亲宽厚包容,你与我血脉相连,骨肉至亲,怎可听信外人,父子相疑?”
岁岁抖得更厉害了。
白河城城主笑道:“北地苦寒,你衣裳单薄,快来父亲怀里暖和,不要着凉。白河城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未来的城主,要注意身体。”
葛天荣忍无可忍:“不要脸!你这头怪物!撒谎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像个人吗?!”
白河城城主转动丑陋苍老的头颅,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葛天荣,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分辨不出是谁家孩子。
这具躯壳是最早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夺舍重生后,他获得至高无上的神力,也失去眼睛,五感错乱,神识视物只有一团一团的色彩,他看不见自己的容貌,也看不见别人的恐惧。
他伤感道:“岁月流逝,父亲已老,容貌变得丑陋,竟让儿子嫌弃。继祖,父亲曾教导你,□□只是皮囊,美丑并不重要,唯有灵魂永恒……”
岁岁哭着打断:“□□是谁的皮囊?装的是谁的灵魂?你不是我父亲,只是自私自利的怪物!你不在乎我的灵魂,只想把我变成躯壳,继承你丑陋的灵魂!”
葛天荣打了个寒颤,困惑问:“你真不觉得自己像怪物吗?我还小,看不得那么恐怖的东西,要做噩梦的……”
白河城城主陷入暴怒,红袍似血,飘舞起来,露出藏在里面的肢体,就像一根根喝饱血,形状像树根的触须,缠绕成巨大的虫尾,每条触须都是活的,不断蠕动,渴望血肉。
他高声道:“蝼蚁不见天地!夏虫不知秋冬!诸神陨落,我便是新生的神灵!不死不灭,万古长存!”
虫尾的触须散开,缠上白河城城主的身体,把丑陋的身体包裹在里面,汹涌向葛天荣袭去,撕向最后一道防御阵法。要把他胡说八道的舌头割掉,敲断牙齿,碾成肉泥,献祭兽神!
葛天荣惊声尖叫!
大人的世界好难懂,撒谎不行,实话实说也有错,孩子好委屈!可是白河城城主又丑又恶心,还打伤年年,坏到骨子里……他可是姐姐盖章的小小男子汉,让他对坏人说甜言蜜语,摇尾乞怜,还不如去死!
他灵机一动,躲到岁岁背后,凭借怪物不敢伤儿子,拉着岁岁做盾牌,继续叫嚣:“我不怕你,姐姐来了,把你砸成虫泥喂狗!呸呸,我说错了,狗狗是无辜的,吃屎都比吃你强!”
岁岁不敢反抗,不敢逃走,更不敢靠近怪物,他脑子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任凭摆布。
白河城城主投鼠忌器,不愿儿子的躯壳受损,攻势稍顿,屠长卿布置的金光菩萨环和八宝驱邪印感受到杀意,都自动发动起来,化成金色罩子,把孩子们笼罩在里面,守一时平安,很快又在触须的攻势下,开始碎裂。
莫家夫妻抱着孩子,惊恐万分,屠长卿在脑海里翻遍群书,没找到怪物的资料,就连有些相似的都找不到。神殿里发出沉重的爬行声,另一头蛇尾怪物正在苏醒,要加入分食血肉的盛宴。
前有狼,后有虎。
秘境如困笼,猎物插翅难飞。
屠长卿阵阵绝望,死在这个鬼地方,他娘看见遗书,都不知去哪里收尸……
宋宣提着烈焰紫金重锤,战意盎然,安排道:“我去会会这头怪物,全有叔找机会把那几个孩子带远点,长卿,你去寻找离开秘境的方法。”
屠长卿急问:“哪里找?”
宋宣鼓励道:“我不知道,但你那么聪明,翻翻书,想一想,总有办法的。”
她毫不犹豫,转身冲向战局。
屠长卿无语哽咽,总觉得宋宣把他当成无所不知的许愿签筒,往里面丢个铜板,摇晃几下,就能解答所有问题。
他不行,真的不行……
秘境有很多种类,有神灵开辟的一方天地,有自然产生的小世界,有随着灵物诞生的伴生空间,每种秘境的脱离方法都不一样,光是书上记载的就有几百种解法。
北州人不识字,不写书,兽神秘境,没有任何资料流传于世。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灵,身体只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些,去哪里找脱离秘境的方法……
等等!全知全能?
屠长卿的脑子变得清明,他终于想起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沉睡的镜姬,虽然镜阁破碎,镜姬神魂重伤,失去绝大部分的能力,但她是上古的灵物,又是祝女娘娘的好友,经历过封魔战役,知道很多事情。
他赶紧拿出镜姬的镜子,镜子里是支离破碎的白玉宫,命运之线凌乱断裂,汇聚成半个结不完的茧子,中间睡着浑身裂痕的少女。
屠长卿呼唤:“镜姬娘娘,你快醒醒,救救晚辈!”
镜姬的睫毛微微颤抖,不想苏醒。
屠长卿心急如焚,他跟宋宣混得多,学会救急如救火,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拿起镜子,疯狂摇晃,边摇边威胁:“镜姬祖宗,你再不起床,我可就砸镜子了!”
镜姬被惊醒,茫然睁大眼,慢吞吞地爬起来。她不明白,为何乖巧懂事的少年,会变成这个样子,大约是近墨者黑吧。
屠长卿松了口气,赶紧道歉:“镜姬娘娘,事有从权,我不是故意冒犯的。只是你再不醒来,我们就要死在兽神秘境里,没办法送你去西州了。”
镜姬看了看周围,惊讶:“兽神秘境?”
她失去预测命运的力量,实在想不明白,两个说要带她去西州的家伙,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北州来?
镜姬糊里糊涂,想了一会,体贴地问:“你们迷路了吗?”
这事说来都是辛酸泪,屠长卿委屈得眼眶发红,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说完,然后问镜姬:“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镜姬迟缓地陷入思考,她活了太久,知道的东西太多,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又多又乱,没有水镜搜索,不太习惯,需要仔细想想。
神殿还在震动,乱石落下,蛇尾怪物慢慢爬出地牢,庞大的身材一点点挤碎暗门,碾断祭台,暂时被神殿的古老封印困住,它在强行闯门,神殿被撞得摇摇欲坠,随时倒塌,撑不了多久。
这边,宋宣的重锤已带着熊熊烈火砸向白河城城主的下身,满天乱舞的虫尾触须被砸成一片血泥,她习惯性骂道:“狗贼!竟让祖宗杀你两次,忤逆不孝!罪该万死!”
葛天荣赶紧提醒:“姐姐,这丑玩意可不能认,乌龟沾上都嫌辱没祖宗,哪配孝顺你啊?”
宋宣自觉失言,恼羞成怒,决定打死这个家伙后,威胁小朋友忘记这段话,当无事发生。
白河城城主认出这是在地牢杀死他的另一具躯壳,救走“贱妇”的女人,那具躯壳虽有些问题,外表没有腐坏变形,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让他维持白河城的统治。
如今,他被迫舍弃重要的领地,回到这里,忍受异变的痛苦,准备挑个相貌相似的男人做傀儡,深居简出,拖延到儿子长大,生儿育女,重新夺舍。
“贱女人”竟还敢挑衅,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神威,坏他的好事!万死不解心头之恨!
白河城城主发出愤怒的尖叫声:“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魂魄抽离,放入血池,日夜折磨,永不超生!”
宋宣竖起耳朵,很感兴趣,不断追问:“血池是什么?能让魂魄永存?你怎么知道的?好像很好玩,我想去看看,你带个路好吗?没有腿也不怕,我是好心人,可以拖你去。”
白河城城主被她恬不知耻的态度气疯了,不再说话。被锤断的虫尾,再次蠕动起来,瞬息之间,重新汇聚,变得更加庞大,每根触须,鲜红欲滴。
宋宣吹了声口哨:“有趣。”
她再次运锤如飞,险险避开张牙舞爪的触须,再次锤断虫尾。然而,虫尾就像粘稠的液体,斩不断,砍不掉,每次分开,都会快速重聚新生,一次比一次巨大。
宋宣放弃攻击虫尾,改为攻击上半身,她尝试再次砍断怪物的脖子,然而脖子里伸出无数红丝,连接回去,她尝试锤开怪物的头颅,然而头颅里也是红色粘液,迅速生长,变回原样。
错愕间,数条虫尾触须,从血泊里冒出,刺向她的腹部。
宋宣察觉危机,险险避过,虫尾转刺为鞭,重重抽中腰间,她被击飞出去,撞进白骨堆,松散的骨堆塌下,把她整个人埋在里面,久久没有出来。
白河城城主高声道:“神灵不死!”
葛天荣焦急:“姐姐!姐姐!”
岁岁绝望地瘫软在地。
莫全有把儿子交托给妻子,潜伏附近,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救出三个孩子。
年年缓缓转醒,她冷静地从怀里拿出新配好的毒药竹筒,拎起受伤的雪灵蛇王,用舅舅教的毒门手法,强行刺激毒囊,竭泽而渔,不顾以后,要把所有的蛇毒一口气都榨取出来。
屠长卿等得跳脚,不断催促:“镜姬娘娘,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