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发癫啊

8、第 8 章

　　“理论上会，”莉亚说，“我学过所有运输船型号的模拟驾驶。但实际...”

　　“总比没有强。”安森环视三人，“记住，这是最后的选择。如果莉亚能联系上反抗组织，我们可能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会议结束后，安森独自留在储物间。

　　他从隐藏处取出那根磨尖的植物茎秆，在手中转动。

　　脆弱的武器，对抗整个体制。

　　他想起艾德里安的话：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健康。

　　不，安森想。

　　我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

　　不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

　　他收起茎秆，准备离开时，注意到储物间角落有一个旧纸箱。

　　之前从未仔细检查过。出于好奇，他走过去，打开箱盖。

　　里面是更早期的容器留下的物品：手绘的图画，自制的玩具，几本磨损的书籍。

　　农场偶尔会清理这些“私人物品”，但显然漏掉了这一箱。

　　安森翻阅着，突然停住。箱底有一本手工装订的笔记本，封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Z-0771的观察记录。

　　Z-0771。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编号。

　　安森翻开笔记本，纸张已经泛黄，但字迹仍然可辨。

　　“第43天：今天看到卡洛斯博士（那时候他还年轻！）和另一个穿制服的人争吵。制服人说‘效率太低’，博士说‘他们是人，不是植物’。后来制服人走了，博士看起来很生气。”

　　“第67天：马克斯（Z-0769）今天被带走了。他说他满十八岁了，要去参加成熟仪式。但他很害怕。我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我觉得我在说谎。”

　　“第102天：我发现了真相。无意中听到技术人员谈话。我们不是被培养来服务的。我们是器官农场。当他们说‘成熟’，意思是‘准备采摘’。当他们说‘光荣’，意思是‘安静地去死’。”

　　安森屏住呼吸，快速翻阅。

　　“第103天：我告诉了几个朋友。他们不相信。或者说，他们不敢信。”

　　“第115天：我开始制定计划。有一条旧通风管道通往外部。但需要切断身份芯片的追踪功能。我还在想办法。”

　　“第128天：马克斯回来了。不，不是马克斯。是他的眼睛在另一个人脸上。那个人来‘视察农场’。他看了我一眼，但没认出我。怎么会呢？他偷了我朋友的眼睛，却不认识我。”

　　“第129天：我决定行动。今晚。如果我成功了，这本笔记可能会被找到。如果你读到这些，记住：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太阳是假的。温暖是假的。未来是假的。只有逃跑是真实的。”

　　笔记在这里结束。

　　没有后续记录。

　　安森感到一阵寒意。Z-0771尝试过逃跑，但显然失败了。他的笔记被藏在这里，二十多年未被发现。

　　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背面有一行小字：“通风管道入口在C区仓库，第三排货架后。芯片干扰器设计图在第15页。愿你比我幸运。”

　　安森迅速翻回第15页。

　　那里确实有一个粗糙的电路图，标注着如何用农场常见零件组装一个身份芯片干扰器——短暂屏蔽追踪信号，大约持续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从农场逃到最近的飞船停泊区需要二十分钟。理论上可行。

　　安森小心地撕下这一页，将笔记本放回原处。他需要把这个给莉亚看，她可能能改进这个设计。

　　离开储物间时，安森感到一种奇特的连接——与二十年前那个无名容器的连接。Z-0771尝试过，失败了。但他的努力没有完全白费，他的知识穿越时间，传递给了后来者。

　　回到宿舍，安森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的脑海中交替出现艾德里安冰冷的面容，休眠罐中悬浮的身体，以及那本泛黄笔记本上的字迹。

　　夜越来越深，人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安森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农场的建筑在模拟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远处的围墙高达二十米，顶端有激光网和运动传感器。

　　几乎不可能逃脱。几乎。

　　但“几乎”不是“完全”。

　　安森看向自己的手，年轻的手，有力的手。

　　这双手可以接受命运，也可以改变命运。

　　他选择后者。

　　窗外，人造夜空中的星星排列永恒不变。

　　但在那些虚假的星光之下，一颗真实的决心正在生长，如同一株在混凝土裂缝中挣扎的植物，向着看不见的阳光伸展。

　　安森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危险，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渺茫。

　　但他知道一件事：他宁愿在追求自由的战斗中死去，也不愿在顺从的睡眠中活着。

　　他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主动召唤梦境。

　　梦中，他看到了真正的太阳。

　　不是人造的，不是恒定的，而是有生命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光芒灼热而真实，照亮大地上的每一处阴影，每一个角落。

　　在梦中，太阳对他说：燃烧，或者被遮蔽。选择吧。

　　安森选择了燃烧。

　　第二天，安森将Z-0771的笔记页交给了莉亚。

　　红发女孩的眼睛在阅读时逐渐睁大，绿色瞳孔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二十年前...”她低声说，“有人已经想到了同样的方案。这个芯片干扰器设计虽然原始，但原理正确。我可以改进它，用现代零件延长屏蔽时间。”

　　“能延长多久？”安森问。

　　他们躲在维修工具室，外面有马克放哨。

　　“如果材料足够，可能达到一个小时。”莉亚迅速在平板电脑上画着改进图，“但我们需要特定的电子元件——高频振荡器，微型能量电池，还有屏蔽合金。这些都不是常规维修能接触到的。”

　　安森思考着：“医疗设备里有类似元件吗？”

　　莉亚眼睛一亮：“医疗扫描仪！里面有小型的能量电池和屏蔽材料。但拆卸医疗设备风险很大，每台都有序列号记录。”

　　“废弃设备呢？”安森想起什么，“旧档案室旁边的储藏室，那里堆满了淘汰的旧机器。”

　　“有可能。”莉亚点头，“但我们需要借口进入那个区域。”

　　这时，马克从门外探头：“卡洛斯博士来了，往这边走！”

　　两人迅速收起笔记和电脑，装作在整理工具。

　　几秒钟后，卡洛斯博士出现在门口，白大褂一尘不染，银发在走廊灯光下微微反光。

　　“莉亚，安森，”博士微笑着说，“正好在这里。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安森和莉亚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什么帮助，博士？”安森问。

　　“农场要升级一批医疗设备，”博士说，“旧设备需要先清理出来。我记得莉亚对机械很在行，而安森你细心认真。愿意负责这个任务吗？”

　　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安森几乎怀疑是陷阱。

　　但他保持平静的表情：“当然，博士。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下午。我会给你们访问旧储藏室的权限。”卡洛斯博士递过两张临时通行卡，“预计需要三天时间。分类记录哪些设备可以回收零件，哪些需要报废。有问题吗？”

　　“没有，博士。”莉亚说，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博士点头离开后，三人再次聚集。

　　“太巧了，”马克低声说，“刚好在我们需要医疗零件的时候。”

　　“可能是巧合，”安森说，“也可能是测试。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小心。莉亚，我们需要什么零件，列个清单。我在拆卸时做掩护。”

　　“如果被抓到私藏零件呢？”伊娃担忧地问，她刚刚加入谈话。

　　“我们就说在研究设备结构，为了学习。”安森回答，“这符合莉亚的已知兴趣。但最好还是不要被抓到。”

　　下午，安森和莉亚带着通行卡来到旧储藏室。

　　房间位于行政区底层，比他们想象的更大，堆满了各种淘汰设备：老式医疗扫描仪、过期的生命维持装置、损坏的诊断设备，甚至有几台早期型号的休眠罐。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电子元件老化的气味。

　　灯光昏暗，只有几个应急照明还在工作。

　　“开始吧，”安森说，打开卡洛斯博士提供的清单，“按照规程，我们先记录所有设备编号。”

　　他们工作了两个小时，表面上认真记录，实际上莉亚在仔细检查每一台可能含有有用零件的设备。安森则站在门口附近，注意外面的动静。

　　“这台扫描仪，”莉亚最终在一台大型设备前停下，“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一切。但它是完整登记在册的，如果拆解会被发现。”

　　安森思考片刻：“如果它‘意外损坏’呢？在搬运过程中？”

　　“风险还是很大。”莉亚检查设备侧面，“等等...这里有维修记录。三年前因为电源故障退役，但核心元件应该还在工作。”

　　她打开设备后盖，灰尘飞扬。内部复杂的电路和元件展现在眼前。莉亚的眼睛亮起来，像孩子看到宝藏。

　　“高频振荡器，就在这里。”她指着一个小型银色元件，“还有屏蔽合金，在电磁防护层里。能量电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