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乖》宋知倾

28、工作

　　第二天清晨，宋知意是在浑身酸痛与一种奇异的饱足感中醒来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明亮的光带。身旁的宋倾还在沉睡，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在他的腰上，呼吸平稳绵长。

　　昨晚混乱而炽热的记忆回笼，让宋知意耳根微微发烫。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宋倾的手臂，试图起身，却牵动了身上某些隐秘的酸痛处，尤其是颈侧和胸前，似乎还残留着被细细啃咬过的、麻痒的触感。

　　他轻吸一口气，动作顿住。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从身后传来。宋倾的手臂重新收紧，将他捞回怀里，温热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下巴习惯性地抵在他发顶。

　　“嗯。”宋知意低低应了一声，身体还有些僵硬。

　　“还疼吗？”宋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和关切，手指轻轻抚过他胳膊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又意有所指地滑向他颈侧。

　　宋知意脸一热，躲开他的手指，转过身面对他，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我昨天说的工作的事。”

　　宋倾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他收拢手臂，将人搂得更紧，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知道你想出去工作，想有自己的事情做。”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宋知意恢复光泽的脸颊，眼神认真：“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重新振作，看到你发光。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宋知意看着他，“担心我应付不来？还是担心……”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传递出未尽之意——担心他接触外界后，会离开这个被精心构筑的“巢穴”？

　　宋倾看懂了他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坦诚道：“都有。我知道你很聪明，有能力，但你离开社会太久了，外面的环境复杂，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点委屈或者伤害。”他抵着宋知意的额头，声音低沉，“而且……我承认，我有点自私。我想把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他的坦诚让宋知意心头一软。他伸出手，捧住宋倾的脸，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小倾，我不会走。这里是我的家，你是我的……”他顿了顿，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但还是清晰地说完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是需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需要证明我存在的价值，不仅仅是作为‘宋倾的哥哥’或者……被保护者。”

　　他眼神坚定，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力量：“我需要成长，需要和你并肩，而不是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下。那样对我不好，对我们的关系……也不好。”

　　宋倾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哥哥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独立而坚韧的火苗。他知道，他无法也不能折断这双正要展翅的翅膀。禁锢带来的只会是枯萎，而他想要的是哥哥鲜活而灿烂的生命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妥协般地将人重新按回怀里，闷闷地说：“好。”

　　宋知意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但是，”宋倾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强势，“有几个条件。”

　　“第一，工作我来帮你找，或者至少让我把关。必须环境简单，压力小，适合你现阶段恢复。”
　　“第二，不准太累，不准加班，按时回家。”
　　“第三，”他凑近，鼻尖蹭着宋知意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暧昧，“每天晚上，都要像昨晚那样……好好补偿我。”

　　宋知意脸颊爆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但在对方坚持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咬着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宋倾这才满意地笑了，奖励似的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宋倾果然开始动用他的人脉和资源，为宋知意物色合适的工作。他没有直接将宋知意塞进自己公司，而是尊重了他的意愿，寻找了一些与宋知意过去专业相关、或是他表现出兴趣的领域，如图书馆管理员、出版社校对、画廊助理等相对清闲又需要细心和耐心的工作。

　　宋知意也积极地准备简历，参加面试。当他第一次独自走出家门，踏入陌生的面试场所时，手心还是捏了一把汗。但当他坐在面试官面前，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想法和经历时，那种久违的、凭借自身能力获得认可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满了激动和力量。

　　最终，他选择了一家规模不大但氛围很好的私人美术馆，担任展览助理的职位。工作内容主要是整理资料、协助布展、接待访客，琐碎却充实。

　　上班的第一天，宋倾亲自开车送他。到了美术馆门口，宋倾拉住正要下车的宋知意，仔细帮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再三叮嘱。
　　“知道了。”宋知意笑着拍拍他的手，眼神明亮，“放心吧。”

　　他转身走进那栋充满艺术气息的建筑，步伐轻快而坚定。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自信的光晕。

　　宋倾坐在车里，久久没有离开。他看着哥哥消失的方向，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骄傲，有担忧，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更有一种深深的、无法割舍的爱恋。

　　他知道，他的哥哥正在真正地重生，长出属于自己的、坚硬的翅膀。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成为他最稳固的港湾和最强大的后盾，在他翱翔疲惫时，永远有一个可以安心降落的地方。

　　羽翼渐丰，牵绊愈深。这或许，才是爱情最健康、也最动人的模样——彼此独立，又相互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