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制爱情》今日饭否

11、ch11六年前3

　　童枳之前已经收到了几份offer，其中有一份来自连锁餐饮店。因为计划突然，他尝试和对方的人事沟通更换工作的地点，对面让他等回复。童枳觉得大概没戏，又在网上投了一圈简历，面试了几家公司，也没什么结果。
　　童枳索性一边等消息，一边留在母亲和刘叔合开饭馆里帮忙。他也到了C城才知道，童蔷和刘仁已经结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童蔷一句没和他说过，童枳心里是有些介意的。但童蔷却觉得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儿子来管。
　　两人关系没几天就冷淡下来，没多少母子久别重逢的热切，像是习惯了把对方当作一个偶尔联系的远亲。还是刘仁觉察出了不对劲，张罗了一桌菜把二人聚到一张桌子上，正式和童枳相互认识，也算是给了童枳一个交代。
　　童枳看出童蔷脸上多了不少笑意，也就不在意了。只是简历投得更勤了。

　　没有面试时，童枳就坐在前台负责结账加菜。
　　“你好，我们桌加份剁椒鱼头，麻烦快点。”
　　童枳顺着客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加了份单子：“好的。”
　　他起身走进后厨，站在门口对着还在忙活的几个厨师喊了一声：“15桌加一份剁椒鱼头，要快点。”
　　“快不了！鱼没了！”离童枳最近的厨师回答，他正在炒菜，一颠锅，油烟味和辣椒味呛得童枳赶紧后退两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小枳啊，来让让。”恰好这个时候，刘仁捏着电瓶车钥匙，提着四、五个黑色塑料袋回来了，“真是奇怪了今天鱼卖这么好，幸好最近的菜场那里还剩十多条。”
　　童枳不敢耽误，赶紧侧身，他还弯着腰，捂嘴咳嗽。黑色的袋子正巧从他眼前掠过，浓烈的鱼腥味穿透手掌，直接钻进他的鼻腔，冲上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酸水涌上咽喉。咳嗽变成了反胃。
　　“小枳，你怎么了？”
　　不顾刘仁和其他几个厨师诧异的眼神，童枳死死捂住嘴，赶紧冲到了厕所，趴在洗手池边，呕得双眼通红，满脸是泪。幸好他还没吃饭，吐不出什么东西，不然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闻到鱼也没有这么大反应啊。估计还是被辣椒味呛到了，咳得太厉害闻到鱼腥味才会吐。
　　童枳赶紧洗了把冷水脸，这才恢复正常模样。从厕所出去后，好几个看见他跑进厕所的服务员都过来关心他。童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大家都觉得合理。除了有个人开玩笑说：“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孕吐啊。”
　　“胡说什么呢！”另一个人骂了回去。
　　“哎呦，开个玩笑嘛，枳哥是男beta哪有那么大可能怀孕啊！”

　　谁知，一语成谶。
　　很快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童枳一开始是闻到鱼腥味，肉腥味会吐。后来闻到后厨的油烟味也会吐。再后来连看见给客人端上去的荤菜冒着油光都要作呕。
　　刘仁和童蔷催着他去医院看看。
　　一张薄薄的b超单捏在手里，轻飘飘的，可是童枳的心上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到他喘不过气来。
　　他怀孕了。
　　齐郁律的孩子。
　　怎么办？
　　他计划好一切，却漏算了自己可能怀孕。
　　他一个人在C城还没找到工作，童蔷包他吃住，其他都靠着之前兼职攒下的一点积蓄，孩子他要怎么养活？
　　打掉吗？
　　一想到这是他和齐郁律的孩子，童枳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他竟然舍不得。
　　过两天，过两天再说，才7周多，还早。
　　他再想想，再想想应该怎么办。

　　没到饭点，童蔷正和几个员工一起收拾桌椅：“童枳，你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面对童蔷关切的神情，童枳一时有点不适应，他脱口而出：“没事，医生说可能是肠胃炎，让我多注意。”
　　他不敢告诉童蔷。他的直觉告诉他，童蔷一定会大发雷霆。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不要你帮忙了。你不是在找工作吗？出结果了吗？”
　　“还在等消息。我先回去了。”
　　童枳收到了之前那个连锁店的回复，他们说C城这边的店暂时没有这个职位，但是K城那边倒是有。
　　K城是童枳长大的地方。他挺想回去，但他还在犹豫。那边的发展还不如C城，母亲也不在那里。他现在还怀孕了，万一对方不要他，他要怎么办。
　　求职的压力，怀孕的意外，母亲的态度，童枳觉得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他索性躺到床上就这么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推开卧室门，客厅里灯光大亮，童蔷抱着胸坐在餐桌边，刘仁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他们面前摆着那张被童枳随手塞进外套口袋的b超单。
　　见他出来，刘仁先开口了，听他的声音似乎在故作镇定：“小枳啊，你快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我……”童枳想起下午和童蔷撒的谎，满脸通红。想要隐藏的秘密被母亲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发现，童枳又觉得难堪。而童蔷凝重的神情，更让他觉得紧张害怕。
　　“是谁的？”童蔷分外平静地问。
　　童枳含糊其辞：“一个alpha的。”
　　“废话！难不成你还能被一个Omega搞到怀孕吗？”童蔷猛地站起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这个是谁？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的？你怀孕了他人呢！”
　　“同学。”
　　“我辛辛苦苦供你念大学就是为了让你被alpha同学搞，然后怀着孕灰溜溜跑回来继续当个蛀虫的吗？他人呢？那个alpha呢？他知道这件事吗？你给他打电话把他给我叫过来！把他家长也带过来！我要好好问问他爸妈怎么教育他的？放任自己的孩子欺负同学？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不负责？简直不要脸，王八蛋！”
　　刘仁拉着童蔷，才没让她一步冲到童枳面前。
　　童枳却说：“他不知道，是我喜欢他。我主动……”
　　童蔷“啪”一巴掌扇在童枳脸上。
　　“哎，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童枳，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放荡？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童蔷的模样近乎有些疯狂，她死死盯着童枳的脸，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童枳捂着脸，心里明白童蔷激动的原因。
　　童蔷当初和童枳的父亲奉子成婚被村里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童枳的父亲浑不在乎，但童蔷个性骄傲受不了，果断离婚。后来童枳跟着童蔷生活，明明是和前夫生下的孩子，童蔷作为单亲母亲却被指指点点，造谣编排。童枳为此没少被其他孩子欺负。童蔷也常被气得流泪。别人越是指责她，她越是要证明自己清清白白，品行端正，连带着童枳也被严格要求，甚至不能和不是男beta的小孩多说一句话。
　　为了别人的评价，童蔷一直活得很辛苦。
　　但童枳和童蔷不一样，比起别人的眼神，童枳更在乎自己爱的人。
　　“妈，我真的喜欢他，但是我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我才……”
　　童蔷还要动手，被刘仁拦住了。
　　“你管你什么借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孩子打了，这事当作没发生过，马上给我找个正经的beta结婚。要么你就给我滚出去，再也别回来，我不想看见你！你小时候被别人叫野种还没叫够不要拖累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妈！我还没想好，你在等我考虑几天可以吗？”
　　“考虑？你还要考虑什么？我呸！这种事你都做出来了，你还要考虑！你爸当初好得还愿意和我结婚，我们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呢？怕是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你自己上赶着被搞，还揣着孩子回来。你还有犹豫？你恶不恶心？既然不想打到就给我滚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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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郁律是从医院醒来的。手里还攥着一条被扯断线头的围巾，上面还有凝固的白斑。
　　围巾是童枳送他的。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齐郁律虽然没什么印象，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护士见他醒了，就去叫主管医生。
　　医生道：“你这是情绪过激导致的信息素失控，昏迷前有使用过药物吗？”
　　“我打过两针抑制剂。”齐郁律怕父母从医生那里知道他用过诱导剂的事情。
　　“抑制剂过量使用也会加剧失控的情况。你有伴侣吗？”
　　“没有。”
　　“那就用点人工合成的omega信息素药品吧。这个病可能反复发作，直到你的信息素水平恢复正常值。规律作息，注意忌口，按时服药。下午准备出院吧。”
　　医生出去后，站在门口和齐父齐母又谈了几分钟才让他们进来。
　　齐母扑到齐郁律身边：“郁律啊，你吓死妈妈了。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你爸爸骂了你几句吗？还有你怎么突然用了那么多抑制剂？”
　　齐父立在一旁：“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他转向齐郁律：“郁律，你的情况医生和你说了吧。这个病会反复发作。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我们认识有几个omega孩子都不错，明天你就去见见面。”
　　“爸，我不想去。医生说吃药就可以了。”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去见面，我就不帮你找那个beta。”
　　齐郁律妥协了。不过他想尽办法让那些omega对他印象极差。

　　可是，当他独自呆在公寓，信息素失控再一次发作住准备服药时，却惊恐的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omega。
　　他们只见过一面，omega很羞涩，他扭捏对着齐郁律打招呼，一手还握在门把手上：“郁律你好，密码是叔叔阿姨给我的，他们让我来看看你，你脸这么红，怎么啦？”
　　说完，馥郁的花香缓缓靠近。
　　“叔叔阿姨和我说过你的病，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的。我的信息素安抚效果很好的。我之前还在急救中心学习过……”
　　omega的信息素越是浓郁，齐郁律的头越是痛。身体的本能想让他靠近，可是他尚存的理智却使他不住后退。
　　我喜欢的是童枳。
　　我要的是童枳。
　　是童枳，是童枳！
　　齐郁律对着omega吼道：“滚开！”
　　面对暴躁的alpha，omega却突然鼓起了勇气：“没关系的，郁律，你可以相信我……”
　　omega的手在碰到齐郁律之前，整个人都被信息素失控的齐郁律推甩了出去。大门在他面前“嘭”一声关上。
　　omega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让他得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赶紧拿起手机联系齐母。
　　而房间内的齐郁律彻底失去最后一丝神智，像疯了一样到处翻找伴侣的痕迹。家里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东西他都要拿起闻闻。
　　除了那条破烂围巾什么都没有。
　　不是他。
　　都不是他！
　　他在哪里？童枳你在哪里？
　　丢失伴侣的不安全感让齐郁律焦躁地在房子里来回踱步。他突然想到童枳来借宿过一次。赶紧翻出当时童枳用过的床上用品。
　　可是没有，一点味道都没有，一点童枳的味道都没有！
　　那种味道，童枳是什么味道的？是香的，香的。
　　水洗过的，身体的，自然的，香气。
　　齐郁律冲进卫生间，抱着沐浴露出来了，童枳用过的。童枳身上的香气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被单、床单、枕套，齐郁律压空了一瓶沐浴露，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幽香。
　　齐郁律闭上眼，沉醉其中，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埋入柔软而黏稠的童枳的虚影中。
　　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齐郁律差点窒息而亡。
　　见到齐郁律近乎赤裸，一身狼狈地被抬上担架，齐父齐母让步了。
　　齐郁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飞往C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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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时，童枳刚刚在K城找到一处便宜的住所。
　　离开C城前，他和童蔷又吵过一架。他才知道，当年父亲假装有钱，把童蔷骗回小山村。比起父亲的形象崩塌，母亲的恨更让童枳手足无措。他清晰地认识到对他的存在，童蔷有无数怨言。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个累赘。
　　童蔷那里，童枳住不下去了，只好离开。
　　搬进出租屋的第二天，童枳发现童蔷把他拉黑了。刘仁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就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童枳赌气似的决定，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这还是齐郁律和他的孩子。它是一份礼物，一份让童枳找到家的幸福的礼物。
　　望着空荡荡的、狭小的屋子，童枳眼前浮现的却是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K城劳动力流失严重，大部分年轻人都跑去临近的省会和其他大城市找工作了，之前联系的连锁店招不到人，童枳说明了怀孕的情况，他们也愿意让童枳上岗，只是要延长培养时间，薪资和待遇也比之前在H城谈到的差一点。
　　幸好K城消费也不高，能有份工作，童枳已经很满意了。领到工牌的那天，他才算是正式地在这座城市扎根了。
　　早晚班轮换，日常工作十多个小时，休息时间还要做些兼职攒钱。孕吐，疲劳，腿脚抽筋，失眠水肿……童枳身心俱疲，偶尔午夜梦回，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艰难的路。
　　可随着肚子一点点隆起，每一次胎动，每一□□康的胎心监护结果，都让童枳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增加了一份期待。
　　多么幸运，他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位家人。而他要用他全部的爱，为孩子演绎一个幸福家庭的范式。
　　童枳的生产很顺利。同期进入公司的聂心瑶过来陪他。
　　他们聊过才发现竟然是小学校友。见他怀孕，还一个人生活，聂心瑶什么都没问，对他很是照顾。童枳预产期前住院，她也三头两头过来看一眼，生产那天更是请了假全程陪同。
　　童枳不知道怎么感谢她。聂心瑶却指了指睡在童枳身边嘬手指的小婴儿：“有什么不好感谢的，让我做干妈，省得我自己生了。哎，你说为什么我在网上看到那些新生儿都皱巴巴的一团，像老头老太一样。怎么你这个一眼就让人觉得以后绝对好看呢？那些护士都说是个漂亮的omega，真是奇了怪了。”
　　童枳哑然失笑，轻轻抱起婴儿，他像是没睡醒，眼睛睁开一半，盯着童枳看。从他脸上，童枳看出不少齐郁律的影子，难怪说他长得漂亮。童枳心里也觉得喜欢。
　　从今往后，这个omega会占据他心中的第一位。
　　童枳在婴儿脸上轻轻落下第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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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郁律忘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C城的。
　　失落、愤怒、遗憾？
　　说不清。
　　他没找到童枳。他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再找到童枳。往后的两年，齐郁律取消了原定的读研计划，逐步接手父亲的工作，一有空就飞往全国各地，说是旅游放松，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见到一个和童枳身形相似的beta路过，他都要多驻足，凝神多看两眼。
　　可惜，每一次都不是他。
　　一次次失望后，他选择听从父母的建议，尝试和别人接触了解一下。和omega相处久了，齐郁律发现温顺善良的omega确实占据了大多数。陪着对方散步吃饭，做着名为“约会”的事情时，齐郁律却在思考为什么童枳一个beta也会那么温柔可爱。天性吗？还是说童枳是个omega？
　　不对，童枳要是个omega那晚他就该完全标记对方了，怎么还能让他跑掉？
　　“郁律，你在想什么？快试试好不好吃？”
　　对面的omega姿势优雅，把那盘生牛肉推到齐郁律面前：“这家店的牛肉品质很高，它家的鞑靼牛肉真的很不错，你快尝尝。”
　　齐郁律对生食向来没有多大兴趣。在omega的强烈推荐下，他还是用勺子盛了一点放到盘子里。尝了一口，齐郁律怀念起童枳给他做过的红烧牛肉来。
　　他想起那天的童枳做的一桌子菜里，还有一道三鲜汤。
　　童枳当时说这是他故乡的特色菜。齐郁律依稀记得童枳说他老家好像在K城。过两个月，公司有个项目恰好要在K城洽谈。齐郁律决定亲自去一趟。
　　“你不喜欢吗？”omega小心翼翼地问，“我觉得很好吃呀。”
　　“嗯，你喜欢好就好，可以多吃一点。”齐郁律心情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不过，齐郁律需要延期前往K城。
　　因为和omega信息素的过度接触导致他易感期失调了。医生不建议他继续使用抑制剂，而是劝他尽早找个固定的伴侣。
　　“这个年纪出现这种疾病要注意，很危险的。以后腺体衰竭的风险非常高。”
　　面对齐母的眼泪，齐父的怒火，和他们找来的omega未婚妻，齐郁律选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抱着童枳送他的围巾，从其他同学那里收来的有关童枳的零碎杂物，硬生生熬了过去。
　　他是个alpha，但他不想屈从于生物的本能。
　　他不愿意将就，他的心愿还没有了结。他没向童枳表白前，童枳没有拒绝他之前，他只要童枳。
　　他的身体应该和他的心始终站在一起。他要完全的掌控自己。
　　这是他身为alpha的骄傲和自尊，也是他固执的本性在作祟。
　　他要找到童枳，一切才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