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爱》土小一一

32、不对劲

　　行政总监徐予宁，外表知性、行事干练、聪明的美人，这是林尘对她的第一印象。
　　早在中芯集团各位老总尚未看清风向，仍在霍勋与霍延曦之间举棋不定、左右权衡之际，这位行政总监便做了她职业生涯中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她是中芯众多元老之中，最先表明站队霍延曦，并在行动上支持他一切决定的人。
　　不同于房九洲的刻意刁难，林尘抵达6楼人事行政部的第一秒，她便将人叫到了办公室。

　　“林尘，”徐予宁言简意赅的阐述了对他的工作安排，“今年的人力预算经由你审核，对本次春招工作的重点，你应当再清楚不过了！”她将筛选过的简历及档案推到林尘面前，“集团内部目前空缺的关键岗位，需要尽快找人顶上！”
　　“？”
　　林尘面色微沉，他沉默思索了片刻，略带一丝疑惑的问道：“徐总，我没记错的话，这次是平调。”
　　徐予宁眸光微扬，她从白色皮质的座椅内起身，拿起桌上的新晋人员档案，走到了林尘面前，亲手递到他面前。
　　“你不会认为，我可以随便安排你的工作吧？”
　　徐予宁目光沉静。
　　都是聪明人，话已至此，无需多言了。

　　林尘接过徐予宁手中那份并不算厚的档案，但他捏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霍延曦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他不值得信任吗？
　　又为什么？将这件事交给他……不对劲！

　　未等林尘想明白，徐予宁便亲自安排了林尘的工作位置与内容，未假手他人，并交代了助理，他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这并未让林尘感到受宠若惊，相反，他从徐予宁的举止与态度里，隐隐感到不安。
　　事情好像不应该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徐予宁刚走，林尘身边便围过来了一群年轻、漂亮的美眉。
　　人事行政部各式美女居多，也有少部分年轻小伙。这里的工作氛围，不像市场部那么紧张，大家也没有那么重的竞争与敌对意识，再加上徐予宁对他的态度......
　　“林哥，吃个橙子。”
　　陈梦是徐予宁的助理，和林尘也算熟悉，知道他介意‘林特助’这个敏感词，情商很高的叫了林哥。
　　“陈助，我......”
　　见一群人围了过来，都跟乌眼鸡似围着自己，林尘意识到，她们在看这张脸的同时也在看他身上的衣服。于是，想要刻意强调身份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林哥，之前你在市场部，房九洲那个老狐狸怎么对你的，我们都听说了。你放心，我们行政部和他们市场部不同，不搞针对，打压，欺负新员工那一套。虽然在人事部，我资历比你深，但在中芯其他事务上，你可算是我的前辈，叫你声林哥，不过分。”
　　陈梦笑盈盈的对林尘说。
　　她对林尘友善，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老大——徐予宁的态度，更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她一直对林尘很有好感，从前，林尘是霍延曦的助理，整天跟在霍延曦身边，很少能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如今，这人都到了她们部门，近水楼台先得月，没道理不主动出击。

　　不过，既然人人皆有爱美之心，那么除了陈梦以外，其余人也不是瞎子。
　　于是，下午茶时间，便又有了一群人，围在林尘工位旁不肯散去的场景。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小女生爱吃的零食，水果和奶茶。

　　从前，他是高不可攀，身份尊贵的总裁助理，众人只可远观，不敢轻易接近。如今星辰下凡，成为了她们的新同事，这种天降桃花运的好事，大家都觉得，过了这村可真没这店了。

　　习惯了周围人的敬畏、疏离，他甚至做好了再次被新任领导刁难、打压的准备，他宁愿这些人和市场部的房九洲一样，也好过......这种过于热情、直白的欢迎方式，以及逐渐失控、超出同事界限的关心。

　　他不是很适应。

　　不对劲......

　　“林哥，喜欢奶茶还是咖啡？”
　　“林哥，喜欢什么菜系？韩餐、日料、泰国菜还是传统中餐？”
　　“林哥，有喜欢的明星吗？有空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林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悬疑、文艺，战争？”
　　“……”

　　林尘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吵的头疼，他起身准备出去，正巧碰上来市场部的刘雯。
　　他以为刘雯是来找徐予宁，不料刘雯径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找我？”
　　林尘满脸疑惑。
　　“嗯，跟我去趟楼上。”
　　刘雯言简意赅，没做多余的解释，便利落的将困于百花丛中的林尘给解救了出来。

　　“人事行政部的美眉们也太不矜持了！”刘雯按了电梯按钮打趣，“不过，公司美女如云，什么类型都有。你可以好好考虑看看，真要有你看上的，跟姐说，我好替你把把关。”
　　“……”
　　莫非这就是霍延曦整他的新手段？
　　林尘不由心想。

　　放在从前，若被这么多漂亮女生围追、表白，他或许会心动，会认真考虑，有没有哪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可现在……
　　“我不考虑这方面的事。”
　　林尘拒绝的很干脆。

　　他眼神似是高傲、冷漠，又似夹杂着难掩的厌恶与鄙夷。

　　是的，他厌恶如今的自己，更加鄙夷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林尘觉得自己这副身躯恶心透了，也脏透了！他没有资格与权利，再去祸害任何人。

　　可刘雯不知道林尘所经历的一切。
　　林尘的疏冷，结合几次三番的撞破与巧合，更加印证了她心里某种不敢宣之于口的猜想。
　　只是，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样，霍总又为什么会将人调走呢？
　　想到最后，她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两人吵架了！

　　刘雯将林尘带至18楼的茶室，取出了藏柜中的红茶，刘雯将煮茶的工具、器皿搁在了林尘面前。
　　“？”
　　刘雯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亲自示范一次，我学习一下。”
　　林尘不解，“什么意思？”

　　“霍总喜茶，可他似乎不满意我煮的茶。”刘雯有些无奈的问：“你之前也被霍总训过吗？”见林尘看着茶叶罐出神，刘雯眸光微亮，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为什么我觉得霍总，相比于我跟他时，挑剔严苛太多了？”
　　一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刘雯便忍不住抱怨，“你都不知道，自从调到26楼以后，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天手忙脚乱不说，现在我是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我能力不够，将本来脾气就不算好的人逼得脾气更差了！我好像怎么做，都无法完全符合霍总的心意！今天回来，他就更加不对劲了。我就搞不明白，你是怎么和他和平相处三年的？”

　　如果刘雯知道林尘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会感叹霍延曦对她脾气差了吧！
　　和平相处？
　　真讽刺。
　　不过，在外人看来，似乎也的确是这样。
　　——霍延曦和他，很默契的领导与下属。

　　林尘默不作声，可手上却已经开始清洗茶具，并取出与这款茶叶相匹配的英式红茶杯。
　　“这款锡兰红茶，冲泡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林尘取出手动研磨器，将茶叶碾碎，“霍总喜欢浓茶，这款需要将茶叶切碎，香味才能更浓，达到他喜欢的浓度。”
　　一边解说，一边亲自示范，烫壶、温盏、沏茶，每一个步骤都很详尽。
　　“上面另外一罐长叶款，需要用紫砂煮，配旁边那个透明玻璃杯，记得要取第二遍的茶汤。”
　　林尘说着，已经将泡好的茶放到刘雯面前，“如果实在不明白，可以去网上搜，不同的红茶冲泡水质、温度、方法不太一样，你按照说明的方法煮就行。”

　　刘雯低头看着茶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英式红茶，嘴角浮起一丝淡笑，“难怪你这么了解，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按照标准答案做事！”

　　林尘不置可否。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霍延曦的警告。
　　“了解他，不见得是件好事。”他眼眸微微下垂，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我是我，你是你，你没必要苛求自己将一切做到完美，霍总也不想被人太过了解。”

　　“嗯？”
　　不想被人了解？
　　应该是不想被不相干的人了解吧！
　　刘雯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这里交给你收拾了！”
　　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对了，你赶紧搞定春季招聘的事！我年纪大了，心脏吃不消。”
　　刘雯端起红茶杯，愤愤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
　　林尘被无情的抛在了原地。
　　林尘无奈将桌子上的茶具清洗好，又将茶叶罐放回原位。

　　他没有去思考，刘雯口中的霍延曦到底哪里不对劲。
　　不过，刘雯这事儿，他确实做的不地道就是了。
　　他想了想，还是将手机内藏着的煮茶秘籍给刘雯发了过去，并特意关照——不准说是他给的！

　　林尘想，既然到了行政部，也被强制安排了‘面试官’的工作。
　　他索性趁着此次机会，帮刘雯挑两个聪明、稳妥、懂得随机应变的小助理，也好分担她工作上的压力，让她不那么累。
　　这样，他也能稍稍缓解心里的内疚。

　　毕竟，霍延曦有多难搞，他深有体会。
　　虽然跟着霍延曦的确能够学到不少东西，但是他的对下属要求之严苛也是令人发指。
　　起初，林尘觉得霍延曦的严苛，纯粹是为了针对、刁难、欺负他。
　　后来，林尘渐渐明白，霍延曦对其他下属的要求、标准同样很高，只是对他额外‘关照’了几分。

　　林尘总结过，霍延曦情感淡漠，冷血无情，绝对与其成长环境有关。而他总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估计因为他是处女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