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资本，她的江山》蒋阿轲

2、月色温柔时

　　宴会厅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玖穿过长廊，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和。她指尖轻触耳畔，一道无形的精神连接悄然建立。

　　“月，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

　　通讯那头立即传来欢快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姐姐！我在学院图书馆门口，和子夕在一起。今天实践课我又是第一名哦！”
　　玖的唇角不自觉微扬：“等我十分钟。”
　　当她抵达学院时，夕阳正好将天空染成淡紫色。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月正蹦蹦跳跳地朝她挥手，黑发在风中飘扬，紫罗兰色的眼眸在落日下闪着明亮的光。
　　“姐姐！”月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南姐姐呢？”
　　“她还在处理永巷的后续事宜。”玖轻轻拂开妹妹额前的碎发，目光柔和。
　　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月，你跑得太快啦！说好一起去吃冰淇淋的......”
　　这是汤子夕，月的同学兼好友。她是个活泼的向导，有着未经世事的纯真，此刻正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玖。
　　“这就是姐姐吗？月经常提起你呢！”子夕热情地打招呼。
　　月突然收敛了笑容，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子夕，今天不能去吃冰淇淋了。”
　　“为什么呀？”子夕歪着头，一脸失望。
　　“因为......”月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你刚才在实训课上，故意干扰了我的精神探测。”
　　子夕愣住了，急忙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寒意，“在对付B级永巷的关键时刻，用精神波动干扰我的判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玖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干涉。她知道，月的另一面正在显现——那个在永巷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紫月”，此刻正从天真大学生的表象下缓缓苏醒。
　　“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子夕的声音带着哭腔。
　　月的紫眸逐渐深邃，周身开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精神威压：“不知道？作为一个向导，连基本的精神控制都做不好？”
　　“月。”玖轻轻唤了一声。
　　月立即收起威压，恢复成那个活泼可爱的妹妹，甜甜地笑道：“算了，下次注意哦！今天我要和姐姐回家，冰淇淋改天再吃吧！”
　　子夕如释重负，连忙点头离开。
　　看着子夕远去的背影，月的笑容渐渐冷却。她转向玖，紫眸中闪过一丝阴郁：“姐姐，她在说谎。那个干扰是故意的。”
　　“我知道。”玖平静地说，“需要我处理吗？”
　　月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与她甜美外表极不相称的冷笑：“不用，我自己来。让她在噩梦里多游荡几天就好。”
　　这就是月的另一面——表面是个活泼可爱的大学生，实则是个睚眦必报的哨兵。只有在玖和南绛离面前，她才会完全展露真实的自己。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又变回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妹妹，兴奋地讲述着今天的实训课如何大放异彩。

　　“那个永巷才C级，太简单了。”月撇撇嘴，“巷主是个因为失恋滞留的亡魂，我直接帮他找到了新的姻缘，他就心甘情愿地打开了人间巷口。”
　　玖听着妹妹的叙述，血色的眼眸中满是纵容。她知道，月在永巷任务中的表现确实出色——敏锐的直觉、强大的精神力、以及必要时毫不留情的决断，都让她成为组织中备受瞩目的新星。
　　“姐姐，”月突然停下脚步，紫眸认真地看着她，“今天宴会上的事，我都感知到了。那个银灰色礼服的男人......”
　　玖微微挑眉：“你能感知到那么远？”
　　“只要涉及到姐姐，我都能感知到。”月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紫眸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任何人想要伤害姐姐，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一刻，玖在妹妹眼中看到了那个真实的月——偏执、强大、且只对她一人毫无保留。
　　夜幕降临，姐妹二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如同两个相互依偎的灵魂。
　　“姐姐，”月轻声说，手指悄悄勾住玖的指尖，“今晚我可以去你房间睡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玖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握紧了妹妹的手。
　　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她们既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又是彼此唯一的软肋与铠甲。而对玖来说，无论月展现出哪一面，都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最珍贵的存在。

　　月色如水，洒在姐妹二人归家的路上。街灯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又在身后交叠。月依然挽着玖的手臂，脚步轻快，时不时用鞋尖踢开路面的小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姐姐，今天的宴会是不是很无聊？”月歪着头，紫眸在月光下闪着狡黠的光，“我感觉到你在二楼站了很久。”
　　玖轻轻“嗯”了一声，血色瞳孔中掠过一丝无奈。也只有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
　　“那个侍者，”月突然压低声音，“需要我今晚去'拜访'他吗？”
　　“已经处理了。”玖淡淡道，指尖拂过妹妹被晚风吹乱的黑发，“倒是你，在学校要收敛些。”
　　月嘟起嘴，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很收敛了。要不是子夕今天在实训课上故意干扰我，我也不会生气。”
　　“她不是故意的。”玖平静地说，“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可是她差点让我在永巷里受伤！”月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紫眸深处闪过一丝猩红，“任何可能伤害到我、让我不能回到姐姐身边的人和事，都该被清除。”
　　玖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妹妹。月光下，月的脸庞依然带着少女的稚嫩，可那双紫眸中翻涌的偏执与疯狂，却与她的年龄格格不入。
　　“月，”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我们的约定。”
　　月立即收敛了情绪，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在学校要像个普通大学生。”她凑近玖，额头轻轻抵在姐姐的肩头，“可是姐姐，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好累啊。”

　　这一刻，她又变回了那个依赖姐姐的小女孩。
　　回到公寓，月踢掉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是一处位于顶层的复式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这里是她们姐妹的私人领域，除了南绛离，从不允许外人进入。
　　“姐姐，我要先去洗澡。”月说着，已经开始解开发绳，黑发如瀑般散落，“今天在永巷里沾到了不好的气息。”
　　玖点点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她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栋建筑上——那是南绛离此刻所在的永巷入口。虽然感知不到具体情形，但她知道南绛离一定又在挑战某个高难度的任务。

　　“姐姐！”

　　浴室里突然传来月的惊叫。玖瞬间移动到了浴室门口，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紧张。
　　“怎么了？”
　　只见月站在镜子前，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
　　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道淡淡的黑色印记正在缓缓消退。那是永巷的反噬印记，说明月今天遇到的绝不止她轻描淡写的C级永巷那么简单。
　　“月。”玖的声音冷了下来。
　　月自知理亏，低下头小声说：“其实是B级永巷...巷主是个很凶的亡魂，我费了点力气。”
　　玖走近，指尖轻触那道即将消失的印记。她的眼神复杂，既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月突然转身抱住玖，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玖的肩头：“因为不想让姐姐担心。而且...”她的声音闷在玖的衣襟里，“我已经解决了，没给姐姐丢脸。”

　　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妹妹的背。这就是月，永远在她面前展现出最脆弱的一面，却又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面对危险。
　　洗完澡，月穿着睡衣蹦跳到玖的床上，很自然地钻进被窝。这是她们从小到大的习惯——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在姐姐身边，月就能安心入睡。
　　玖坐在床边，看着妹妹乖巧的睡颜，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黑发。月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此刻的她，看起来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但玖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纯真的少女体内，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三年前，月第一次觉醒哨兵能力时，差点毁掉了半个训练场。是玖用自己的精神力强行压制住暴走的月，也是从那一天起，月对她的依赖变成了近乎偏执的占有。
　　“姐姐...”睡梦中的月无意识地呢喃，手指紧紧攥着玖的衣角，“不要走...”
　　“我不走。”玖轻声回应，血色瞳孔中满是温柔。
　　就在这时，她的精神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有人在靠近她们的公寓，而且带着明显的敌意。
　　玖轻轻抽出被月攥住的衣角，替她掖好被角。血色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楼下，几个黑影正在快速移动，他们的精神波动与今晚宴会上那个“真空”侍者如出一辙。
　　看来，对方是来找回场子的。
　　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正好让她活动活动筋骨。
　　她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确认月已经睡熟。随后，她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公寓中。
　　...
　　月其实并没有睡着。
　　在玖离开卧室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紫眸在黑暗中闪着冰冷的光。
　　她早就感知到了那些不速之客。之所以装睡，是不想姐姐担心。但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亲手处理这些胆敢打扰她和姐姐独处时光的蝼蚁。
　　月轻轻起身，黑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

　　玖如同暗夜中的舞者，在几个黑影间穿梭。她的动作优雅而致命，血色瞳孔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那些入侵者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月的唇角不自觉扬起。这就是她的姐姐，强大、美丽、令人移不开眼。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个原本倒下的黑影突然暴起，手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直刺玖的后心。那是一个精神武器，专门针对向导的精神核心。
　　“找死！”
　　月的紫眸瞬间变成深紫色，周身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她甚至没有走门，直接撞碎玻璃从窗口跃下。
　　在下落的过程中，月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她的黑发无风自动，紫眸中翻涌着疯狂与暴戾。这是她的另一面——那个在永巷中令亡魂都闻风丧胆的“紫月”。
　　“谁允许你们，”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意，“碰我的姐姐？”
　　那个偷袭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的精神力撕成了碎片。不是击败，是真正的粉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其他幸存的黑影见状想要逃跑，但月的速度更快。她如同鬼魅般在夜色中穿梭，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虚无。
　　当最后一个敌人消失后，月才缓缓转身看向玖。她的紫眸依然深邃，但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甜美：“姐姐，你没事吧？”
　　玖静静地看着妹妹，血色瞳孔中情绪复杂。她早就知道月跟来了，也清楚地看到了月刚才展现出的可怕力量。
　　“不是说好在学校要收敛吗？”玖轻声问。
　　月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是这里不是学校啊。”她走近玖，轻轻抱住姐姐的腰，“而且，他们想要伤害姐姐。”
　　就在这时，月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汤子夕发来的消息：
　　【月，明天的小组作业我们一起做吗？】
　　月的紫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被掩饰过去。她快速回复：
　　【好啊，明天图书馆见。】
　　回复完消息，月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抱住玖：“姐姐，我们回家吧。”
　　玖看着妹妹，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月，答应我，在学校要控制住自己。”
　　“我答应姐姐。”月乖巧地点头，紫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她当然会控制住自己——只要那些人不来招惹她和姐姐。但若是有人不识相，她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紫月”。
　　回到公寓，月看着被自己撞碎的玻璃，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姐姐，我太生气了。”

　　玖无奈地摇头，指尖轻点，破碎的玻璃瞬间恢复原状。这是她的能力之一——在一定范围内改写现实规则。
　　“睡吧。”玖轻声说，“明天你还要去学校。”
　　月开心地重新钻回被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姐姐也来。”
　　这一夜，月睡得格外香甜。在姐姐身边，她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的伪装，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而玖，则久久无法入睡。她看着怀中安睡的妹妹，血色瞳孔中满是忧虑。
　　月的另一面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今晚的爆发只是开始，她能感觉到，月体内那股疯狂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必须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月的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汤子夕发来的晚安消息。
　　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也许，是时候给月找一个合适的“玩伴”了——一个能够帮助她控制情绪，却又不会构成威胁的向导。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否定了。月的偏执和占有欲，她再清楚不过。任何试图接近月的人，最终都会成为月的猎物。
　　“姐姐...”睡梦中的月又往她怀里蹭了蹭，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我的...”
　　玖轻轻叹息，在妹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睡吧，我永远都是你的。”

　　窗外，月色正好。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南绛离刚刚从一个S级永巷中走出，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她抬头望向公寓的方向，唇角微扬。

　　“看来，今晚也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