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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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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佳珺吃饱喝足,在沙发上突然叹了口气,沈奕阳挑眉看他一眼没理,徐佳珺就又叹气,沈奕阳依旧没理。
来回几次,沈持言先没忍住,“再漏气就扎爆你。”
蒋君谦莫名成了贴心的人,关怀地问:“怎么了?”
徐佳珺接着叹气,沈奕阳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哎呀!给你行了吧!”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扔给徐佳珺。
徐佳珺心满意足,不再做漏气的气球,乐呵呵拿起手机开始敲字。
蒋君谦本来也是假客气,现在听不见人叹气觉得自己的呼吸终于通畅了,也就不再问,带着五千去花园放水。
沈持言接了个电话,拿上车钥匙出了门。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俩人。
沈奕阳看着拿手机傻乐的徐佳珺有点不解,“这就美了?”
徐佳珺白他一眼,全然没有被帮助的感激,“你懂个屁。”
“但你这样也没结果,有啥用?”
“怎么没结果?你知道啥啊?”
“你就不怕她妈再找到你家去?你这么缠着,楚梦婕也难受吧。”沈奕阳坐在一旁,语气里难得的带着点难过,“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本来就不容易,当年知道的时候感觉都要崩溃了。”
当年楚梦婕妈妈直接闹到了徐家的公司,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帮,徐志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丢脸,回家狠狠揍了一顿徐佳珺。
徐佳珺在床上昏睡了两天,刚清醒就发现楚梦婕转学了,联系方式也都被拉黑了。因此徐佳珺刚能下床就又病倒了,给徐志吓得去庙里跪了三天,给徐佳珺求了个平安符回来。
“但她总要谈恋爱的吧,我可以等。”徐佳珺满不在意地说,“爱人是要感化的,我有耐心。”
“那你现在什么进展?”
“百分之五吧。”
“我真搞不懂你。”沈奕阳真的不理解,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不合适为什么要勉强呢?这样做没有一个人是得劲的,你折腾个啥劲儿呢?”
“你还没开窍呢?你不懂。”徐佳珺故作深沉,让沈奕阳想到了在酒后的饭桌上侃侃而谈的中年男。
“装啥啊你。”沈奕阳毫不留情地掀开他的皮套,“你以为自己是拯救她的大英雄吗?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徐佳珺非常破防,极其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懂个屁啊!我就是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只是不能说而已。”徐佳珺喊了两句就泄了气,腰板弯下去,“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我就是爱一个人一辈子。这不牛吗?我十八岁和八十岁最爱的都是一个人,这简直牛逼到爆好吗?”
“行。祝你爱她一辈子。”沈奕阳诚信地发出祝福,不再戳好友的痛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手机上点了点。
沈奕阳垂着的手被五千舔了一口,一转头看蒋君谦正站在厨房给五千弄奶粉,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段爱情誓言。
沈奕阳弯下身抱起五千,小狗在他怀里蹭,蹭出一个合适的姿势后伸了伸腿,发出一声倦怠的叹息。
蒋君谦走过来把羊奶放在五千鼻子旁边儿,昏昏欲睡的狗立马瞪大了黑亮的眼睛,在沈奕阳怀里扑腾着跳了下来,一边蹦哒一边哼唧着够那碗奶。
蒋君谦带着狗到墙角喝奶,沈奕阳也蹭过来看热闹,蹲在蒋君谦脚边往碗里放了一把冻干。
蒋君谦皱皱眉,“吃太多了吧。”
沈奕阳伸手挠挠五千下巴,笑眼弯弯地仰头看蒋君谦,“长身体嘛。”
蒋君谦挑挑眉,喉结滚动着,最后也没说什么。
沈奕阳看了看时间,又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啦将军,有什么安排吗?我带你吃大餐好不好啊?”
蒋君谦咽咽口水,视线凝聚到那张红润的唇,眼神暗暗,眉头皱紧又展开,移走视线对上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睛,“我明天回家一趟,可能赶不回来了,你在家照顾徐佳珺吧。”
沈奕阳有点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拉着长音啊了一声,猫抓似的挠了下蒋君谦的耳膜,激得他后背一紧。
第二天一早,沈奕阳起床的时候蒋君谦就不见了,有点气恼,这人怎么都不听他亲口说声生日快乐就跑。
蒋君谦天没亮就走了,去了之前外公每年都去祈福的庙里,跪在菩萨面前举着香,生日愿望一如往年,希望外婆长命百岁,病情不再恶化。
诚心地跪拜后,蒋君谦又到了疗养院。外婆的病情不太稳定,总是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认出他后又会突然忘记,之前的办法也变得不再百试百灵,凑近了有时候会挨一个耳光。
路上蒋君谦一直在祈祷,祈祷外婆今天可以想起他,祈祷外婆可以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祈祷外婆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忘记他。
忐忑的心情持续了一路,进了门才有所缓解。
蒋君谦进门的时候外婆还在睡觉,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一缕缕细弱的光透在屋里,影影绰绰映在外婆熟睡的脸上。
蒋君谦轻手轻脚走过去,帮外婆挡住了没礼貌的光,低着头认真凝视着没有防备的外婆。
待人微微动作,蒋君谦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半晌后又带着早饭回来。
刚醒的人还在发懵,呆滞地看着蒋君谦走近,眼里除了疑惑以外没有半点情绪。
蒋君谦把早饭放在桌子上,转过头对外婆笑笑,轻轻唤了一声,“外婆。”
老太太点点头,但眼神里的疑惑还在。蒋君谦没有追问她记不记得他是谁,只是微笑着问:“带你去洗漱好不好?”
老太太眼神里带着戒备,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在蒋君谦的搀扶下走进了浴室,一切看起来都很温馨,除了老太太始终紧绷着的肌肉。
蒋君谦知道外婆没认出自己,心里有些发酸,快速调整了下情绪,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外婆的脸,“你知不知道你是谁呀?”蒋君谦模仿着年幼的自己,在句尾加上可爱的后缀。
“知道。”外婆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刘敏芝。”
老太太可能是相信蒋君谦不会伤害自己,紧绷的肌肉逐渐松解下来,眼睛也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良久后开口,“你长得好像我的女儿。”
蒋君谦眼睛骤然一热,忍住喉咙里的哽咽,“是吗?你的女儿在哪里啊?”
老太太紧绷的脸绽开笑容,语气变得温柔又带着骄傲,“她在国外读书呢,成绩特别好。”
蒋君谦咬了咬牙,“那你很幸福啊,女儿那么争气。”
老太太腰板儿挺起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对啊。”眼神里的戒备消散,“你是谁啊?”
蒋君谦还没编造好身份,老太太又开口,“你是正林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蒋君谦点点头,抬手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
老太太又问,“正林呢?我一早上没见他了。”
“先生出差了,您不记得了吗?”蒋君谦有些止不住语气里的哽咽,讲话速度变得飞快。
老太太抬起头看他的脸,“哎呦,怎么了孩子?怎么哭了?”
蒋君谦摸了摸脸,原来是眼泪流出来了。轻咳了一声,还是说出了口,“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可以和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哎呦。”老太太疼惜地擦了擦他的眼泪,冲着他扬起笑脸,“生日快乐哦宝贝,不要难过啦小寿星。”
蒋君谦心里痛得发闷,他弯下腰抱了抱外婆,语气里的哽咽再也藏不住,“谢谢您。”
老太太摸小狗一样摸着他的头,语气是极尽的温柔,“乖哦宝贝,过生日不要掉眼泪啦。”
洗漱过后,老太太牵着他在餐桌旁坐下,先他一步拿起了鸡蛋,在桌上轻磕一下,用手心将鸡蛋轻轻按在蒋君谦身上开始滚动,从头到脚,嘴里念叨着,“滚滚霉运去,滚滚好运来;滚滚疾病去,滚滚健康留;从头滚到脚,烦恼都滚掉;从脚滚到头,忧愁都散开……”
蒋君谦全程僵直着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太太的脸,眼前的人没走开,但在蒋君谦的眼里却逐渐变得模糊,随着最后一句话念完,眼前的人才变得清晰。
老太太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孩子为什么这么悲伤,眼泪不要钱的一直掉,她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语气怜惜又娇嗔,“怎么这么能哭啊,小哭包。”
蒋君谦情绪彻底崩盘,头抵在外婆的肩膀,抽噎着搂住外婆的腰。
糊涂的老人忘了,忘了她曾亲手养大过一个这样的爱哭鬼;但蒋君谦记得,记得老人总是疼惜地拭去他的眼泪,宠溺地叫他眼泪包。
时间带走了老人的烦恼,忘记了爱人的离世,忘记了女儿的悲惨。在她的世界里女儿一直在国外读书,爱人总是出差。
她忘记了接连失去爱人和女儿的痛苦,也忘记了爱人从未去外地超过三天。
蒋君谦不难过外婆忘记他,她只心疼时间在老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从未存在,只要那一家三口可以和美。
老人耐心地抚摸着肩头上抽泣的孩子,好脾气地哄着,安慰着,直到蒋君谦稳住了情绪。
老人将手里的鸡蛋递给他,“快吃了吧,吃了就不难过了,吃了一年都是好心情。”
蒋君谦把粥推到老人面前,又接过鸡蛋,“我们一起吃。”很奇怪,哪怕老人已经不记得他,但他依旧可以在她身边做回小孩子。
老人的精力有限,折腾了一早上就有些累了。蒋君谦带着外婆去晒太阳,走了没几步老太太就有些体力不济了。
蒋君谦便推来轮椅,在老太太腿上盖了块儿薄毯。太阳暖乎乎的晒着,老人窝在轮椅上轻磕了几下头,然后便窝着睡着了。
蒋君谦挪动出一个舒适的姿势,老太太的头倚着他的腿,在阳光下睡得香甜。
小憩片刻后,老人睁开了眼,眼睛里的迷茫再次出现,这次的戒备明显更重,“你…你是谁?”
蒋君谦还没开口,老太太就挣扎着要走。蒋君谦去扶,被老太太一把甩开,“滚!你还敢来!”
蒋君谦知道,他又变成了宋济恩。
蒋君谦试图走近,但他追,老太太就走得更快。怕人摔了,蒋君谦只能拜托一旁的护工将老人带回。
他不死心,希望老天可以善待一下过生日的小孩儿,但他忘了,老天从未怜惜过他。
老太太尖叫着扔东西,难听的话不绝于耳,蒋君谦只能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