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聪明蛋儿

17、第 17 章

　　沈奕阳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也不墨迹，两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地道的东北菜。

　　老板是东北过来的，正宗东北饭店大厨水平，酥脆鲜香的溜肉段，第一口略微有些呛鼻的锅包肉，酸爽解腻大拉皮，黏糊入味的排骨豆角炖土豆，甚至大米饭都是正宗的微微泛着亮光五常大米。

　　沈奕阳一连吃了四碗大米饭，放下筷子的时候打了一个嘹亮的饱嗝。

　　蒋君谦看沈奕阳靠在椅子上揉肚子，脑袋里突然想到了肚子圆滚滚的五千，弯弯手指，似乎还有刚刚摸五千肚子时那种柔软的触感。

　　沈奕阳完全没注意到蒋君谦的神色，满脑子都是刚才吃过的大排骨，盘子里还剩了不少，但他一口也吃不下了，颇有一些可惜。

　　思来想去，沈奕阳决定打包，等晚上饿了还能再吃一顿。

　　窝在椅子上冲蒋君谦比了个大拇指，“大将军食商真高！”

　　“满意吗？”

　　“真给我香懵了，我都吃得顶到嗓子眼儿了。”

　　蒋君谦点点头，“附近还有一家东北四川正宗麻辣烫，我下了晚自习经常去吃。”

　　沈奕阳摆摆手，又点点头，“下次吧，下次带我来吃。”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路灯还没亮起，远处还有一点夕阳根残留在深蓝色的幕布上。

　　两个人慢慢悠悠在路上走，沈奕阳吃得太饱有些犯困，走路就变得晃晃悠悠的，身型细高修长，风吹鼓他的T恤，使得他像一只鼓风机吹着的气球人。

　　蒋君谦步调慢，但走得稳稳当当的，手上拎着沈奕阳强烈要求打包的菜，眼睛时刻瞄着沈奕阳，怕那人一个不稳就倒在地上。

　　果然，沈奕阳踩到了松动的地砖，不稳的身形剧烈的摇晃，蒋君谦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沈奕阳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另一只手抓着了他的腰。

　　头顶的路灯骤然亮起，照亮了整条街，也照亮了路灯下别扭地相拥着的两个人。

　　沈奕阳的心脏跳得飞快，不知是差点摔倒吓的，还是别的什么。

　　蒋君谦捏了捏沈奕阳掐着他腰的手，示意人自己站好。

　　沈奕阳咽了咽口水，企图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放开了掐着蒋君谦的手，后退了一步自己站稳。

　　蒋君谦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下摆，又迅速拉了拉裤子，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剩菜袋子在身旁晃了晃，蒋君谦将它挪到了右手边。

　　沈奕阳晕碳的大脑变得清醒，走路也不在摇晃，但俩人谁也没加快脚步，慢悠悠走着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又变短。

　　蒋君谦话少，沈奕阳就说一些乱糟糟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蒋君谦偶尔回一句，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点头。

　　但走得再慢，路也是有尽头的，分别的路口，蒋君谦把手里的菜递给沈奕阳，沈奕阳没接。

　　蒋君谦就再抬高一点，示意一下。

　　“不去我家住吗？”

　　“不去了。”

　　“你跟五千儿还没培养感情呢，这么大的小狗最粘人了。”

　　蒋君谦微微低下头看着沈奕阳，沈奕阳也微微扬起头看着蒋君谦。

　　昏黄的路灯下，人都带着一层滤镜，就连蒋君谦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都看起来都很柔和，沈奕阳觉得这样柔和的蒋君谦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沈奕阳白皙的脸变成了暖色调，毛茸茸的棕色小卷毛配上红润的嘴唇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整个人看着温暖又可爱。

　　蒋君谦眼神暗了暗，抿紧了嘴唇。

　　“为什么又勾引我？”蒋君谦在心里无声地大喊这句话。

　　见蒋君谦一直不说话，沈奕阳认为他一定是默认了，按下蒋君谦抬起的手臂，拉着蒋君谦就上了出租车，“很晚了，不坐地铁了，哥请你打车。”

　　蒋君谦恨自己被美色所吸引，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而后快速跟着上了车。

　　一进家门，五千就笨拙地冲他们跑过来，沈奕阳一把将它抱进怀里，笑嘻嘻地挠它痒痒。

　　“你不是对动物毛发过敏吗？”

　　“但五千根本不掉毛啊。”说着就使了点力在狗背上缕了一把，扬起手心给蒋君谦看，“你看，根本不掉毛。”

　　沈奕阳揉揉小狗袒露的肚腩，乐呵呵地夸：“我们五千是绝世好狗！”

　　蒋君谦再次把剩菜抬起，“这个放哪里？”

　　“锅包肉给我吧，我要吃。剩下的放冰箱就行。”沈奕阳接过锅包肉盒子，打开就拿了一块放嘴里。

　　“你不是撑得要命？”

　　“这都多久了，消化了都。再说了，这不就是小零嘴儿吗？”

　　“零嘴是什么意思？”

　　“零食。”

　　“……”蒋君谦还是第一次听说把菜当零食的，顿了一下也没说话，转身去放剩菜了。

　　回来的时候沈奕阳正窝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半块儿锅包肉逗五千玩儿。

　　“叔叔阿姨呢？”

　　“干爸干妈。”沈奕阳纠正，又解释，“去隔壁小岛上玩了。”

　　“隔壁？”

　　“马尔代夫。”

　　蒋君谦也没纠正沈奕阳的地理，只是点点头，“持言哥呢？”

　　“开车送徐佳珺去行刑了。”

　　“那只有你自己在家？”

　　“你不也在？”

　　蒋君谦心里一暖，但嘴上没说什么，沈奕阳也没注意到蒋君谦扬起来的嘴角。

　　五千正忙着抢沈奕阳手里那半块肉，沈奕阳把手举得老高倚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五千笑。

　　五千闻得着吃不着，着急也没用，嗓子里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伸着小短腿往人身上爬。沈奕阳就放下手把肉递过去，等五千张嘴去咬，他又快速把肉抽走。来回几次，五千也没能吃上肉，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沈奕阳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小狗头，“笨蛋。”随后把肉喂给了五千。

　　肉刚进嘴，门铃就响了，五千叼着肉就往门口跑，慌乱之中没踩稳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嘴里的肉也掉了。

　　沈奕阳明目张胆地嘲笑，但一抬头看见拄着拐进来的徐佳珺就不笑了，“我靠！这次真打断腿了？”

　　“不是，他跟干爹说几句话就跑了，下楼的时候没踩稳，崴着脚了。”沈持言好心替徐佳珺解释道。

　　两秒后，沈奕阳的笑声响彻客厅，徐佳珺气得要拿拐杖砸他。

　　沈奕阳笑着躲开，看徐佳珺脸色不太好才止了笑，问道：“干爹呢？”

　　“回家了，他死活不肯跟着回，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沈奕阳上前揽着徐佳珺的脖子，“你咋不吱声？门牙卡飞了？”

　　徐佳珺推开他，沈持言在一旁再次好心解释，“他不回家，干爹给他卡停了。”

　　徐佳珺没好气地瞪了沈持言一眼，沈持言也没当回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唯一的善人蒋君谦走过去将徐佳珺扶到了沙发上，而后也不走开，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徐佳珺，“大珺，你是不是缺钙啊？”

　　“……”

　　沈持言不明白咋回事。

　　但沈奕阳快笑疯了，走上前轻捶了一下蒋君谦的肩膀，“你记性这么好呢？”

　　蒋君谦没笑，一脸认真地看着徐佳珺，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徐佳珺被看得心烦，咬牙切齿道，“因为我老了行了吧！”

　　而后，蒋君谦满意离去。

　　沈奕阳看着蒋君谦摸狗的背影出神，徐佳珺没好气地用好腿踢了沈奕阳一脚，“发啥呆呢？”

　　“我以前咋没发现他这么欠儿呢？”

　　“因为你傻呗。”

　　“行，就你尖。”沈奕阳一屁股坐他旁边，用脚轻踢了一下他的坏腿，“咋不回家？”

　　“我爸要给我报雅思班，还准备请家教来家里学，又要让我去公司实习，还让我学学金融知识，让我多抓几手。”

　　“这么早？”

　　“他说笨鸟先飞。”

　　“那你呢？你咋说的？”

　　“我说天才才能All in 。但我是傻逼，我只能out。”

　　“然后呢？”

　　“然后傻逼跳楼了。”

　　“傻逼的陨落。”沈奕阳拍了拍徐佳珺的肩以示安慰。

　　蒋君谦在一旁抱着五千，把仅剩的两块儿锅包肉都喂给了它，沈奕阳发现的时候盒里只剩下几根胡萝卜丝，气得大叫，“啊！我的锅包肉！”

　　五千舔了舔鼻子，表示听不懂，蒋君谦低头给狗揉肚子，假装听不见。

　　沈奕阳走过去拉蒋君谦袖子，冲他伸手，“赔给我。”

　　蒋君谦把五千放上去，“狗债狗偿。”

　　五千不明所以，伸着爪子勾住沈奕阳的手腕，生怕自己掉地上，讨好似的摇了摇尾巴。

　　沈奕阳也不能狗肚子里抢食，但又憋屈，最后张嘴咬了五千鼻子一口。

　　“一嘴毛吧？”徐佳珺欠嗖嗖地问。

　　沈持言哈哈大笑，蒋君谦也低着头偷笑。

　　沈奕阳瞪了徐佳珺一眼，“闭嘴吧！陨落的傻逼。”

　　徐佳珺也不回嘴，靠在沙发上大爷似的指使着沈奕阳，“给我整口吃的。”

　　沈奕阳看蒋君谦，蒋君谦看沈持言，沈持言又看徐佳珺，徐佳珺伸手扒拉沈奕阳，“哎，说你呢。”

　　“谁这么求人？”沈奕阳掐着腰趾高气昂地斜眼看他。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无分文的徐佳珺在心里默念人饿志短，咬牙切齿道，“奕阳哥哥，求你了，赏小弟点吃的吧。”

　　沈奕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打开外卖软件把手机扔给徐佳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