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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蛇影 ...

  •   意识逐渐浮出水面,声音愈发清晰,是……妈妈?
      我猛然睁开双眼,眼前发黑,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神。
      目光聚焦到面前人的脸上,她像是刚哭过,脸颊上留有未消散的泪痕。
      “妈。”我的喉咙有些嘶哑,“怎么了?哭什么。”
      “你还说怎么了,吓死你妈我了!!你再晚点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
      粘腻感迟钝的传入我的大脑,衣服都被汗湿了,“我没事就是有点被魇到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医院看看。”沈夏女士拍板的事没我说话的份,没一会她便催着我洗漱换衣服。
      我慢吞吞挪到卫生间,心不在焉的刷着牙,目光撇到镜子,镜中的我以一种阴郁粘腻的目光盯着我,见我看过来邪气的冲我笑。
      我一惊猛地后退,杯子被我碰倒在水池里,水流顺着重力留到下水道。
      定睛瞧过去,镜子倒映着我的面孔,桃花眼,挺翘的鼻梁,红的滴血的唇,微微凸起的唇珠,以及坐落在右侧唇角的一颗小痣都柔和的与我本人如出一辙,温润温和。
      完全不见刚刚眉目锋利、邪气的样子。
      勾嘴,挑眉,张嘴,镜子上的倒影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结合刚刚疼痛时听到的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判定为幻觉的概率为百分百。
      我快速洗漱完,转头迎面撞上沈夏女士,我讪笑,有些心虚,“妈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
      她欲言又止的看向我,似乎是怕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我失笑,我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我的眼神也是没谁了。
      “早来了,你磨叽什么呢。快点,吃完饭就去,再晚排队都要排好久。”
      “知道了。”我坐到餐桌前叼着一根油条含糊道,有味道!可见我的味觉没有真的出问题!
      目光落到餐桌上厚厚一沓病历,以前在家我也没见过这么厚这么多的病历。
      顶上的是精什么……
      好奇心驱使我伸手,没等我碰到沈夏女士一把拍开我的手,收起那一叠病历教训我,“吃饭就老老实实吃饭,油手别到处乱碰。”
      “哦。”我埋头老实吃饭,又忍不住好奇,“谁的病历啊这么多?”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咱俩的,正好我也去医院复查一下,病历在里面来不及找了一起带过去,排队再找。”
      我点头,不再好奇,毕竟上次她阑尾炎切除手术还是我请假照顾的她,现在算算确实到医生说的复查时间。
      擦完嘴就被她风风火火拉上电驴奔向医院。
      不过医院离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鉴于我妈爱子心切动用了八百年不用的小电驴。
      风驰电掣到达医院门口。
      挂号排队一套流程下来已经十一点多,可算排到我们,又是一套检查下来,我确实没什么事,可她还不放心要和医生聊聊,还把我出来了。
      我郁闷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中已经有些猜测,也许和环有关,灵魂去往别处返回时出现排异反应。
      这套逻辑很自洽,下次见到伊塔纳斯要问问他,要是每回回来都来这套我还没痛死我妈就已经吓死了。
      “怎么样我说我没事吧。”站起身迎上从诊室出来的沈夏女士。
      “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检查。”她挥挥手让我麻溜滚蛋。
      见我持反对意见她直接驳回,“你先回家做饭去,我饿死了,而且我预约过了,一会就能回去,车留给我,你走回去顺便去超市买点菜。”
      在沈夏女士的武力镇压下我无奈出现在超市。
      挑挑拣拣买了点新鲜的时令蔬菜,家里还有排骨就不买肉了。
      付完钱我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往家走。
      乌云再次笼罩,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点点水痕,快速积攒成一个小水坑,雨有逐渐转大的趋势。
      路上行人匆匆我也是其中一员,踏过一个水坑,溅起小片水花。
      景物不断后退,我一路飞奔回小区,好在老天爷很给面子,我前脚踏进单元楼后脚雨就噼啪大起来。
      至于沈夏女士那边我并不担心,车斗里有雨衣淋不到雨。
      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只好爬上三楼,收拾好起锅热油炒菜。
      但一直到我炒完菜,饭也煮好都没见她的踪影,心里有些担忧,掏出手机拨通那串号码。
      熟悉的铃声在门外响起,门被推开。
      “打什么电话,我这不回来了。”她耸耸鼻子,去厨房捞了双筷子,“呦,红烧排骨啊。”
      “复查没问题吧?”
      “没有,就是下雨了开的慢点,回来半天找不到停车的地方,磨叽了会。”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我把盛好的饭放到她面前。
      “我身体好着呢,哪像你那么脆皮。”
      说着她加了一筷子排骨,“这个排骨好吃,你可以出师了。”
      “是老妈你教的好。”
      “油嘴滑舌。”她爽朗的笑,直觉告诉我她隐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和当年的事有关。
      ……
      缺失的记忆让我拼凑不出真相,医生说是身体保护机制让我选择遗忘。
      尽管老妈从不提起,但我隐约知道也许与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有关,否则作为无神论者的她不会买那么多玉牌佛牌。
      不过如果她不想提起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执着于恢复那段记忆,有时候遗忘要比记得更为舒心。
      不开心不愉快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完饭我瘫在沙发上看手机,抱着侥幸心理我还是拨通了莫归的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空号?
      怎么想都不会是空号吧!
      我不信邪再次拨通,仍然是相同的语音。
      哪怕莫归进去了手机号码也不可能是空号啊!
      难不成……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摸到厨房,沈夏女士在刷碗,“妈,你还记得莫归吗?”
      “谁啊?”她边刷碗边答,“新认识的朋友?我不记得你带过叫莫归的孩子来家里玩啊。”
      彻骨的寒意从心尖冒出,冰封万里。
      她不可能不认识莫归,小时候我最喜欢去隔壁孤儿院找莫归玩,她还动了手养莫归的心思,可莫归拒绝了,她就一直资助莫归上学,怎么着也是吧他当做半个儿子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立马回屋寻找莫归存在过的踪迹,他的照片、物品统统都消失了,合照上也没有了他的身影,甚至连我手机聊天软件上也再找不到他的聊天界面和记录。
      他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难怪,难怪,我苦笑。
      归途中有不少从这个世界来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却从未见人员大量失踪的新闻报告。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被抹去了存在,被世界否认了他们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没人记得起他们自然也没有人报警,就算有少数人记得,可他们甚至找不到那些人存在的痕迹,只会被当成疯子。
      “原点。”沈夏女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和妈妈说说好不好。”
      也许是此刻昏了头我将莫归的事恰头去尾调重点讲给她听。
      随着我一字一句,她的眼神从惊恐变成化不开的哀伤,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我惊醒,慌忙扯出牵强的笑容,道:“妈我没事,胡扯呢,骗到你了吧,逗你玩呢。”
      “你以为妈妈不了解你吗,上午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问你你也不肯说。”她眼里含着泪,“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我知道她想让我看什么,只得无奈解释。
      “妈,我真没事,我好端端的没必要花那钱。”
      “我乐意,花钱买我个安心,原点妈求你了看看好不好,妈妈相信你的,妈只是想求个自己安心,妈就想看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永远无法抵抗她的眼泪,就像她永远记挂着我。
      “好。”我叹气,“我去。”
      “你要如实和医生说,不许撒谎,听到没!”她带着眼泪凶巴巴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嗯,我知道。”
      这次我们是打车去的,精神医院在城东。
      不知是她着急忘记了还是怎么着,她一直抓着那一沓厚厚的病历。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第四医院,这里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不少人挂号排队。
      取完号我们坐在等待区等着叫号,雨在半路就已经停了,阳光刺破乌云倾泻而下,空中隐约有彩虹的影子。
      明亮的光透过玻璃穿过厚厚的栅栏照进室内,显出一片暖洋洋的生机,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灰暗。
      不知为何灵魂深处翻涌着恶心的感觉,就像是我正在腐烂一般,令人作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专家号人要比普通号的人要少,半小时后叫到我的名字。
      推门而入,大片阳光落在诊室,整扇窗户仍然封着坚不可摧的栏杆。
      沈夏女士被留在诊室外的座椅上,我一人同医生进行交流,以便他判断评估。
      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医生。
      “长这么大了啊。”
      他似乎轻声感叹了什么,我没听清,“你好。”
      他回,“你好,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医生。”
      我点头表示知晓。
      他很擅长活跃气氛,在人最放松时问出一些问题,当然我不可能真的回答。
      我知道我没病,但如果我把所见所闻都说了,那哪怕没病最低也会混个精神压力大的名头。
      一个小时后,评估结束,他给了我张单子让我去填评估量表,去抽血做影像检查。
      沈夏女士坚持要与医生交流一番。
      等我再回来时,她的眼睛已经红成一片。
      我心道不好,看这样子不太对劲。
      我还是没能知道最后到底是什么结果就被沈夏女士强制要求留院观察,可以预见的是对她来说比较严重。
      而医生的评估我只瞄到几个字,“病人戒备心强……不可信……”
      好吧,他看出来我在撒谎了,果然术业有专攻。
      不过不知为什么,折腾这么一天精神上疲惫不堪。可到了晚上我却一点也不困,睁着眼睛,心里有些焦急,他们已经在里面等了至少半个月了。
      闭上眼睛,睡意迟迟不肯降临,我辗转反侧吵醒了一旁陪护的老妈。
      最后和医生一番沟通,允许我吃半片安眠药
      不过也够了,只要能睡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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