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折枝问酒

10、杯弓

　　迟疑片刻我上前拨开顶上的物品，一个肉色的球状物在我的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格外显眼。
　　肉球起伏像在呼吸一般，“这是……什么东西？”
　　濯枝雨贼嘻嘻的笑，“好东西，随便你们那个同化成功打赢中心的莫比就是小意思。”
　　“是遗骸。”闻域道，“莫比死后的能量核，时机合适它会再次复活。”
　　“那这个岂不是……定时炸弹！”我警惕后撤两步。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条件很苛刻啦。”濯枝雨撑着下巴，“至少现在不会有事。”
　　这也改变不了它是定时炸弹的试试啊！
　　“害怕的话你们谁去同化了就没有危险啦，外来人要比我们同化成功率更高，更何况你们应该有更先进的仪器。”
　　他话音落地只剩风声摇晃，枝叶飘荡，他离开了。
　　最合适的也许是我，按照当初那道声音的说法我也许不会有什么事。
　　在他从我身上拿走他想要的东西前我肯定不会有危险。
　　想清楚我深吸一口气，手指碰上遗骸，他们都想拦住我。可还是晚了一步，白光一闪笼罩所有视野，睁开眼我再次回到那扇红门前。
　　我已经见怪不怪，踏入白雾来到巨树下，声音如约而至。
　　“你来了。”
　　“你是谁？”上次仓促只以为是梦许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
　　“我即是环。”面前有点点光点凝聚，最终化为高大的人形，以人类的审美来说是一张极美的脸，丹凤眼，鼻梁高挺，薄唇略显苍白。
　　银发垂至地面拖出一段距离，发尾似乎在蠕动，定睛一看银发安静的趴伏着，是错觉吗？
　　银瞳看久了显出一种无机制的非人感。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什么意思？”
　　“我是环，环是我。”祂垂眸看我。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高？
　　“那我怎么称呼你呢？你找我来有什么目的？”我直抒胸臆。
　　“人类名字，伊塔纳斯，找你，夺回环。”伊塔纳斯很……耳熟，也许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祂说话人机感很重，我不禁怀疑祂话语间的真实性。
　　而且他就是环何来夺回一说。
　　祂似乎能看穿我的想法，再次开口语言比刚刚流利了点，“刚学习你们的语言，我环意识中枢，入侵者抢夺了部分操纵权，需要你帮我，我放你及你的同伴回家。”
　　这真的是一个充满诱惑的交易，我抓重点，“你这么弱吗？”
　　“我沉睡，他们偷袭，权柄落在域里。”
　　好吧偷袭，那确实猝不及防，“那你的本质是什么呢？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却想让我为你卖命。”
　　“用人类比喻，环，宇宙，清道夫。”
　　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我没有眨过，我撇开视线，缓解大脑莫名的昏沉。
　　“你是宇宙清道夫。”难怪有进无出。
　　在他磕磕巴巴的讲述下我大致弄懂了祂现在的处境以及环的结构。
　　祂的权柄被架空，有名无实，而那群入侵者利用环的特质拿到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及权柄。
　　环的需要作用是分解宇宙意识不需要的废弃的世界，将一部分能量返还给宇宙，剩余能量则收为己用，正是这一点被那群入侵者看中用于偷取能量。
　　环分为里外三层，最外围也就是我现在所在域，统称引渡区，一循环后进入蚀区，再一轮循环进入梦区，当然也可以直接跨层。
　　而梦区和蚀区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安全区域也就是空白域，其中没有莫比生物。
　　这个地方被称之为——黄昏地。
　　三层区域一层比一层扭曲，我所知的规则越全面越可能是域主所在地，这个点在后面两个区域完全不存在。
　　后两个区越扭曲越有可能存在域主，世界被消化分解造成扭曲，越扭曲越利于域主生长。
　　而他希望我从域主手中拿回一些权柄，只需要四个他就能拿回控制权，并把我们这些人送回原本的世界。
　　“姑且信你。”
　　比起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看不见的希望这个交易很难不心动，“但我有什么特殊的呢？”
　　我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能担起这样的重担，也不确定是否能完成。
　　“你适合储存权柄与能量，黑石能帮你抵抗侵蚀。”伊塔纳斯拍了拍我的头，力道轻飘飘的。
　　等等，祂离我有段距离，手也没动，那是什么拍的我，我僵硬抬头，与一撮银发对上眼。
　　……
　　我就知道那头发是活的！！
　　那撮头发在我的注释下又摇摇晃晃企图碰到我的脑袋。
　　我后撤一大步，老天这就有点瘆人了，那撮头发的发尖耷拉下来随后再次回到伊塔纳斯身后。
　　“你该回去了。”
　　“等等——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啊喂！！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右手边的被子被什么重物压住。
　　侧头，是闻域趴在那里，睡着了。
　　我从另一侧下床，不打算吵醒闻域，环顾四周打算活动活动，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这里貌似也不是研究所，透过窗户向外看，是遮天蔽日的森林。
　　我们应该仍在森林。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醒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香了，这里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这是濯枝雨住的地方，你已经睡了六天。”他起身叠好被子。
　　“什么！”我有些震惊，预期中我可能只睡了一天的样子，没想到已经六天。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莫归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意思？”我有些激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好。
　　“濯枝雨说他曾看到莫归被一只莫比带走，是莫归主动跟过去的。”
　　这很符合他的作风，虽然担心但我知道如果有危险他不会主动跟上。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余下几天时间赶去中心时间肯定不够，我将早就蠢蠢欲动的计划搬出。
　　武力值一时半会上不去先把体力耐力练好，起码逃跑都有劲点。
　　闻域有些诧异我的要求，但还是答应下来。
　　结果就是我付出了身体的代价，这小子拉练起来不要命，一点都不考虑我这种老年人的体能。
　　白天一直到晚上，我回到房间撑着精神洗完澡衣服都懒得穿，出来一头栽倒在床上。
　　皮肤压住柔软蓬松的被子，身体放松下来，意识也开始飘忽不定。
　　闻域推门而入，“哥……”
　　下一秒门被碰的一声关上，一激灵，瞌睡虫瞬间跑光。
　　我长叹一口气，认命爬起来，随意套上浴袍，推开门闻域正在面壁，“喜欢在这罚站？找我什么事。”
　　“我用仪器探测过，中心点的能量波动很大和以往观测的莫比截然不同，很有可能是域主，而非普通莫比。”
　　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之前濯枝雨一直鼓吹我们去往中心时我就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留有一手防备总归没错。
　　困意翻涌控制不住打了个哈切，泪花模糊一瞬视线，我语音含糊，“还有事吗？”
　　闻域摇头后点头，我朦胧的打着哈切，斜倚在门板上，掀起眼皮看他，“说。”
　　“这个给你。”他耳朵红的不像话，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垂眸，精致的盒子里装着一枚刻着繁复花纹的银戒，忍不住挑眉戏谑的看他，语调上扬，“什么意思。”
　　“追踪物，比较方便，不容易弄丢，你小拇指的尺寸。”说着他拉起我的左手帮我戴上
　　看不出任何异样，因此我也没多想，也没反抗，累了一天更懒得反抗，毕竟都这么贴心了。
　　“那晚安啦。”
　　我后撤一步关上房门，扑向柔软的小床。
　　只留闻域一人在夜色中。
　　睡梦中似乎有什么视线落在我身上，困意浓厚我没能醒过来。
　　次日从床上坐起我也只觉得是一场梦。
　　发了会呆，起床、拉练、瘫回床上睡觉。
　　如此重复几日，直到我的之间再次透明，我知道我要醒过来了。
　　“那你怎么和他们解释我的消失？”这是我唯一担心的问题。
　　“我会说是你的同化能力缘故，放心不会露馅。”闻域向我保证。
　　心稍稍放下些许，我再次消散回到家。
　　“嘶——”
　　比身体知觉来的更快的是疼痛与疲惫。
　　痛觉在大脑眨出灿烂的烟花，一朵朵顺着血液一点点扩散到四肢百骸，在我的身体中展出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滚烫的余烬落到我的骨头炙烤着我的骨髓。
　　好痛！
　　我忍不住发出呜咽声，挣扎着想要驱散每一寸的痛意。
　　可疲倦感让我睁不开眼，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耳旁嘈杂着听不清的碎碎低语。
　　每当我以为移动成功时总会发现身体从未跟随灵魂移动过。
　　喉腔不住的呜咽哀鸣。
　　也许是疼痛自主消退或者真的有什么人转移了我的痛苦。
　　薄荷般的清凉感由内而外从上到下包裹住我。
　　“阿渡——阿渡——”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