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仙儿日常》小白狼女士

11、修养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小护士快步冲出来，目光在走廊里急促扫过，扬声道：“江野的家属在吗？”
　　沈清河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我是！怎么了？”
　　护士摘下口罩，语速飞快：“伤者腹腔的贯穿伤太严重，需要摘除子宫，你和她什么关系……”
　　沈清河听到这时，耳朵一阵嗡鸣，已经忘记了怎么在单子上签的字。
　　她坐在长椅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复盘当时江野和邪蟒仙缠斗的画面，如果当时自己再有用一点儿……
　　抢救室的无影灯终于熄灭了，江野被推出来时仍陷在麻醉里，苍白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管随推车轻轻的晃动。
　　转入病房后，沈清河把《堂口纪事》放在床头柜上，便直接趴在床边合眼小憩了一会儿。
　　再次睁眼时，窗外的阳光已斜斜切过墙面，江野正微蹙着眉试图撑起身，腹部的疼痛让她倒抽了口冷气。
　　沈清河连忙过去扶住她，声音里满是惊喜与后怕：“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后确认了没有大碍，又反复叮嘱了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患者健康，可江野刚待了没两天，就嚷嚷着说自己再躺就躺傻了。
　　沈清河终究还是拗不过，只好在城郊的清溪村租了个带院的小瓦房，这里背靠山林清净，又离卫生院不远，适合养伤。
　　出院那天，江野的脸色仍旧惨白，连站起来都要靠沈清河驾着才稳当，每走一步额角都会沁出细密的冷汗。
　　沈清河干脆蹲下身，将人背起来往车上送。
　　“啊！医院外的空气就是新鲜啊～”江野刚坐进副驾驶，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呼～医院那死味儿快把我熏吐了。”
　　沈清河没接话，只是默默发动车子，瞥见她指尖夹了支烟，她放缓了车速：“伤口的可吸收线还没长好，烟先戒一段时间吧。”
　　江野正要点烟的手顿在半空：“不抽烟抽你啊？”
　　沈清河眼神略微躲闪：“嗯。”
　　江野反倒愣了，叼着烟的动作僵在嘴边，眼睛瞪得溜圆，调侃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嗯？？？”
　　车子平稳驶进清溪村的小院，沈清河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将江野背起来，往里屋走。
　　小院儿收拾得很干净。
　　这儿是个民宿，地板下盘着电热地暖，卧室里有榻榻米、淋浴间，虽算不上华丽倒也雅静。
　　江野拖着调子点评：“啧，还行吧，凑合住。”
　　江野被放在榻榻米上，目光扫过客厅，挑着眉朝沈清河抬下巴：“就一个卧室？”
　　沈清河避开她的目光收拾行李：“嗯，听说最近在纪念什么人，民宿就剩这一家了。”
　　江野没再追问，坐在榻榻米上哼唧：“哦，我饿了，点外卖啊。”
　　沈清河收拾好了行李：“这儿太偏，外卖送不到，我做饭。”随即转身进了厨房。
　　江野缓缓的靠在了软垫上：“呃……那好吧～”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鸣笛声，一个骑电动车带着蓝色箱子的小哥急驰而过。
　　江野又艰难坐直身体，指着门外喊道：“哎！那是啥？”
　　沈清河握着菜刀从厨房探出头，瞥见远去的蓝色身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没看清，我买了鸽子，炖个枸杞山药，给你补补气血。”
　　江野撇了撇嘴，又瘫回榻榻米：“……行吧。”
　　砂锅里的鸽子汤正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沈清河解下围裙，端着一盘榛子和几个橘子进来，把盘子往江野手边推了推：“汤还要炖会儿，先垫垫肚子？”
　　江野蜷在榻榻米上，指尖戳了戳榛子壳，懒洋洋地哼了声：“懒得剥。”
　　沈清河没多说，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榻榻米下，抓起榛子轻轻一拍，壳就开了。
　　沈清河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问江野：“不后悔吗？如果没急着来，再准备准备，或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也会保住……”
　　江野伸手抓了把果仁：“打住啊。”
　　“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整一个孩子来这世上的理由，无感，所以感觉不到后悔，唉，就掏我那一下挺疼的。”
　　沈清河喉间的话被堵了回去，默默把剥好的橘子瓣放进小碟里。
　　江野嚼着果仁，余光瞥见沈清河低落的模样，主动转了话题：“对了，吃完饭你帮我买点儿老山檀香、白酒，再挑点新鲜的供果。”
　　沈清河点头应下：“好，我记着了。对了，还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跟邪蟒仙拼命的时候，堂口的碑王怎么没出来相助？按说它是堂口的顶梁柱，不该袖手旁观啊。”
　　江野眉头轻轻蹙起，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进长白山后他就没再出来过来，安静得反常。”
　　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管他呢～许是找到家了？你快去看看锅，别烧糊了。”
　　沈清河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掀开砂锅盖子看了眼，汤汁还在咕嘟冒泡。
　　她往锅里添了些温水，又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确认火候稳妥后才擦着手回卧室：“我去买供果和檀香，很快就回来，汤在灶上温着，你别自己乱动。”
　　“行。”
　　沈清河走后没多久，砂锅里的香气就顺着厨房门缝钻进卧室。
　　江野百无聊赖的拿起平板找了一部电影，看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院门外熟悉的脚步声。
　　沈清河大包小裹的推门进来，袋子里装着新鲜的水果，几包溜溜梅，还有一些熟食。
　　她先把溜溜梅往江野手里塞了一包，才去收拾出一张桌子。
　　在卧室靠墙的小桌上摆好各种水果，又拿出三个瓷碗，往每个碗里舀了一些大米，又拿出了几炷檀香后才回头喊江野：“小野，没有香灰，用大米吧。”
　　江野撑着胳膊慢慢坐起身：“行。”
　　说着就要下床，被沈清河快步上前按住：“我扶你，慢点，别扯着伤口。”
　　沈清河小心翼翼地驾着江野的手臂，把她挪到供桌前。
　　江野点燃檀香，稳稳插在米里，香烟袅袅升起，点头示意后，沈清河扶着她到饭桌旁坐下，盛了碗热汤递了过去。
　　江野吹了吹汤面，抿了一小口：“唔～沈博士还有这手艺呢？”
　　鸽肉炖得软烂脱骨，山药入味，鲜得她眼睛都亮了。
　　“喜欢就多喝点，补气血的。”
　　话音刚落，供桌上方的香烟微微扭曲，三道模糊的灵体渐渐显形。
　　莽霆依一身青旗袍落座，只是脸色比平时苍白些。
　　胡晏穿粉袄裙，鼻尖动了动。
　　黄景景最活泼，刚显形就扑到饭桌上嗅一大口：“哇塞！太好吃了吧！！”
　　莽霆端起沈清河买回来的白酒，浅闻一口后朝江野点了点头：“不错。”
　　胡晏闻了闻烧鸡，含糊地附和：“不错！江野！你以后少买那些乱七八糟的甜点！”
　　江野刚要反驳，就被沈清河递来的一块山药堵住嘴。
　　等老仙儿都用过香火食，沈清河收拾好餐桌，又端来温水帮江野换完了药。
　　在江野的百般抗拒下，帮江野擦了身体。
　　直到月上枝头沈清河才去浴室洗澡。
　　等她躺到榻榻米另一边时，江野已经呼吸平稳。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野穿着小棉袄在院子里晒太阳，沈清河蹲下身，帮江野调整了藤椅的角度，让阳光刚好落在她身上：“我买了些灵芝晚上炖几只鸡，你和老仙吃。”
　　“你倒比我还懂她们。”江野靠在藤椅上摇摇晃晃，“行，再买几个肘子吧，胡晏和莽霆爱吃。”
　　落在一边的麻雀歪着脑袋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到沈清河肩头，用尖嘴轻轻啄了啄她的衣领。
　　沈清河拿出了一包溜溜梅：“我给你撕开。”
　　她把梅子放在石桌上，麻雀立刻飞过去，啄起一颗蜜饯就不见了踪影，空中隐约传来黄景景清脆的笑声。
　　这天沈清河买完菜回来，刚进院门就看见江野正对着一只落在藤椅上的麻雀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知道你馋了，可沈清河说我现在不能吃辣的，等她回来我跟她商量商量，让你上身吃两口解解馋？”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又规律。
　　每天早上沈清河都会去镇上买新鲜的食材，回来时总会带点儿零食给老仙和江野吃。
　　江野则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偶尔会闭着眼凝神感应仙家的气息，莽霆的气息最稳，却也最弱，显然还在闭关养伤。
　　胡晏的气息时断时续，像是总在半梦半醒间。
　　黄景景没啥事儿，偶尔会附在院中的麻雀身上，落在江野的藤椅扶手上叽叽喳喳叫两声。
　　“你的手。”江野偏过头，看了看沈清河正在削土豆的手，“药换了吗？”
　　此刻看着纱布边缘隐约透出的淡红，她眉头不自觉蹙了蹙，语气里多一丝懊恼。
　　沈清河安慰道：“别担心，只是被阴蛇剐蹭了一下，小问题。”
　　江野撑着藤椅扶手慢慢起身，腹部传来熟悉的钝痛，她下意识扶着桌子缓了缓：“走吧，回屋换药。”
　　修养这些时日，她下腹的伤口确实好了不少，虽还不能大步走动，但慢些挪回屋倒也无碍，总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被掺着才能行动了。
　　二人慢步回了屋，江野从布包里翻出草药粉和干净纱布，仔细帮沈清河清理伤口，重新包扎。
　　刚系好纱布结，她握着沈清河手腕的动作突然一顿，原本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神瞬间沉了沉，周身气息也添了丝仙家的清冷，是莽霆上身了。
　　莽霆对着沈清河的手腕轻轻吹了口气，淡青色的微光在伤口处一闪而过：“前些日子元气大伤，做不来这些，如今已缓过些劲。
　　这伤沾了点阴邪气，我已化去，后续按跌打损伤的法子上药即可。”
　　话音刚落，她眼神微晃，莽霆的气息便彻底隐去。
　　江野晃了晃脑袋，揉着太阳穴吐槽：“啊，碑王什么时候在线啊，总被突然挤一下我很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