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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许青洱.暂停 ...

  •   最开始,我们都没有情绪,不会哭,也不会笑。
      手术台上围着的口罩人,把我的脚底拍的又痛又响,所以象征着新生的,是第一声的哭泣。
      倘若生下来的孩子就会开怀大笑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被送去抢救吧。
      都说产科的走廊里,是唯一能够说恭喜恭喜的,也只有这里,才有可能看到一部分的笑容。
      是的,一部分。
      那些在手术室门口焦灼等待的人们,倒数着等待一场宣告,会有一个抱着襁褓出现的护士,高喊一声:“谁是xxx的家属,孩子x斤x两,家属签个字带去采个足跟血。”
      于是人群里就会有这么一个声音,“护士,男娃女娃啊。”
      这句话很关键,决定了一会儿来抱孩子的是谁。
      老人们总会说,谁第一个看见孩子,孩子的脾性相貌就会和那人有点接近。
      许青洱一直都很想知道,那天抱着自己去做检查的那位护士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从西城回来之后,陈让突然变得很忙。
      一会儿说有课,一会儿又说有实验,工科的事情多倒是真的,但是像这样时间紧缺到连喝水都没空的程度,也是很反常的。
      陈让寝室里那几个也多少见过几次许青洱,所以在她第n次守在男生宿舍楼堵她男朋友的时候,有人还是忍不住和她说了一点情况。
      “你好,你是,陈让女朋友吧。”
      “嗯,对,你认识陈让?”
      “噢,我,我们几个是他室友,你想找他是吧。”
      “对,你们最近课挺忙的哈,他总说有课。”
      “忙也忙,倒也没这么忙。”
      “什么意思?”
      那人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
      “其实吧,陈让前阵子回老家了一趟,再回来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一会儿说要存钱,一会儿又闹着转专业,咱学校集成算是王牌了,他非说要转金融去,说什么听导员说明年学校有交换生计划,他打算出国。”
      后面那人又说了些什么吧,巴拉巴拉的,许青洱光顾着分辨那张嘴巴在说什么,耳朵里却轰鸣的什么声音都听不清了。
      直到陈让的舍友不忍心地塞了她一手的纸巾,喊了她几声也不见得应答,知道是坏事儿了,匆忙给陈让打去了电话,让把人给领走。
      “喂,你快回来吧,你女朋友,好像,脑子坏了。”
      “啊?”
      “人在寝室楼这儿,快带走吧,干哭不出声,别憋出什么毛病了。”
      “什么情况?我马上回来。”
      撂电话之前,舍友告诉他,许青洱知道自己准备出国,跑出图书馆的脚步都是歪扭的,几次差点摔倒。
      “要命要命要命。”
      南城大的北操场,一个嘴里碎碎叨叨的帅哥,飞奔向了反方向的寝室楼,长腿也有不好用的时候,跑起来就和智障了一样。
      等赶到的时候,许青洱已经走了,任凭谁也没拦得住。
      打去电话也是一通也不接,最后干脆关机。
      再一次陷入的失联里,陈让成了新的罪因。
      后半夜,女寝室多了一个醉鬼,浑身都是与之不符的烂臭,吐了喝喝了吐,身上脏的和街边讨饭的差不多撞款。
      “出国!都他妈的出国!去你妈的出国!”
      如果不是宿管阿姨带着保安小队把人逮了起来,这醉鬼大概是要吼到天亮了。
      许青洱她们宿舍是女孩被抓住的最后一站,人被带走以前,她死死扒住了许青洱的大腿说:“宝贝,别听男人说的什么等我回来,都是狗屁,都是狗屁啊,在前程面前,爱情连被当香烧的资格都没有啊,没有!呕——”
      浓烈的酸臭熏的所有人避之不及,而许青洱却轻轻抱住她说,“没事的,没事的。”
      像是说给自己听,用尽了最温柔的语气。
      老刘知道许青洱今天去干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心疼,即便不说,却还是选择翘了晚自习守了她一晚上。
      以为许青洱会是那个悲伤闹事的,结果却意外看了这么一出戏。
      “老许,要不,咱俩也去整点?”
      老刘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小心地观察着许青洱的表情。
      她只摇摇头拒绝。
      “喝成那样,再被人拖走?太难看。”
      “也对,小酌?”
      “算了吧,今天没心情。”
      “没心情才喝酒啊,谁喝那玩意儿是为了快乐。“
      “老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事,你还是抓紧去晚课打卡吧,现在过去还来的及。”
      许青洱很清楚自己的舍友,课表背的比他们自己熟,所以在老刘迟迟不出门的时候就找了朋友先去给她代课。
      “快去吧,你不为了打卡,也得看在男妈妈的面上吧,忍心人家等你这么久?”
      老刘通红了脸,捂着嘴不敢笑。
      几乎是被硬推出门去的,三回头不肯走,最后还是许青洱搬出来杀手锏说自己现在要睡觉,老刘才离开。
      不是分不清她的借口,只是多度的关心会让人更加悲伤而已。
      原本,也想过偷溜出去独自买醉,但许青洱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宿舍睡。
      这一觉,很沉,像是始终有什么东西压制着自己不肯让她醒来,憋闷着,喘不上来气。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窒息体验,还是奶奶的“蓄意谋杀”。
      整整16个小时的睡眠,错过了早中饭,胃液比唾液先一步杀死了睡梦里的自己。
      “啊——疼——”
      寝室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她蓬头垢面的在床上缩成一团。
      胃痉挛会让人在极度饥饿之下更加厌食,许青洱拿起老刘给自己的字条,上面写着:我给你打的午饭,记得吃了。
      “呕——”
      一阵反胃,冲到了厕所疯狂干呕,直到酸水都被吐了出来才抽搐着停下弯腰的动作。
      插上电的手机会自动开机,陈让的电话终于有机会被听见,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电话接通了。
      “喂。”
      “你在哪儿,饭吃了吗,我们可以谈谈吗?”
      “咳咳——半小时后,三食堂见,帮我点一份麻辣烫。”
      “好。”
      她听着很疲惫,但又格外的冷静。
      直到人出现,陈让迅速藏起了被扣烂的手,缩在角落的位置等候发落。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她只是忙着疯狂进食,像是饿了好久,根本顾不的抬头看一眼快要崩溃掉的陈让。
      一直到碗里的躺都被喝光,呛的她不停的咳嗽,喘了好久才停下。
      抬眼,勾勾手指。
      陈让乖巧地爬过来,任凭她钻进怀里,双手却始终不敢将人拥紧。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独有的惩罚,因为许青洱说过,争吵和分离是最低级的报复,求而不得才是愈合不了的折磨。
      耳边的喘息,指尖的撩拨,装作不经意地胸膛起伏,都一个动作都带着怒火。
      下午的食堂,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也没人会关注到角落里这对看似亲昵的情侣到底是在干什么。
      “陈让,先暂停一阵吧。”
      “暂停,什么?”
      “我们,暂停一下我们。”
      来之前就猜到过最坏的答案,但从她嘴里听到,仍然让自己无法接受。
      颤抖着抓紧了即将抽身离去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许青洱的意思,猩红的眼睛代表了他有多恐惧。
      “陈让,不许哭。”
      许青洱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笑着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可以解释的,我是想换金融专业,但是换专业需要本专业考第一才有资格,我想……”
      “想挣钱,挣很多钱,然后养我?买我的自由?还是,让我踩着你过快乐的日子?”
      她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陈让一下子哽咽,无助的连哭都不敢哭。
      “陈让,我们太久没在一起,空缺于彼此的时间里,都让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不确定,你喜欢的是小时候的我,但我可以确定我爱上的是现在的你。”
      “那为什么”
      “为什么暂停?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知道,现在的我,不够好,不够你花这么多心思的去对待,我的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我没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告诉自己是个被爱着的孩子,但是只一个晚上,我的三观全部崩塌。你说,你是泥沼,可我何尝不是废墟,我想花点时间,把自己脑子里的病人杀死之后,也许,那时候,你还会有兴趣和我谈点感情一类的事情。”
      “可是,”
      “别哭了陈让,我不想吊着你,说什么等我,但我也不甘心放你走,说暂停,其实出自私心,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活着,你也可以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别为了我改变,你知道我讨厌这样。”
      她轻轻拿走了陈让手腕处的发圈,“暂停的时候,你是自由的,所以,不需要枷锁。”
      知道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陈让把人最后一次箍住,像狗狗用气味做标记,他想让许青洱忘不掉自己的味道。
      “18,60。这是我最拿得出手的数据,你上点心。”
      “流氓。”
      生活继续向前,时间从不等人,南城大的分手率比表白成功的几率要大很多,老刘想破脑袋都搞不懂许青洱为什么会和陈让分开。
      说分开,倒不如说是回到暧昧阶段。
      也没见到他们两人和别的什么人来往,身边长久的异性还是只有对方。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少了一层的身份吧。
      大学嘛,哪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仇敌都已经是上上签了。
      许青洱学了三年多的心理学,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心理健康研究明白,只能在实习那年跟着几个学长学姐去了一家杂志社碰运气。
      好在有点文笔,被人留下了混在文案部门里当了个散仙,有时间里也自己写小说,不温不火也算个三流太太。
      人前马甲坚决不掉,所以没几个知道她的副业。
      老刘去了一家国企单位,她考上了公务员,月薪税前也不过是个8000,好在她没什么牵挂,每个月刨去正常开支,还能省一两千。
      她说,再过两年,就和男妈妈结婚,伴娘就让许青洱来当。
      至于陈让,他还是选择了转专业,如愿得到了交流机会,出国三年,只是这一次的决定,完全出于自愿,至少许青洱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出国那天,许青洱和顾逸都来送他,顾逸不知道他俩的情况,还说什么异国恋也没事,他会帮着看好许青洱。
      结果却得到回复说,“我俩暂时不在一起了。”
      陈让说完,面无表情,看不出悲伤,反倒是顾逸想不通为什么,差点没急死他。
      “只是暂时,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我也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我想要的未来,所以,只是暂时,不会太久的,嗯。”
      其实他这话没十足的底气,毕竟,赌一个男人婚内不出轨都比赌一个美貌的单身女性不会爱上别人来的现实。
      出发之前,陈让站定在许青洱面前,再看一遍自己的人间理想。
      “三年而已对吧。”
      “嗯,不过三年。”
      “你,如果,我是说,没关系的。”
      “什么意思陈让,怕我不给空窗期?”
      “不,不是,也是,你不用管我,自己开心最重要。”
      “18,60,你忘了,这个数据,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
      相视一笑,只有他们才懂得暗语,衬的状况外的顾逸更像个傻子。
      这场暂停,持续时间是多久呢,不好说,但绝对不会是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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