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茧BL》猫咪有

42、第 42 章

　　重逢后的日子，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陆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封闭和自我厌恶之中。他不再说话，整日整日地枯坐在角落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沈清弦知道，真相的代价，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精神支柱。
　　沈清弦开始了笨拙的、迟来的弥补。
　　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清冷和疏离，学着陆寻以前照顾他的样子，去照顾陆寻。
　　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开始对着食谱，研究怎么熬一碗养胃的小米粥。第一次，煮糊了。第二次，水放多了。直到第五次，才勉强成功。当他将那碗粥，小心翼翼地端到陆寻面前时，陆寻只是看着，不动。
　　他会定期地为陆寻手上和心上的伤口换药。他握着那只曾经充满了力量、如今却布满伤痕的手，用棉签，一点一点地，为他清洗，上药，再换上新的纱布。整个过程，陆寻都像一个木偶，没有任何反应。
　　*..
　　沈清弦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很有耐心。
　　他将“天工阁”二楼那个他从不轻易示人的修复室，收拾出了一半的空间，将陆寻那些散落在工作室的、沾满了血污和石屑的工具，一件一件地，搬了回来，擦拭干净，整齐地摆放好。
　　他想告诉他：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一天晚上，当沈清弦再次端着一碗热粥，试图喂给陆寻时，陆寻终于有了反应。
　　他避开了沈清弦递过来的勺子，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清弦哥，”他的声音沙哑，“你不用这样。”
　　“我……”沈清弦一时语塞。
　　“我是一个骗子，一个怪物，一个仇人的儿子。”陆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他自己，“我用最卑劣的方式伤害了你。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应该……恨我，离开我。”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无法自拔。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沈清弦的任何一点好。沈清弦对他越好，就越像是在用温柔的方式，惩罚他的罪孽，让他备受煎熬。
　　沈清弦放下手中的碗，在陆寻面前蹲了下来。他仰起头，迫使陆寻看着自己的眼睛。
　　“陆寻，你听着。”他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可怜。是因为，我欠你的。”
　　“十八年前，你护着我。我欠你一句‘谢谢’，和一条命。”
　　“这几个月，你照顾我。我欠你一份温情，和一颗被你捂热的心。”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寻苍白的脸颊，那张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少年意气，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破碎。
　　“你把自己关起来太久了，你心里的那座仓库，比十八年前那座，更黑，更冷。”
　　“这一次，换我来。”
　　“换我走进你的仓库，把门打开，把你……拉出来。”
　　他的话，像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撼动了陆寻那座冰封的、固若金汤的内心牢笼。
　　陆寻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喙的坚定与温柔，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推开他，告诉他“你不该这样”，但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他像一株濒死的、渴望阳光的植物，贪婪地、不由自主地，向着沈清弦身上那份唯一的、救赎般的光芒，微微地，倾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