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26、第 26 章

　　沈秾的“死讯”传来得极其突然，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雪崩，将许昭刚刚构建起来的世界彻底掩埋。

　　消息是李应带来的，男人一贯沉稳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和凝重，声音嘶哑地告知了沈秾在一场与敌对势力的激烈火并中，为掩护兄弟撤离，身中数枪，最终连人带车坠入霰城外的激流，尸骨无存。

　　许昭当时正坐在餐桌前，等着沈秾回来吃范姨炖的汤。他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愣愣地看着李应，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哥……死了？那个会纵容他靠近、会在他哭泣时笨拙拥抱、会因为他被欺负而直接飞回来的沈秾……没了？

　　巨大的空白过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许昭没有哭喊，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在沈秾曾经给他盖过被子的床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不吃不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黯淡下去。范姨红着眼圈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出去，李应来看他，他也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随着那个消息死去了。

　　然而，极致的悲伤过后，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水底的暗礁，渐渐浮现在他麻木的脑海里。

　　太“干净”了。沈秾的“死亡”消息，除了李应带来的口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没有遗体，没有后续的追查动静，甚至连对手那边都异常安静，没有趁机扩大地盘的动作。这不符合沈秾在道上的地位，也不符合那些仇家的作风。

　　而且，李应的悲痛虽然真实，但眼神深处，似乎总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紧绷和警惕？他安排保护（或者说看守）别墅的人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隐蔽和严密。

　　还有范姨，她虽然也伤心，却依旧每日精心打理着沈秾书房的一切，仿佛主人只是出差未归。

　　一个荒谬的、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火种的念头，在许昭死寂的心里悄然萌生——哥，可能没死。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他开始强迫自己振作，吃饭，睡觉，甚至主动去学校。他不再沉溺于悲伤，而是变成了一个冷静的观察者。他需要证据。

　　他知道直接问李应，什么也问不出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李应防备最松懈的时刻。

　　机会在一个雨夜来临。李应似乎处理了很多事情，带着一身疲惫和淡淡的酒气回到别墅（他极少饮酒）。许昭端着一杯热茶，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李哥，喝点茶解解酒。”许昭的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一丝未散尽的悲伤。

　　李应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接过茶喝了一口。

　　许昭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下头，声音哽咽：“李哥，我昨晚……又梦到哥了。他浑身是血，在河里叫我……”他演得极其逼真，肩膀微微颤抖。

　　李应最见不得他这样，尤其是提到沈秾的“死状”，那是对他们所有人精心布置的局的最大考验。他下意识地开口，语气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别瞎想！秾哥他……他没受什么苦，很快……”

　　他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但已经晚了。

　　许昭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盛满悲伤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李应，声音冷静得可怕：“很快什么？李应，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李应脸色骤变，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褪去所有稚嫩、眼神执拗坚定的少年，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在许昭那种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注视下，他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几乎耳语般说道：

　　“秾哥……没死。是假死，为了麻痹对手，清理内鬼。他现在很安全，但不能出现，也不能联系任何人，包括你。”

　　真相大白的瞬间，许昭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是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席卷了他。他支撑着桌子站稳，眼泪这次是真正地、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但不再是绝望，而是掺杂着愤怒、委屈和铺天盖地的思念。

　　他知道了。哥没死。

　　这就够了。

　　至于后续的危险，等待的煎熬，他都不怕。他只要知道，那个会把他抱在怀里、纵容他一切亲近的男人，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而他，会守好这个家，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