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38、第 38 章

　　高三的学习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空气里都弥漫着焦虑与专注。许昭依旧是班里最安静、也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听课认真，笔记工整，回答问题条理清晰。

　　但班主任江薪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许昭上课时，偶尔会停下记笔记的手，在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硬壳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点什么。那神态不像在记课堂重点，笔尖的移动带着一种急促，甚至可以说是隐秘。次数一多，便引起了江薪的注意。

　　这天下午，办公室恰好没有其他老师。江薪以探讨一道难题为由，将许昭叫到了办公室。温和地聊了几句学业后，江薪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许昭下意识攥在手里的那个本子上。

　　“许昭，上课的时候，我看你好像在用这个本子写些什么，不是课堂内容吧？”江薪的语气依旧温和，带着师长的关切，“能给老师看看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扰？”

　　许昭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下意识地将本子往身后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没……没什么，老师，就是随便写写。”

　　他越是这样，江薪越是觉得有必要了解。他坚持地伸出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许昭，老师是关心你。如果有什么心事，或许老师可以帮你。”

　　许昭看着江薪温和却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咬着下唇，极其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将本子递了过去，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颤抖：“老师……你看可以……但是，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哥看到！求你了！”

　　最后那句“求你了”，带着真切的恐惧。

　　江薪心头一沉，点了点头，接过了本子。

　　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干净利落的“PKU”三个英文字母，占据了整整一页。后面几页，也大多是类似的、关于学习计划、知识点梳理，以及反复书写的“PKU”——那是北京大学的缩写，是所有顶尖学子向往的殿堂，也符合许昭一贯的目标。

　　江薪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孩子还是在为前途努力。

　　然而，再往后翻，情况开始悄然变化。

　　“PKU”依旧频繁出现，但另一个字开始混杂其中，起初只是偶尔夹杂在英文字母和公式之间，后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与“PKU”分庭抗礼，甚至在某些页面占据了主导。

　　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汉字——“哥”。

　　没有任何前缀，没有任何后缀，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哥”字。有时被用力地、反复描摹，笔画深深刻入纸背；有时又写得极轻极淡，仿佛怕被谁窥见；有时密密麻麻写满一整页，触目惊心。

　　“PKU”和“哥”。

　　一个代表着光明正大的未来与前程，一个代表着深埋心底、不可言说的秘密与牵绊。这两个词以近乎偏执的频率交替出现、交织、竞争，赤裸裸地展现了许昭内心激烈的撕扯和挣扎。

　　江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明白了许昭为何如此惊慌失措。这个本子，就是少年所有心事的堤坝，一旦在沈秾面前决堤，后果不堪设想。以沈秾那样锐利的目光和身处环境的复杂，他几乎立刻就能读懂这简单字眼背后汹涌的、不合时宜的情感。

　　江薪合上了本子，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的学生。他看到了少年眼里的惶恐、无助，还有一丝被窥破秘密后的绝望。

　　“这个本子，”江薪将本子放进自己的抽屉，锁好，钥匙拔下来握在手心，语气严肃而温和，“先放在老师这里保管。”

　　许昭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塌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许昭，”江薪看着他，语重心长，“有些路，只能自己想清楚。在你想清楚之前，这个东西，不适合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你哥。”

　　许昭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沉默着，像一座被雨水打湿的、孤零零的雕塑。

　　江薪知道，自己扣下的不仅仅是一个本子，更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许昭现有世界的炸弹。他成为了这个秘密无奈的保管者，也清晰地感知到，这个优秀却心事重重的学生，正走在一条极其艰难的情感钢丝上。而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么多——暂时守住这个秘密，给这个少年多一点独自挣扎和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