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40、第 40 章

　　从咖啡馆回来后，沈秾并未立刻有所动作。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在出击前需要耐心观察和等待最佳时机。这种沉默的延续，反而让许昭更加不安，他敏锐地察觉到江老师可能对沈秾说了什么，但又无法确定说了多少。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范姨收拾完厨房便早早回了房间。沈秾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似随意地翻着一本财经杂志，却在许昭习惯性地打完水准备上楼时，叫住了他。

　　“许昭，过来坐。”沈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

　　许昭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依言走过去，坐下，身体绷得笔直，将水杯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敢看沈秾。

　　“最近学习怎么样？”沈秾合上杂志，语气平淡地开了口，像最寻常的家常。

　　“……还行。”许昭的声音有些干涩。

　　“压力大吗？”沈秾的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

　　许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玻璃杯壁：“……还好。”

　　“江老师今天找我聊了聊，”沈秾切入正题，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他说你对自己要求很高，心理压力可能有点大，建议我们多沟通。”

　　许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沈秾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用那种平稳的、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关于学习，或者……其他任何事。”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昭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说什么？说他那些不能见光的心思？说他笔记本上写满了“哥”字？说他既渴望靠近又恐惧被厌恶的挣扎？

　　不，他不能说。

　　“……没有。”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秾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许昭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书房里只开了壁灯，昏暗的光线在沈秾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莫测。

　　“许昭，”沈秾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记得你说过，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许昭猛地抬起头，撞进沈秾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仿佛有漩涡，要将他吸进去。

　　“这话还作数吗？”沈秾问。

　　“……作数。”许昭几乎是本能地回答，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执念。

　　“好。”沈秾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许昭慌乱的眼睛，“既然作数，那就记住——”

　　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不需要你一个人扛着。”

　　他没有追问，没有逼迫，甚至没有提及江薪可能暗示的任何具体内容。他只是给出了一个承诺，一个看似简单，却重若千钧的承诺。

　　这句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没有强行撬开许昭紧闭的心门，却轻轻叩响了门扉。它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却奇异地安抚了许昭连日来的恐慌和不安。

　　许昭怔怔地看着沈秾，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沈秾看到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知道了，哥。”他哽咽着回答，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上去休息吧。”沈??秾重新靠回沙发背，拿起了杂志，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

　　许昭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上了楼。回到房间，关上门，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流着眼泪。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委屈、释然、以及更深沉眷恋的情绪宣泄。

　　哥知道了。或许知道得不多，但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没有推开自己，反而给了那样一个承诺。

　　楼下，沈秾听着楼上隐约传来的、极力压抑的啜泣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杂志。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确实不知道全部，但他已经看到了冰山一角。那个笔记本的存在，江薪含糊的提醒，以及许昭此刻激烈的反应，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一份被他刻意忽略、却被少年视若洪水猛兽的情感。

　　他之前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如何处理，他还没有想好。但他知道，粗暴的拒绝或冷漠的疏远，对这个刚刚建立起一点安全感、却又陷入更深情感漩涡的少年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模糊了玻璃上他自己的倒影。

　　或许，他需要换一种方式，来面对这份沉重而意外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