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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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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霰城这个权力与金钱交织的名利场,沈秾见过太多类似的情景。一些颇有身家的老板、叔伯,身边总不乏年轻鲜活的陪伴。那些男孩女孩,或许刚成年,或许更小,穿着名牌,开着豪车,被金屋藏娇,用青春和美貌换取优渥的生活和看似风光的地位。
在一次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上,沈秾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头发已有些稀疏的老板,正搂着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男孩,那男孩眉眼精致,笑容讨好,乖巧地依偎在足以当他父亲的男人怀里,接受着旁人暧昧或鄙夷的恭维。
那老板看到沈秾,还颇为得意地举杯示意,仿佛在展示一件珍贵的收藏品。
沈秾面无表情地回敬,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一刻,他无法控制地将自己代入了那个“老板”的角色,而许昭……则成了那个被展示、被圈养的“年轻男孩”。
这个联想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让自己对许昭的感情,沦落到与那些肮脏的、建立在金钱和权力不对等基础上的“包养”关系相提并论?
许昭是谁?他是那个凭自己实力考上北大的天之骄子,是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笑容明亮的青年,是拥有无限光明未来的栋梁之材。他干净、纯粹、优秀,理应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和仰望。
而他沈秾呢?一个在黑暗世界里挣扎沉浮、双手沾满污秽、年纪几乎大了一轮的男人。他凭什么去觊觎?凭什么去占有?
如果他回应了许昭的感情,或者放任自己的感情滋生,在外人看来,和那些用资源和金钱圈养年轻玩物的霰城老板,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会被打上同样的标签。而许昭,他珍视的、一手带出来的少年,也会被拖入这摊污泥,被贴上不堪的标签,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光是想到许昭可能因此承受的非议和异样目光,沈秾就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该。他不能。他不配。
这三个词,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那颗刚刚确认心意的心脏,牢牢锁死。
他看着酒桌上那个讨好笑着的年轻男孩,再看看身边那些或暧昧或了然的目光,一种巨大的自我厌弃感席卷了他。
他几乎是仓促地提前离席,回到那个空旷冷清的别墅。书房里,他拉开那个装着许昭信件和照片的抽屉,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眼神清亮的青年,再对比刚才酒桌上那个依附他人的模糊面孔,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攫住了他。
他缓缓关上抽屉,落锁。
声音清脆,像是在他心里也上了一道永恒的锁。
从那一刻起,沈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没有态度”。他不仅不能回应,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异样。他必须将许昭干干净净地推离自己的世界,推回到那条本该属于他的、光明坦荡的轨道上去。
任何一点私心的沾染,都是对许昭最大的玷污和伤害。
他的动心,成了他必须独自背负、并且要彻底掩埋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