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61、第 61 章

　　许昭是在一个午后的图书馆里收到这封姗姗来迟的回信的。当看到信封上那熟悉又冷硬的字迹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急切拆开了信封。

　　信纸依旧是沈秾惯用的那种，质地优良，带着淡淡的墨香。前面的内容依旧是惯例的、简洁的询问和叮嘱，关于学业，关于身体，语气平淡得如同最寻常的家书。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段。

　　沈秾的笔迹在这里似乎停顿了一下，墨迹比前面稍深一些，然后，是那句清晰得如同判决的话：

　　“学业之余，可以试试接触一些合适你的女孩子。”

　　“合适你的女孩子”。

　　这七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许昭心脏最柔软、最毫无防备的地方。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拿着信纸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声音，而许昭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他明白了。

　　沈秾看到了他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看到了他信里关于“女同学”的提及，看到了他寄去的、充满生命力的照片。然后，用最温和、也最残忍的方式，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不容置疑的答复。

　　——去走那条“正常”的路。去接触那些“合适”的人。

　　哥在把他往外推。用一种为他好的、无可指摘的理由，将他彻底地、干净地，推离自己的世界。

　　原来，那些转达的“注意身体”、“学业为重”，不是隐晦的在意，而是更明确的划清界限。

　　巨大的失落和尖锐的疼痛席卷了许昭。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塑。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没有哭，也没有立刻愤然离去。他只是将那张信纸，慢慢地、仔细地，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再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仿佛在收藏一件碎裂的珍宝。

　　然后，他继续摊开面前的专业书，拿起笔，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理论中。

　　可是，眼前的字迹变得模糊，脑子里反复回荡的，只有那七个字——“合适你的女孩子”。

　　他知道沈秾是为他好。用世俗的眼光看，这无疑是最正确、最理智的建议。

　　可是……心要怎么理智？

　　那天下午，许昭在图书馆坐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夜幕降临，管理员开始清场，他才机械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图书馆。

　　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吹在他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望着北京夜空中稀疏的星子，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孤独。

　　他没有回复这封信。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寄往霰城的信，戛然而止。

　　那条由他单方面维系了许久的、纤细而执着的线，随着沈秾这封温柔而坚定的回信，和他随之而来的沉默，仿佛被无形地剪断了。

　　他依然在燕园里忙碌，上课，打球，去图书馆。只是笑容似乎少了一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无人能懂的沉寂。

　　他开始更加拼命地学习，用高强度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试图将那个名字、那个身影、那句判决般的话，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而霰城的别墅里，沈秾看着日历上一天天过去，却再也没有收到那熟悉的、来自北京的信件时，他沉默地坐在书房里，很久很久。

　　他知道，他那封“正确”的回信，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他也知道，他可能……永远地失去了那个会小心翼翼给他写信、分享生活中一切琐碎光亮的少年了。

　　书桌的抽屉依旧锁着，里面珍藏着许昭所有的成长印记。而抽屉之外，是他亲手划下的、一道看似为了保护对方，实则冰冷彻骨的鸿沟。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冷静”和“距离”。

　　代价是，心口那片荒原，从此再无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