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青鸟探险队》鸢尾吻过海平线

10、第十章

　　清晨的寒意笼罩着房间，罗莎琳德缓缓睁开眼睛，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她转头看向身旁仍在熟睡的亚丝明。这位来自温暖南方的人类魔法师显然无法适应北地的严寒，即便在室内也无意识地蜷缩着身体。罗莎琳德轻轻为她掖好被角，不料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浅眠中的魔法师。
　　“抱歉吵醒你了。”罗莎琳德低声说。
　　亚丝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仍带着倦意：“不，是该起来了。今天我们还要去见塞莱斯蒂娅城主，不是吗？”她试图在寒冷中保持镇定，但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
　　罗莎琳德回以一个带着复杂情绪的微笑。
　　魔法飞毯载着三人平稳地穿梭在云层间，驶向千星之城萨沙塔尔。随着距离拉近，周围的光线开始变化，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
　　当她们穿过一层魔法屏障时，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深邃的夜空取代了白昼，无数星辰密布在天幕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整座千星之城笼罩在柔和的银辉中，尖顶建筑呈现出流畅的线条，表面浮动着神秘的银色符文。
　　“真是不可思议……”亚丝明轻声赞叹，暂时忘记了紧张。
　　贝雅特丽齐却警惕地环顾四周，说：“这里的魔法屏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看来塞莱斯蒂娅这些年没少在防御上下功夫。”
　　魔法飞毯刚在中央广场停稳，一队身穿星纹铠甲的士兵便围拢上来，他们手中的长矛在星光下闪着寒光。
　　罗莎琳德本能地向前一步，用身躯将亚丝明和贝雅特丽齐护在身后。
　　“待在后面，别轻举妄动。”她低声嘱咐。
　　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一道优雅的身影缓步走出。
　　塞莱斯蒂娅，千星之城的城主，她的银发如同月光，在星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交织着审视与怒意。
　　“罗莎琳德，”塞莱斯蒂娅语气冰冷，“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知不知道你的计划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罗莎琳德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并未退缩：“我在尽力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塞莱斯蒂娅。”
　　“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塞莱斯蒂娅发出一声冷笑，紫色的眼眸因愤怒而微微眯起，“告诉我，罗莎——请你清清楚楚地说，什么叫做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她步步逼近，直到近在咫尺，声音压得极低，“如果不是你坚持那个愚蠢的净化计划，阻止我们在她解除封印初期就全力围剿，他们或许根本不会死！”
　　罗莎琳德的嘴唇微微颤动，但在旧友的质问下，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最终化为沉默。她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贝雅特丽齐，眼中闪过忧虑。
　　“罗莎琳德，你总是这样！”塞莱斯蒂娅猛地后退半步，修长的手指直指向她，声音中交织着失望与愤怒，“每次触及核心，你就用沉默来筑起高墙！罗莎琳德，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罗莎琳德艰涩地开口。
　　“够了！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塞莱斯蒂娅决绝地转过身去，银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罗莎琳德伸手轻轻抓住了塞莱斯蒂娅的右手腕。
　　“塞莱斯蒂娅……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
　　城主用力甩开她的手，拒绝回应，整个广场的气氛凝固。
　　就在这关键时刻，亚丝明动了。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口中吟诵着简短的咒文。一股无形的时间之力扩散开来，周围的士兵动作顿时变得迟缓。
　　亚丝明无视那些试图阻拦的士兵，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塞莱斯蒂娅，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塞莱斯蒂娅城主，”亚丝明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既然罗莎琳德女士此刻难以向你说明缘由，请允许我——亚丝明·塞勒内，来自真理学院的时间系魔法师，代为陈述。”
　　塞莱斯蒂娅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紫晶般的眼眸落在亚丝明身上：“哦？一个人类，还是时间魔法的使用者……有意思。你说吧，我倒想听听，你能为她的沉默赋予怎样的真理。”
　　“此地耳目众多，而此事关系重大，”亚丝明不卑不亢地欠身，“能否请城主阁下给我们一个私下交谈的机会？”
　　塞莱斯蒂娅的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罗莎琳德，又落在被严密看守的贝雅特丽齐身上，最终回到亚丝明这里。她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
　　“好，”她最终说道，语气依旧冰冷，“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感谢你的信任，城主阁下。”亚丝明恭敬地说。
　　塞莱斯蒂娅抬手打断：“省去那些向神明祈愿的繁文缛节——提起祂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亚丝明顺从地颔首：“是我冒昧了。”
　　塞莱斯蒂娅不再多言，转向士兵下令：“带罗莎琳德和那个……死灵法师，去偏厅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怠慢，也不得放她们离开。”她刻意加重了贝雅特丽齐的身份，随后对亚丝明偏了偏头，“你，跟我来。”
　　她优雅地转身，银色的长发在星辉下划出一道弧光，领着亚丝明走向城主府深处。
　　在装饰典雅的私密会客室里，亚丝明将罗莎琳德在镜光湖看到的未来景象全盘托出。塞莱斯蒂娅静静地听着，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座椅扶手，眼神随着叙述不断变化。
　　“罗莎琳德女士曾在十六年前去过镜光湖，然后她在湖面看到塞莱斯特在解除封印的第七天被击杀。而得知塞莱斯特就是诺尔的贝雅特丽齐因此彻底崩溃，煽动罪人谷的死灵法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为了尽早介入、避免悲剧重演，贝雅特丽齐主动提出由她来处理塞莱斯特的事，然而湖面再次显示，布兰奇菲尔德帝国方面拒绝了她的请求，导致上一幕的惨剧再度上演……”
　　亚丝明的声音开始发颤，但她努力稳住声线继续说下去：“罗莎琳德反复推演了多种方案，却都导向同一个结局——贝雅特丽齐率领死灵法师为祸人间。于是她转而思考，如果让贝雅特丽齐也参与进来，是否会有转机？在无数未来的画面中，她终于寻得一条可行的路径——由她与贝雅特丽齐共同面对塞莱斯特。倘若塞莱斯特净化失败，罗莎琳德便可借助神器‘永恒晨曦’增强法力，亲手终结塞莱斯特，而后再带走贝雅特丽齐……”
　　说到这里，亚丝明的声音已经明显颤抖，她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现在我明白罗莎琳德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不说了，”塞莱斯蒂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的同情，“原来是贝雅特丽齐在场。”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但我必须承认，我很欣赏罗莎琳德，计划执行到现在都没有出任何差错。”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忙闯入，向塞莱斯蒂娅禀报城外出现大批吸血鬼的消息。
　　“怎么回事？”塞莱斯蒂娅皱眉，目光在士兵和亚丝明之间扫视，突然明白了什么——容器！她立刻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亚丝明意识到塞莱斯蒂娅已经猜到了这群吸血鬼是冲自己来的，急忙跟上她的脚步，来到罗莎琳德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偏厅。
　　罗莎琳德看到塞莱斯蒂娅怒气冲冲地走来，又注意到紧随其后的亚丝明，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只见塞莱斯蒂娅大步走到罗莎琳德面前，伸手指着身旁的亚丝明，声音因愤怒而发抖：“罗莎琳德！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为了你的计划，把吸血鬼大军引到了我的城下！你有没有考虑过凛冬城邦的老百姓？你就不该带她过来！”
　　“塞莱斯蒂娅，请听我说……”罗莎琳德试图解释。
　　但塞莱斯蒂娅厉声打断：“罗莎琳德！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看到你！”她的目光扫过贝雅特丽齐和亚丝明，“还有这两位小姐！”她朝门外的士兵挥手，“去！去拿‘永恒晨曦’过来！”
　　“是！”士兵领命而去。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罗莎琳德！我会狠狠地鞭打你！”塞莱斯蒂娅的声音中带着痛心。
　　罗莎琳德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亚丝明担忧地望着两位好友，而贝雅特丽齐则默默站到罗莎琳德身边，用行动表达支持。
　　借到神器“永恒晨曦”后，三人默默离开了千星之城。
　　直到飞毯驶出一段距离，贝雅特丽齐才忍不住开口：“亚丝明，以后还神器还是你来吧。”
　　“还是我来吧。”罗莎琳德平静地说，目光依然望着远方。
　　“哇！罗莎琳德你是认真的吗？你明明听到她说再见到你就要狠狠鞭打你！”贝雅特丽齐担忧地看着她。
　　“那是她说的气话。”罗莎琳德轻声解释，“但是我和她之间的矛盾还是由我处理较好。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罗莎琳德……”亚丝明紧紧抱着怀里的“永恒晨曦”，不知该如何安慰。
　　罗莎琳德反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怀念与温柔：“好了好了，你们别看塞莱斯蒂娅很难相处，她那都是装出来的，让不熟悉她的人以为她很难相处呢。”
　　“原来是这样。”贝雅特丽齐明显松了口气，“她要是敢伤害你，我绝饶不了她。”
　　“她最多也就是凶我，让别人以为她很难相处或者我们关系不好。”罗莎琳德望向远方千星之城的方向，眼神变得柔和，“其实她比谁都在意朋友，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记得以前在精灵学院时，每次我因为混血身份被欺负，都是她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
　　“那就好那就好。”贝雅特丽齐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而亚丝明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罗莎琳德，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那段跨越种族的珍贵友谊。
　　魔法飞毯在星光下平稳飞行，三位各怀心事的女性沉默地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