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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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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不知名小岛,齐媮正在很舒服的一张床上享受按摩,即使她暂时感觉不到什么。来到这个岛上的这几天,相当于换一个医院,她每天都要接受很长时间的按摩,而给她按摩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的外国女士。
“你需要再动一次手术,才能真正开始复健。”女士冷不丁开口。
齐媮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但她问:“神经损伤不可逆不是吗?”
女士的手往下,开始按摩腿部:“是,但可以换一个地方连接激活,最近你的各种检查显示方案可行,只是你的身上要多一道疤。”
死过一回能看开很多事,多一道疤在齐媮看来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哦,什么时候?”
“今晚八点。”
齐媮摸摸自己略油的刘海,提出唯一一个请求:“请您帮我把严霖叫来。”
女士依言停下按摩,退出房间。不一会儿,床头柜的座机响起来。
“干嘛干嘛?”严霖正在睡觉,嗓音里透着不耐烦。
齐媮玩着手里的魔方:“给我开条信路然后把屏蔽解了,你知道我今晚手术吗?”
“等会儿”严霖打开床边的笔记本,费劲千辛万苦睁开半只眼睛,“你手术别人告诉你了?不是明天吗?”
这座岛的位置属于绝密,国家政府无权干涉,进进出出的所有信号全部屏蔽拦截,进来了如果要跟外界联系,就只能让严霖搭线后解除屏蔽。一个人最多三次权限,一次二十分钟。这几天严霖来这日夜颠倒地设计防御系统升级信息基站,早就把他屏蔽齐媮手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晚上要是不来提前说一声。”齐媮简洁地提醒。
那边果不其然发出一声疑问:“嗯?等会儿的你放什么屁?定的不是后天?”
对此,齐媮以牙还牙:“滚。”
严霖拍拍身边睡着的女人:“醒醒,别特么睡了,齐媮的手术不是后天来着?”
女人拉紧睡袍挡住暧昧的痕迹,扶着酸疼的腰坐起来,打开手机的日程表,用专业的口吻回答:“老板,是今晚,您当时让我代为确认的,不过您睡了两天。”
言下之意是你不分早晚地睡了我两天。
听见女人嘶哑的嗓音,严霖点开电脑日历确认,艹,睡死了。
严霖掀开被子下床,赤裸裸地站在地毯上:“喝点水,休息够再去工作。这两天有事直接去B栋找我,我待会儿给你开权限卡。”
“是,老板。”女人将就地喝了口床头柜上的水,打开空气清新器,然后倒头睡回去。
严霖心里骂骂咧咧地默默收拾好衣服进浴室洗澡。
恢复通讯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卡在桌面起码两分钟才点进微信,齐媮很怀疑严霖改造的新手机是不是不太行。
点开莫媛的对话框,最新的消息是一张图片,光线很暗,应该是午休的时候拍的,教室的桌上有一个被割开的水瓶,里边养着一朵红色月季。
Mo:娄子凊说,明天摘一朵你们家的藤本月季来换。
往上翻,有好几张月季,其中有一张,莫媛很俏皮地在画面里比出剪刀手。
教室里唯一的空桌子只能是她的,没想到居然还好好地保留在教室里。
第二多的信息当属赵冏发的,这回显而易见娄子凊没比过去。最新一条消息是一则视频。
Z:你弟好难带。
视频里,娄子凊在路边的一家鱼店蹲着,撅起嘴巴隔着玻璃戳鱼玩儿,一副傻样。
齐媮眼里不自觉泛起笑意,习惯性输入一句:叫他记得洗手。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下一秒通话请求显示在屏幕上。
“喂?”齐媮把手机举到耳边。
抓耳朵的声音并着急切从话筒里传出来:“解禁了?怎么样?”
齐媮:“今晚再动一次手术,成功的话才能复健。”
“再?”赵冏踢一脚娄子凊的屁股,让他给摩托车让路。
“嗯,这里不能随意联系外界,提前给你们报平安。等手术后严霖兴许能把他手底下的工作弄好,到时候我让他开个权限,每天跟你们聊几句。”齐媮剥开一颗糖放嘴里。
赵冏把脖子上的平安符拉出来,握在手里揉:“我们?寒假回吗?”
“先回你行了吧,寒假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回再告诉你。”齐媮熟练地安抚赵冏的不满意,侧身闭上眼休息,她现在总是很容易累,非常嗜睡,不知道跟最近新换的药片和针剂有没有关系。
“嗯,困了?”赵冏从齐媮有些迟缓地语速中判断出来。
齐媮闭上眼继续聊,难得有人说话,她不是很想睡:“有点,你们晚上吃什么?”
忽略录音失败的提示,赵冏随便胡诌一句:“隆江猪脚饭,沿祈路那家,你睡,手术完再打给我。”
“哦。”齐媮不大高兴地应。
赵冏放缓语气,叹息中全是不舍:“睡吧,我不想先挂。”
齐媮把电话挂断。
玩得乐此不疲的娄子凊这时抬头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赵冏挑眉一笑:“齐媮。”
娄子凊跳起来打人:“你背着我跟我姐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叫我!我很久没跟我姐打电话了!我讨厌你!”
赵冏冷静地后退两步,顺手接住滑落的书包:“她今晚……有事。”
娄子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干瞪眼:“什么事?你们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复健。”赵冏把范围扩大来说,心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娄子凊双手环胸,俨然是不哄不会自己好而且没那么容易被哄好的倔驴样。
“哼!”
赵冏揉乱孩子蓬松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转移话题:“吃不吃猪脚饭?”
这招跟莫媛学的,一掏一个准,再不济提点别的吃的。
“不吃。”娄子凊坚决反对一切诱惑,他真的在很严肃地生气。
“沿祈路那家。”
目光如炬,娄子凊可耻地动摇了,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什么,表情变得强颜欢笑,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谄媚:“你请,我这周的零花钱拿去买相机了。”
赵冏:……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踢了一脚快递盒子,不会是相机吧?
齐媮的这场手术持续将近十个小时,严霖再手术室外面睡了两觉还是没见人出来,包括医生或护士。陪严霖一起等的还有两个人,齐媮也见过,是宋野和那位惊为天人的女士。
这座岛……附近这几座岛都是这位女士的。
宋野踹了一脚睡得东倒西歪还嚣张打呼的严霖:“你是不一点也不紧张?之前差点把人卓队那儿拆了的你哪儿去了?”
“妈的,”严霖被踹的一个激灵,撑着椅子重新坐上来,“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我再着急也没用。”
宋野挑眉问:“这么淡定?”
在一旁一直开会的女士合上电脑,端起手边冷掉的咖啡吹吹:“我找的人,要是有问题,哪怕是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八十,他也不会用。”
“嗬,”宋野了然,“林总的人你都敢挑啊。”
严霖翻出一个白眼:“你老婆车祸那会你不挑?”
宋野一噎,沉默下来。
“再怎么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严霖扶着脖子站起来,抬头凝望门上方的红灯。
只要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近九点,齐媮才趴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怎么样?”严霖不复刚才的若无其事,急不可待冲上前问。
齐媮形容憔悴,不忘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拍到严霖脸上,声如细丝:“你……没告诉我……这么疼。”
严霖握着齐媮冰凉的手抬头,对着医护人员勃然大怒:“为什么她会疼?你们麻药不够吗?止疼药现在能不能吃?”
林女士上前摁住严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为齐媮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温文尔雅地问:“告诉他,你哪里疼?”
齐媮在严霖宽厚的手掌里抠抠,在强烈的痛感中扯着嘴角笑:“我腰疼。”
准备破口大骂的严霖顿住,在齐媮的背上几乎要盯出一个洞,宋野在背后又踢了他一脚。
“我去了……”严霖词语匮乏地表达感叹。
手术成功的消息迅速传开,娄子凊后知后觉被赵冏欺骗,到底没忍住在级长的化学课上蹦起来。
被罚站着上完一节课后,跑去找莫媛的路上对每个认识的人都通知了个遍。
“别……”
被卡着胳肢窝举在半空转圈的莫媛没来得及表达惊吓就收到了惊喜。这是最近最大最好的消息!
“成功啦成功啦,我姐太厉害啦!”娄子凊忘乎所以从后门转到前门,简直想抱着人多蹦哒几下。
班主任站在五班门口,打开小蜜蜂,刻意地发出提醒:“咳咳。”
娄子凊把人放下来,站的笔直,呲个大牙笑:“嘿嘿嘿,老师好!”
老师扶额:……不太好。
莫媛低头站在娄子凊身边,收敛起自己所有的表情,右手叠在左手上面放在身前,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
班主任再看看一米八几大个咧着嘴傻笑的娄子凊,沉重地叹一口气,把娄子凊带到办公室。
看见桌上半米来高的练习册,娄子凊恍然大悟,全部抱起来:“老师,您需要我送去几班?”
班主任愕然,连忙把练习册弄回自己桌上:“不用不用,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噢,”娄子凊挠挠头,很识相地拖来隔壁没人坐的椅子坐下,双手乖乖扶着膝盖,“您说。”
为什么会有种怪异的不平衡感?班主任转向娄子凊的方向,用严肃的表情把自己武装起来。
“你觉不觉得,你跟莫媛的关系有些近过头了呢?”
娄子凊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认认真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末了,他给出很坚定的回答:“没有啊,不觉得。”
回答在意料之中,班主任继续委婉地提醒:“这个,男女同学之间,是不会经常有太近的肢体接触的。你看看周一升旗,你抱着她跑进操场,刚才抱着她在走廊转圈,之前你们一块走经常牵手什么的,会给同学们造成不良影响的。”
“不不不,”娄子凊一脸正色地反驳,“老师,您不知道,莫媛对下楼梯是有恐惧感的。所以我姐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让她牵着我手腕或者袖口下楼梯,没牵手,您看见的几次不代表经常。莫媛对人多的地方也会不适,这也是您大度愿意让她一直呆在队伍末尾的原因。周一时间实在来不及我才会夹着她跑过去,对不起我们下次一定遵守时间规定。刚才也不是抱,是举,老师您教文科的用词可要严谨一点儿。对了您知道我姐姐手术成功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吗?”
班主任被突如其来的反向教育弄的有些混乱,先是按照本能反应道贺,随后在翻涌的思绪中找回自己的核心观点:“难道这些事情莫媛不能找班里的同学代劳吗?她应该在班里开展更亲密的社交吧?”
娄子凊手臂交叉比出一个大大的叉:“能啊,但是分班后大家有自己固定的伙伴。莫媛不会随意介入别人已经相处到平衡状态的关系里。正常的交际莫媛没有问题呀,您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友好,您听见过有人说她不好或者发现过有人对她不满吗?只是莫媛话不多,如果不是我跟我姐姐的话,我相信莫媛是个在班里存在感很低的人,您为什么要勉强她去克服对于她很困难的事?她有很亲密的朋友的,是我姐姐,那段时间大家都谣传她们是百合,那时候您怎么不出面说话?怎么不让她们俩注意距离分寸?因为我是男的而莫媛是女的所以您才分外注意吗?我们不是情侣,所以我们相处地坦坦荡荡大大方方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我认为这不应该是您一直把关注点放在我们身上的原因。”
班主任在这番话面前有很多话想辩解,却被娄子凊一个眼神制止,任由他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
“您在学校的时间比我们长的多,学校里举止亲密的男女何止我们两个,那些真的在谈恋爱的哪个敢舞到你们面前?午休的楼道、厕所、教室,晚修放学的操场、宿舍楼下,这间学校里的早恋现象不计其数,他们做的事更加过分,您不可能无所耳闻,更不可能没看见到过。您不能因为我更加突出,就把我当靶子啊!老师,我觉得这样不好,心虚的人躲躲藏藏,而我们堂堂正正,要说早恋影响学习,莫媛认识我们以后成绩和排名都往上走了一大截,况且我们又没早恋。”娄子凊越说越委屈,最后赌气似的悄悄踢了一脚椅子下面的滑轮。
意思是你们早恋学习成绩进步更大吗?班主任头疼地扶额。
“娄子凊,回来上课。”老高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上课五分钟还不见人回来,叶凡以为娄子凊串楼层被级长抓住,跑到办公室报告老高,却发现级长正悠悠哉哉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茶。
说不通,班主任妥协放人:“去吧去吧。”
接下来一整天,班主任都闷闷不乐,仿佛在思考严谨的世纪难题。
晚修第三节课,各班开始整理教室布置考场,教学楼嘈杂不止。留下考场所需数量的桌椅,多余的摆在靠墙的教室外面,书籍和箱子等学生们自己的杂物有的摆在走廊,有的摆在讲台上有的摆在楼梯台阶靠墙壁那一侧,也有的摆在楼下架空层的空地上。
顶楼历史班相比楼下安静许多,七七带着莫媛在教室穿梭贴考生信息条,一个涂固体胶一个贴。莫媛是涂胶水小能手,她涂得胶水不会溢出纸条范围,不会翘边脱落,考完试后撕得也容易不留痕,主要是动静小不会打扰到大家,所以每次大小考都由莫媛来贴东西。
仔细贴完所有信息条,莫媛跟七七长吁一口气,反复弯腰真累啊!
“还有我们班人的考场分布和考试科目时间顺序别忘记贴啦,这次不太一样的!”踩着凳子擦后面板报的班长出声提醒。
七七点头,拿走讲台上三张表格和莫媛走出教室。
剩下最后一个角,叶凡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莫媛,快来,娄子凊跟曾礼他们打起来了!”
!!!莫媛扭头看七七。
七七一巴掌把最后一个角拍下,平整的纸张浮现几条凹凸不平的皱纹。
叶凡焦急地合掌恳求道:“您快点,我拉不住他!”
莫媛把胶水交给七七,拔腿跟着叶凡跑出去。
跑到楼梯口莫媛一个急刹,楼梯可不能跑。
叶凡跑出一半发现人没跟上又跑回来,把手在裤子上狠狠蹭两下递过来:“十万火急,对不住,莫媛你将就一下。”
楼下传来桌椅倒地的摩擦声,起哄声爆响。
去你的吧!God bless me!
“走!”莫媛没搭叶凡的手,几乎是擦着扶手往下跑。
他们是在厕所打起来的,等莫媛挤进人堆时,曾礼正被按在湿漉漉的地上挨揍。拉架的人很多,但不包括赵冏,赵冏只是坐视不理地站在一边,用冷漠至极的眼神看丑相频出的曾礼。没人敢把他挤出外围,也没人敢挡住他的视线。
“不打!”莫媛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扳动娄子凊挥拳的那只手,他气得眼睛通红,整个人因为强忍而极速颤抖,分不清是鼻血还是自己伤口的污糟沾满一手。
有人想把曾礼先拖走,娄子凊屈肘一顶将那人创到墙壁上,单膝碾在曾礼的腹部,把人死死钉在自己身下动弹不得。
莫媛跪在地上把两只手都抓到自己身前,再一次挤跟娄子凊面前占据他视线:“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