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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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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的电话仍旧梦魇似的经久不散，洛风连着两晚没睡好觉，拨号给谢云流也多是秒挂状态——本就为了不打扰对方工作特地挑了饭点时分，未曾想这人狠心至此，怕是执意要去归隐山林修复情伤，竟连进食的间隙都不肯接。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再度玩起失踪的人，周一清早却毫无征兆地来电，把尚在洗漱的洛风吓了一跳，仓促接通之际险些吞下几口沫。
失踪多日的上司听上去状态不错，只是开口的话太吓人，晴天霹雳般地的把他迅速劈醒：“今天不用去蓬莱了。”
“……为什么？”洛风心一停，“我被开了吗？”
“不是。”谢云流笑着，平和语气惹得洛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去蓬莱去刀宗，需要你跟着红洗和三归一块去谈海上月的项目。”
“……人选怎么突然定下来了？您不是还在等陆先生那边让步吗？”洛风问，“先前给出的设计版本，您也说是明教那边还原得最好。”
“他掉钱眼里了，红宝石精雕的报价太高，把莫铭卖了才不会亏。”谢云流道。
“……师父。”洛风听他讲得如此煞有介事模样，很是汗颜，“人口买卖是违法的。”
“所以这项目再跟他谈下去，我要吃亏。”谢云流语气轻飘飘的，像雪一样地飞，“所以我换了个合作对象。”
洛风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谁？”
“纯阳。”谢云流道得心平气和，洛风却只觉被劈头盖脸的雪砸了个透心凉，眼睛瞪得大，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哪儿？”
“我不说第二遍。”转瞬又是熟悉的威胁意，“去归去，不准告诉他Xaver就是我。”
他又道：“但是可以夸一夸Xaver是个好人。”
“……哦。”洛风早已习惯对话里突然蹦出的人称代词是何许人也，只是这话听上去太古怪，他琢磨了下意思，试探着开口，“所以您不打算去吗？”
谢云流冷哼一声：“我去干什么？”
“那我们去纯阳干什么啊？就为了夸您？我们有病吧？”洛风无语，“师父，您真是诚心派我们去谈项目的吗？我有点不信。”
“我不能和纯阳谈项目吗？”谢云流道，“你是老板我是老板？难不成去明教吃亏？好歹现在是管理层的人，多少盼着点公司好。”
“……您是，您是老板。”洛风扶额，“只是咱们头一回和对方谈项目，居然连老板都不带，有些太没诚意了。”
谢云流嗯一声：“所以我让你一块跟着他们去。”
这算哪门子诚意啊！洛风叹了口气，无奈于对方目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局面，不敢置喙的人，到头来也只敢硬着头皮诺下：“我会去的。”
“好。”谢云流道，“还有一件事。”
洛风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您说。”
“晚上十一点，老地方会面。”谢云流道，“有话需要当面说。”
“怎么挑这个时间？”洛风为难，“不能早一点吗？”
谢云流却只道：“他睡了。”
“……谁？”洛风狐疑地皱起眉，“是我想的那个他吗？”
“不是。”惯例加快的语速，“室友。”
“哪来的室友？”洛风更怀疑，“您不是一个人在住吗？什么时候招的租？”
对面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不行？”
洛风哪敢说话：“……行。”
他不再去置喙对面疗伤还要找个室友组建失恋阵线联盟的迷幻行为，却也不想服从如此阴间的时间安排：“师父，见面的点能不能再改改？”
电话里头还未春风化暖，冷风呼呼的吹，冷得他有些发瘆：“有什么异议？”
“您室友睡了，可是我也得睡啊……”洛风讪笑，“您也得早点睡。”
“别睡了。”上司的态度像风云善变，今日是暴雷，“这是通知，不是商议。”
挂电的速度迅又猛，洛风绝望地一抖，放下手机，只得认栽如此局势。
——
三人是下午动身去的纯阳。
出门出得阵仗十足，特地换了西服打了领带，出行也抛下了公司的面包专车，浪三归提议得兴致冲冲，非要去车行租辆宝马。
洛风不解，练红洗也不解，浪三归递了宝马钥匙，叹着气的模样难得有些沧桑：“你们真当前辈是派我们去谈项目吗？”
他抱着胳膊，倚在后座上闭目沉思：“一般这种情况啊，都是去找前男友显摆的，显摆自己员工有多专业，自己出手有多阔绰，好在合作中途处处压对方一头，做不到二八也要分个四六。”
“……”练红洗烦躁地解了颗衬衫扣，“前辈跟你说的？”
“哦。”浪三归眨眨眼，“我自己猜的。”
“……下次别猜了。”洛风开着车，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要能猜中他心思，那离入院也不远了。”
插科打诨的功夫，伴着导航偶尔抽风的掉头指示，总算是乘着宝马磕磕绊绊到了目的地。纯阳大门口，熟悉的人影越来越近，洛风眯着眼定睛，于睿的面色瞧上去似乎有些复杂，盯着宝马的视线十足意味深长。
洛风跟随着她的示意入库停完车，开了车门朗声唤她：“于师叔。”
于睿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洛风。”
“这车挺豪华的。”她咬牙许久，最终还是蹦出一句夸奖，“你最近还好吗？”
这话听上去有些太关切，情绪泛滥得甚至不太合时宜，洛风眨眨眼，不解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微妙：“我很好啊？”
“……多和忘生师兄联系吧。”于睿道，“你俩还是得多联络联络。”
洛风瞬间明了她微妙眼神的用意，谢云流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确实有些难以开口。
此刻被如此暗示，他僵着背站得笔直，也只得尴尬地笑：“我会的。”
于睿叹气叹得沉，正想再言语，抬眼一瞧练红洗和浪三归却也下了车，公事公办的场合也不好再多议论私事，她上前一步，和三位来宾轮流握了番手。
“你们那位——”而后环视一圈，好奇问道，“Xaver先生，他没来吗？”
“前辈要事缠身，暂时不方便。”练红洗道。
“为表诚意，特地拜托洛主管前来。”浪三归笑道，“他是Xaver先生最得意的助手，有他在，就是Xaver先生来了。”
洛风无奈笑起来：“Xaver先生对这次议事很重视，可惜行程冲突，只得嘱咐我向你们问好，希望能给个二次议事的机会，届时他一定前来。”
“哦，特地嘱咐的你。”于睿的表情却更显僵硬，“好吧。”
“只是这次合作略显匆急，交期太靠前，是突然拍板的结果吧？”她问，“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儿呢？”
“因为Xaver先生一直想和纯阳合作，只是苦于寻不到一个机会。”浪三归道，“说来也巧，这回拜访也是因为有份项目的合作对象临时变卦，他心想或许这是天赐的缘分，便决定来纯阳邀请一番。”
“确实比较仓促。”练红洗道，“所以他派了洛主管来，也是给您一些信心去信任刀宗。”
于睿呵呵，没吃他们那套：“只是本尊不驾到，可没什么诚意啊。”
洛风汗颜：“……师叔，实在不巧，他最近太忙，忙得都失联好几天了。”
于睿挑了挑眉，对他拉关系的举措不置可否，抱着胳膊问：“真的？”
洛风点点头，身后练红洗不动声色叹口气，而浪三归情绪足够外露，眉头霎时扬起，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那我好像也只能相信了。”于睿心下了然，笑道，“既然他足够心诚，不如过几日等闲了，再来我们这儿拜访一番吧？双方决策层的见个面，总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公费吃个饭要强，如此项目才能继续推进下去，你们说是不是？”
洛风听到练红洗咋了舌，忙道：“自然。”
“那跟我走吧。”于睿对练红洗笑了笑，“顺带在路上跟我介绍下你的同事。”
练红洗点点头：“劳烦。”
浪三归跟在洛风身旁，看着过道里头间间办公所，开口问道：“你们李总经理不在吗？”
“是的。”于睿道，“也不巧，他刚好去蓬莱了。”
一句话犹如定海神针，瞬间叫洛风松了口气。
——
林语元对着安排表发起今日第五回呆。
蓬莱那儿实在扰人，宫傲听说于睿返司后便再度试图推进合作，方乾那儿却不知是被绯闻所扰还是单纯的心不诚，下属屡次邀约，他始终未开口示意项目前进方向。
合作停滞不前，李忘生再度替于睿从军，出发之前与她表示，若是这回再出不来成效，关于项目合作的人选，也只得另寻高就。
林语元表示强烈支持。
李忘生却面露难色，看上去是在担忧合作的新人选，于是林语元试探着开口：“如果今天来拜访的刀宗是个不错的对象，我们后续也可以和他们合作。”
李忘生看上去更牙疼：“……倒也是。”
林语元不明白他如此模样，好在李忘生的纠结也只存在一刹那，转瞬便又是那副温和面：“刀宗那儿来了谁，到时候帮我关注一番。”
林语元眨眨眼，不解却仍点头。
上司走得匆忙，林语元转过身，才意识到自己没来得及过问对方下月的打算，于是现下对着蓬莱二字遍布的时间安排，一环卡进了牛角尖，便容易对着整道流程都犯难，难以再推进下去。
在抓狂的前一秒，她毅然决然关闭了表格，轻车熟路抓起一旁的水杯，准备再去茶水间遛个弯。
于睿忙着待客，她也不奢望能在里头找些歇息的八卦做落脚。只是寥寥数人的茶水间，角落却意外的热闹，她好奇望去，竟在里头瞧见个意外身影。
洛风和她对上视线，忙将关心不止的同事们借口遣散，手头拎的袋也被随手放回桌。
林语元匆匆奔至他身旁，语气不可谓不震惊：“洛风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她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刀宗派来的人居然是你？”
“是啊，巧得很。”许久未见洛风，对方面容神情均未变，开口也还是那副温和语气，轻笑着问她，“跑来茶水间摸鱼吗？”
林语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洛风了然：“是又在流程上钻什么牛角尖了吧？”
“是啊。”林语元道，“再琢磨怕崩溃，就来休息一下。”
“挺好，我也是逃命来的。”洛风看着她露出疑惑神情，解释道，“同事一谈起项目就容易强势凶巴，不允许我和另一位插嘴。于师叔便也不留我尴尬，让我去和以前同事们说说话，她准备和那位同事打辩论打个天荒地老。”
只是可怜浪三归，要去当个安抚的裁判长。洛风扯了扯嘴角，还是没把如此怜悯话语道出口。
林语元却好奇另一件事：“她和于师叔夹枪带棒的，你们上司不管吗？”
“……”洛风尴尬，“他没一道来。”
果然听林语元道：“那心也太不诚了。”
洛风懒得再找补：“是，我回去说他。”
林语元被逗笑了，可对面人陪着笑一阵，瞬间又肃了神色，像是在困扰什么，瞧这模样，困扰的事还不轻。
“语元，我有事问你。”好在洛风主动开了口，不用她去问询，“你知不知道师叔最近感情上的情况怎么样？”
于是林语元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纠结地咬着嘴唇，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实话跟我讲。”如此神色让洛风更紧张，“他是不是恋爱了？”
林语元震惊：“你知道他在——”
“是。”洛风道，“我前阵子和他打电话，有人进他家了，在做饭。”
林语元僵硬道：“……进他家了？”
“师叔说得含糊不清的，一会儿说是同事，一会儿说是相亲对象，一会儿又说是普通朋友……”洛风苦恼，“他要能坦坦荡荡承认，我反而不会在意。”
林语元了然：“可偏偏就是这个态度。”
“洛师兄。”她道，“其实师父前几天也来问过我和于师叔一些事。”
洛风点点头：“什么事？”
“他问上下级之间出现真爱的概率大不大。”林语元扶额，“虽然师父说是朋友拜托问询，但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在困扰……”
“……啊？”洛风茫然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情况，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为什么他要问这个？他跟下级恋爱了？还是和上级？和董事会那些人吗？他不至于那么想不开吧？”
林语元也抓狂：“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呀！”
“于师叔还让我别多想也别多过问。”她道，“我看她的意思，是要和师父一起瞒我。”
“连你和我都瞒着，只有于师叔知道……”洛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林语元抿着嘴，痛心疾首道，“是男人。”
洛风只觉雷劈：“……什么？”
“于师叔问他是男人女人。”林语元道，“他说是男人。”
“……”洛风震惊，“又是男的？！”
见林语元啄米模样点着头，他只觉大脑愈发混乱，像搅拌机打着浆糊，日日声响彻不绝：“上下级……男的……”
不论是前同事的脸庞还是董事会那些人的面孔，都叫他有些起鸡皮疙瘩，洛风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怀疑人选。
“……洛师兄。”林语元担忧道，“你有空还是多和师父联系一下吧，我真的有点担心他。”
“总觉得他……”她道，“挺容易遇人不淑的。”
洛风汗颜，不得不承认此言非虚，只是皱着眉沉思的工夫，又难免想到刚到大门时于睿那番话。
师叔作为知情者应当也是在暗示。他叹着气，问她：“那师叔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看能不能和他说说话。”
林语元正想开口，却听玻璃门上一阵叩声，洛风和她一道望去，是练红洗和浪三归。
口型也明显：该回去了。
洛风失望耸耸肩，勾回身后那枚袋，从里头取出一枚蛋糕，是树莓黑森林。
“原本以为师叔在公司，打算买个蛋糕给他的。”他无奈，“如果他从蓬莱回来了，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林语元接过蛋糕，点点头：“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