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像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蘑菇鲨手

26、第 26 章

　　离职的人是无敌的。
　　云夏再这段时间里终于享受到了自己最初选择这个职业的快乐。他每天只需要认真地备课、上课就可以。课程上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和孩子们交流、一起开发脑洞，将各种颜色涂抹的经历。
　　直至这个月结束，最后一个孩子被交接走。
　　最后一堂课程结束的时候正逢夏至，这一年里最长的一个白日，云夏换下了自己工作时的衣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如获新生。
　　他踩着夏日的树影，走出冰冷的空调房，走进外面的热气之中。云夏所有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这一个月里的每一天，他都在为这场诀别做准备。如今，他的手中拎着衣服，再无其他。而身后的这间画室里，也没有什么和云夏相熟的人。
　　所以没有告别，也没有任何的感伤。
　　云夏抬起自己的手臂，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对可怕的牙印。新生的肉是白色的，但是总有一天它会和其他部分的皮肉融合，一致。
　　即使到今日，云夏依然会觉得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不过，那也是过去了。
　　云夏放下手臂，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
　　池秋白就在道对面的地方停车等候着。
　　并非是池秋白不想在门口等，只是这附近的交通摄像头实在严格。池秋白想到这里有些郁闷，之前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停在这昂贵的“二百一次”的停车位上。违章短信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人都懵了。
　　从此长记性的池秋白老老实实停在远处。
　　缺点就是，不能第一眼就看到云夏出现。
　　外面的光还挺刺眼，尤其是云夏的单位……不对，现在应该叫前司了，那些个巨大的玻璃正好反射了夕阳的光，池秋白觉得自己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眼睛都要瞎了。
　　他干脆玩一会手机，抬一会儿头。
　　终于，云夏在与他约定好的时间出现了。夏日的风将他的碎发和白色衬衫吹起，他的眼睛里落进了光和树影，黑白分明，目光盈盈。
　　“池秋白。”云夏冲着池秋白的方向笑笑。
　　那双眼睛微微弯起，像是一道新月。
　　池秋白心中一动。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初见这个人的时候。
　　也是同样的夏日，蝉鸣伴随着微风，自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然后云夏出现了，白衬衫，微长的头发，精致而漂亮。
　　“池秋白？那今后请你多多指教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冲他摆了摆手，像是池秋白看过的动漫的男主角。
　　他分明不喜欢那些少女漫画中，男主角的性格和样子，更是理解不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受欢迎。
　　可是眼前之人告诉他，事实就是，谁见到这样人都会心动。
　　俗人池秋白自然不例外。

　　“池秋白，发什么呆呢？”云夏坐在池秋白的车里，看到池秋白正盯着方向盘发呆，好像那里开出了朵花儿似的。
　　云夏还确认了一下。
　　确实没有开花。
　　他干脆在池秋白的眼前晃了晃，就像是试探一个人是不是瞎了一样。
　　“没瞎。还看得见。”池秋白深吸了一口气，才万分不舍地从回忆里把自己放回了现实。
　　云夏就坐在他对面，和记忆中的人一样。
　　“去吃烤肉，去吃烤肉！”云夏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他手坏了的这一个月，许多事情都要依靠着池秋白来做。云夏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坦然，再到后来的变本加厉欺负池秋白，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进步飞快。
　　池秋白如何也想不到，云夏居然还能生出了欺负他的坏心思。
　　不过，云夏的变化体现在另一点上便是，他更像是一个活人了。
　　池秋白很喜欢他的这种变化，于是干脆纵容云夏欺负自己的行径。
　　一个小小的、手还受伤的云夏能翻出什么花样？
　　池秋白如实想，也不过就是洗澡的时候会突然伸手摸摸池秋白，吓得池秋白一脑袋撞在玻璃门上；也不过就是吃饭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让池秋白喂，然后要求品尝池秋白碗里的那一份饭。
　　池秋白就想不明白了，都是一样的韩式拌饭，怎么自己碗里的还能更好吃了吗？
　　主要是，云夏以自己的手臂受伤为由，宣称没有必要用两份餐具，就拿着池秋白使用过的筷子和勺子吃饭。
　　筷子还好，勺子未免有些暧昧了！
　　池秋白觉得自己有些抽离，他好像分出了另一个自己，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拿起勺子，将碗中的米饭和配菜各分出了一些，舀进勺子里，喂给了云夏。
　　云夏张开嘴，将那一口饭菜连同勺子全部含进了口中。
　　池秋白甚至能看到那泛着水光的舌头压在口腔下面，随着他勺子的进入微微抖动了一下。
　　池秋白咽了一口口水。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成何体统啊！
　　“好吃！”云夏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万分满足的小猫。
　　池秋白却只想点一杯冰美式，不要糖，不要牛奶，也不要美式。
　　只要冰和水，他有些热！
　　池秋白赶紧从回忆里抽身，张嘴就对点单的云夏说：“给我来一杯冰水。”
　　云夏慢慢从纸质菜单上抬起头，看了看池秋白，然后转头，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服务员一开始就倒上来的一杯冰柠檬水。
　　云夏又看向池秋白，歪了歪脑袋。
　　他一句话没说，池秋白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骂了。
　　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早知道就不该选这家餐厅。
　　这家餐厅的烤肉很好吃，特色的韩式拌饭也是一绝。之前云夏手受伤的时候，他们懒得做饭的日子里，就在这里点一份饭，吃完回家。
　　省钱又省事。
　　唯一不省心的就是在这家店的里都有最初池秋白喂云夏的记忆。
　　毕竟那时候云夏的手臂肿的最厉害，整个手臂上的皮肤被组织液撑满，像是随时可以炸开一样，让人觉得可怖。也就是那次，池秋白记忆最为深刻。
　　而这家店的另一特色，韩式烤肉，云夏一直想尝试。
　　但是他家的烤肉需要搭配独特的蘸料吃，蘸料少不了辣椒。于是云夏被明令禁止只能吃肉，不能吃蘸料。
　　“等我手好了，我一定要过来吃光你一个月的工资钱！”云夏立誓。
　　池秋白根本没在怕的：“吃吧，我一个月工资本来也没多少，我搭上两个月的，能让你吃饱就好。”
　　云夏气绝：“我又不是猪。”
　　等云夏可以放开吃了的日子，也正好是他离职的日子。
　　“去吃那家烤肉吧，就当是庆祝你离职成功。”池秋白决定。
　　云夏终于如愿以偿地点了之前他想吃的几盘肉，又没忘记照顾“旧爱”，点了一份拌饭，说是要和池秋白分着吃。
　　烤肉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油脂的香味瞬间迸发了出来，褐色在肉上蔓延，随着温度不断增加，肉里的汁水溢出，整块烤肉格外鲜嫩可口的样子。
　　云夏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块肉，满脸期待。
　　池秋白觉得好笑，云夏这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啊。
　　他拿起筷子，将肉翻了个面，又等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读多了。将那块肉夹到了装满调好的秘制酱汁的碗中，沾了沾，然后夹着肉的筷子习惯性地停在云夏面前。
　　“啊呜！”云夏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这家烤肉的大小适中，云夏可以一口气吃下一块，“他家这个招牌，名不虚传啊。”
　　池秋白看着心满意足地云夏，也觉得心中十分满足。
　　只是他夹起一块肉到自己碗中的时候才想起来，怎么自己又在喂云夏！
　　分明这个人手已经好了！
　　可是……他抬头看看云夏，云夏的表情放松而惬意，整个人兴致很好的样子。
　　那好像自己吃亏点，给他当一回全自动的保姆，连喂饭都包括了，也很好。
　　池秋白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想继续给云夏投喂。
　　只是云夏似乎没有再给他机会，而是反过来了。他开始“照顾”池秋白。
　　帮池秋白拌好饭，然后将铁盘上的烤肉夹给池秋白，又放上新的肉，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池秋白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变成小孩子。可云夏就像是要偿还之前的照顾一样，在此时此地体贴地照顾起池秋白了。
　　池秋白在别扭了一会儿之后，也坦然地接受了。
　　一顿饭吃完，云夏吐了一口气：“原来照顾人这么累。我身上都是汗。”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前他让池秋白照顾自己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从他醒过来之后，很多事情都是池秋白在帮衬，以至于云夏很自然地会认为，池秋白就是应该做这些事情的。
　　哪有那么多应该，不过是被偏爱而已。
　　云夏现在十分清楚了。
　　他看向正在柜台结账的池秋白。
　　池秋白比云夏高，一米八多的个子，有些瘦。细长的腿，窄腰，宽肩，很适合穿制服。只是池秋白字自己更喜欢穿些舒服的休闲装，所以身材完全不显。
　　云夏看着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还未熄灭的炉底之火，一同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