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捉一只月牙

16、16 换气，阮惊休

　　这尖叫不是别人，正是咱们自诩风度翩翩盖世英雄的小石头！

　　是的，多段式睡眠睡晕过去雷惊不醒的小石头终于睁开了它的眼睛！紧接着，张开了它的金锣子大嗓门，大声叫道：“啊！——阮惊休！！！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

　　泪眼汪汪的小石头一个鲤鱼打挺，直直撞到阮惊休的怀里，嚎啕道：“阮惊休呜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找不到你……呜呜呜……”

　　阮惊休被小石头的突然煽情搞得心里也酸酸的，她温柔地摸一摸小石头头顶那点红红的色块，低声询问道：“我回来啦，不怕不怕、不怕不怕。”

　　小石头抽噎着，自从一个月前，阮惊休忽然消失之后，它就像是被上头下了哑药一样，法力淤塞，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话，真成了一块废物石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小石头真的想过，阮惊休是不是被冥府阴差抓走了，更严重的……被世界抹杀。

　　整整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如今重新见到这个明明只相处过石头漫长生命中很小一截时间的人类，它忽然什么骄傲面具都卸下了。

　　这个人类虽然会嫌弃它烦、有时候又特别没礼貌，但这个人类总会认真听它讲述那些其他石头都嗤之以鼻的英雄梦，会给它买漂亮衣服……

　　“好啦好啦，你是小孩子吗，还掉眼泪。”阮惊休学着小时候母亲那样，找到石头面部似乎是鼻子的那块地方，伸出食指蜷着轻轻刮了一下鼻梁。

　　“人类！不许无礼！”小石头哭过了劲儿，又响起来。

　　“诶诶，别闹别闹……”阮惊休抓住不停跳来跳去的石头，对石头指了指周笠，“石头大人，能帮忙看看她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吗？她都不记得我们了。”

　　说到正事，小石头这才安静下来，自从回到阮惊休身边，它的灵力也在慢慢恢复，它施了个小法术，从上到下探索着周笠的记忆。

　　灵力从周笠面门眉心钻进去，小石头控制着灵气聚散，忽地，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用力一探索，是一处被封印的禁地。

　　上面是神灵的气息。

　　小石头胆战心惊连忙收手，浑身冷汗涔涔，微微惊恐地说道：“阮惊休……我们好像被天道发现了……”

　　是它大意了，它以为逆天回来那么久也没被警告，便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不会被发现，或许她们可以很幸运，这样放松的日子久了，心态也越来越松懈，是以连天道什么时候来的都未曾发觉。

　　小石头连忙补救用了个法术，勉强能在一段时间内屏蔽掉天道的眼睛。

　　阮惊休听了小石头的话，很有些气愤：“天道？天道是谁？天道就可以看着人命被白白践踏，恶人猖狂逍遥吗！这算什么天道！”

　　“……”小石头也答不上来，它只听过长辈谈论过天道，谈及时总是一脸讳莫如深，似乎那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存在。

　　天道好像永远权威，永远不可迕逆。

　　“什么狗屁天道！”阮惊休才不管什么神不神人不人的事，在她看来，若是天道连最基本的同理心也没有，那就是狗屁！那些坏透坏烂的人天道不降罚，凭什么阻拦她们！

　　她是真的很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天道的插手，她现在本该和周笠一起将音乐会举报掉，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这场屠杀都会被阻止。

　　但现在她突然一场昏迷来到一个月后，这不明摆着在警告她们吗！

　　但阮惊休是什么人？

　　虽然嘴上总是说着自己这不行那不行的，但如果她真的怕事，那当初就不可能脑门一热和小石头来到现在了。

　　所以，暴风何惧，骤雨何惧。

　　“我们现在还有24小时。”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阮惊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关注自己忽然获得身体的喜悦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警官，我要报警。这次实名，阮惊休。”

　　——

　　“老大，一切准备就绪。防暴队出来了。”林歌通过对讲机对周笠道。

　　“嗯。”

　　今天是6月13日，音乐会安排在晚上七点三十，现在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十二小时。

　　周笠揉揉太阳穴，昨晚通宵和总部联系，同上级敲定方案之后，带着防爆队连夜赶到月亮谷，拆除掉满山的炸药。

　　而此时，网络上正流传着一条视频。

　　是阮惊休。

　　“山林音乐会是一场骗局！请所有拿到门票的人，立刻撕毁！”

　　“主播开什么玩笑啊，竞争对手？”

　　“这个小姐姐表情看着不像是假的诶……”

　　“谁爱信谁信，我刚从亲友手里拿到票，这次有我喜欢的人，我一定要去看她！”

　　阮惊休看着评论区，不太乐观。

　　这场音乐会并非实名制，而是门票制，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只要拿到门票就可以进去。

　　但这也恰恰说明，警方想要找到真正的观众难上加难，毕竟不实名，又是纸质票，流通率大大增强。

　　所以阮惊休才选择这个方法，希望通过视频能阻止一些即将去往月亮谷的人。

　　虽然那边已经有周笠把守，但如果能避免大量人群涌入危险地点，也是更保险妥当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群人疯狂起来会做些什么。

　　阮惊休卡着警方拆解炸弹后第一时间发布这条视频，避免打草惊蛇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现在，是亮明牌了。

　　只需要守到七点半，阻止无知观众入场。

　　“放心，刚刚警方官方发布了通告打假……阮惊休，你现在到哪里了？”周笠在电话里问道。

　　“快了，五分钟后到月亮谷外山。”阮惊休揉着隐约作痛的太阳穴，坐在警车上回复道。

　　挂断电话，看着车窗外滑过的蓝天白云，红花绿树，阮惊休的心依旧提着，惴惴不安。

　　太顺利了。

　　按照套路来讲，她现在应该遇到九九八十一难，不断失败受挫然后在绝境里逢生，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现在，不管是排除炸弹，还是发布公告，都平静顺利没有一丝阻碍。

　　阮惊休想，如果、如果她是罪犯，会因为警方的插手而弃局逃走吗？

　　前期投入了这么多，甚至在拆弹专家进山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直接引爆炸弹，而是任由警方将所有炸弹拆除，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反抗。

　　这不对。

　　阮惊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确实，这一切有可能单纯只是他们害怕了，畏惧警方势力，畏惧进监狱，所以收敛本性，选择保命为重，蛰伏起来。

　　阮惊休晃晃头，心脏突突跳。

　　“到了。”

　　车辆停下，阮惊休远眺，看到不远处周笠正一手抓着对讲机，一手搭在桌面上的电脑上不断敲击着键盘，神情严肃专注。

　　等阮惊休走过去，周笠掀起眼皮盯着过来的人，轻轻笑了笑。

　　“坐。”她腾出手拍拍身侧的塑料板凳。

　　阮惊休听话地坐在她身旁。

　　不发一言的阮惊休耷拉着眼，忽地低头撞上周笠左侧肩膀，然后顺势滑进女人的怀抱。

　　周笠一手揽着人，轻轻柔柔在阮惊休后背抚摸着，一手不断翻飞，敲下最后一个代码，让搜捕程序自动运行，问道：“怎么了？”

　　“嗯……”阮惊休低沉着嗓音，没精神似的，嗫嚅道，“周笠，我们抓到他们了吗？”

　　“还没有。”周笠眼神沉沉，“快了。阮惊休，我们一定会抓捕到的。”

　　“如果抓不到呢？”阮惊休半扬着头，有些颓靡地问，“他们还会害掉很多人的对吗？”

　　周笠抿唇，轻轻敲了一下阮惊休的脑袋瓜：“善良的惊休，别再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黑暗的事情了，倘若事事都担忧，你会坏掉的。”

　　“阮惊休，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这都不是你应该承担的，他们犯的罪自有法律惩戒、有因果报应，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张开嘴巴，咬一口。”

　　周笠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块松松软软的毛毛虫面包，放到阮惊休唇边。

　　香甜的面包气味攻略着阮惊休的味蕾，忙起来一天没进食的肚子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阮惊休突突无节奏跳动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就着周笠的手张开嘴咬了一口。

　　食物的味道充盈着口腔，阮惊休这才觉得好饿好饿，抱着周笠的手臂不停地吃着、嚼着美味面包。

　　饥肠辘辘地感觉终于消下去了，阮惊休依旧靠着周笠，这样的姿势能给她安全感。

　　她好像靠了很久，也好像只是片刻而已。

　　阮惊休抬头望着周笠瘦削的脖颈，流畅的下颌线，还有再往上一点那张唇。

　　薄薄的，形状姣好。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看到说焦虑的人性｜欲会非常旺盛。

　　阮休嗅了嗅鼻尖拢绕的周笠的味道，她想，原来她也不例外。

　　“周笠。”

　　“嗯？”周笠微微低头，视线刚刚与阮惊休平齐，一张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

　　潮湿的、柔软的、渴求的。

　　周笠定定地楞了一瞬，下一秒，心里头那点欲念再也把持不住，回以更凶猛的亲吻。

　　“换气。阮惊休。”

　　“唔……”阮惊休被吻得晕晕乎乎，都快听不清周笠说的是什么了，偏生身体本能地听话，一个劲往外吐气，却傻乎乎地忘记要吸气。

　　“哈……”周笠被乖得犯规的阮惊休迷得笑眼弯弯，一手绕到阮惊休肩胛骨处慢条斯理地抚摸着顺气，给了她一点恢复神智的时间。

　　“好了吗？”周笠眼眸闪过一瞬的晦暗，她盯着阮惊休问道。

　　“……嗯。”阮惊休觉着有些脸热。

　　“再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