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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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锦城的夜色很美，像是神仙的夜灯落进了人间，将偌大城市里一山一水照得朦胧暧昧。
沈酌只觉得这灯火烦人极了。
睡觉的时候，他不喜欢拉上窗帘，小时候留下的习惯。
所以每夜躺上床后，转头，便能看见四仰八叉的光束亮得通透，像是打进玻璃瓶中的手电。
这片刚暗下去，那片又明起来了。
等到窗外每一处刺眼的光线消失，天也该亮了。
只是今夜比较特殊，沈酌甚至没有功夫去关心烦人的灯光。
因为身边有一个更烦人的家伙，正烦人地搂着自己睡得很香，以及烦人地说着梦话……
沈酌没好气地把那双不老实的手扒拉开，那人却嘟囔着又凑了上来。
搞得跟他受委屈了一样，而且……搂得更紧了。
沈酌挣扎了半天没有成功，闷着一口气，很久才入睡。
直到意识消沉前一秒，他依旧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鬼使神差地一次又一次把这个男人放进来。
一切都要从那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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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兄弟，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胡闹了，你知道工图作业有多难画吗。”
“……挺简单的啊？”
沈酌坐在青苔横生的台阶上，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了，灯火阑珊，照得他背影孤零零的。
电话那头呼吸顿了一阵，显然被气得不轻，良久才开口：
“好，我先不跟你计较。早就想问了，你跟心怡怎么回事？光这个月都闹了第三次了，你就给兄弟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分手，军师也是很难做的OK？”
“这次是真的，她说感受不到我的爱。”沈酌深深吸一口气，浅浅呼出，灌完剩下的半瓶啤酒，“你说，为什么呢？”
“呃，怎么说呢，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她就是冲着你那张X冷淡的脸去的，现在兴头过去了，所以……”
孔建明听见电话那头瓶罐碰撞的声音，放下手上的五花八门的铅笔，“你又喝酒了？在哪呢？我跟你说啊，大老远的我可没工夫跑过去扛你。”
“谁要你扛。”沈酌扶着台阶站起来，有些晕乎，又坐了回去，“天泰公园。”
“等着，黑着天跑那么远，犯啥病了又。”孔建明叹气，翻找着地图app，“我看看奥，地湖公园……哎，可以，你那边不远有个酒吧，开店的哥我认识，把你定位给我，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跑。”
“不要，我自己去。”
“可拉倒吧你，多少年了都是两杯倒，还是啤的，又菜又爱喝。”孔建明给酒吧老板发了个消息，摇头，继续杀进台灯下的习题册中。
“简单，简单个屁，咋没人能治治他那个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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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两胳膊撑着身体，仰躺在台阶上，胸口像长出了一片片纠缠错杂的根茎，沉甸甸的，拔不掉除不尽。
两条长腿无处安放，蜷起来窝囊，伸直了硌脚底板。沈酌想吐，想起来活动活动，刚使劲又被一阵晕眩感劝退。
锦城的九月就算入夜了也依旧潮热，蚊子聒噪得像人生赢家。
沈酌把手缩进袖子里，拉链带到最顶端遮住半张脸，不一会就冒出一层薄汗。
他莫名想到一个词，内忧外患。沈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他为数不多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不断被蚊子侵扰着。
在那些鼻子上长刺的生物第三次试图戳他的眼睛时，沈酌发飙了。
他张牙舞爪地驱赶着吵闹的飞虫。
一个巴掌没收住劲，呼到了自己鼻子上。沈酌捂着脸沉默了很久，胸口的小火苗咆哮，快要爆炸。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锁定在身边的啤酒罐上，发狠地一掌拍飞。
空了的啤酒罐轻盈地飞散开，洒出残留的汁水，其中飞得最远的那个落到绿化带的拐角。
沈酌眯起眼。那罐碰撞的声音闷闷的，感觉没砸到地上。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影冒出来，混混模样，满脸怒火。
最显眼的是那个片毛不长的脑袋上，铺着一滩浅黄色的液体。
沈酌现在反应有点迟钝，慢吞吞地半天才吐出一句道歉：“啊，这个，对不——”
“小犊子活腻了是不是，你知道劳资是谁吗！”
那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三两步跨过来揪起他的领子，唾沫星子喷到他的脸上。
沈酌闭着眼睛忍了半天，忽然睁开眼猛地用头顶到那人肚子上，给他扎了个四脚朝天。
那人满口污秽地爬起来，对上沈酌猩红的双眼，又急又怂地指着他等了半天，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沈酌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
“爽！”
沈酌站起来慢悠悠地把散开的啤酒罐捡回来，丢进垃圾桶里。
瓶罐碰撞着铁桶外壁，丁玲咣啷一阵后归于沉静。
沈酌胸口的沉闷感又回来了。
这种暴力纾解情绪的方式像是某种危险而罪恶的草药，每一次释放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空虚。
他回到刚才坐的地方，石板台阶还温着。沈酌抱着膝盖，意识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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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既白来到天泰公园后，打电话，无人接听。
他围着人工湖转了一圈，空荡荡不见人，开始不耐烦。
正当他揣着兜晃到公路边上时，远远地看到路灯下台阶上隐约有个人，像只鹌鹑一样缩成黑色的团子。
他叉着腿看了半晌，耸耸肩准备离开。
裤兜震动，苏既白掏出来。
老板消息。
赔钱货：接不到人就别回来。
苏既白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皱着眉朝台阶那边走去。
他停在那人面前喊了几声，没反应，于是捏着他的脖子提起他的脸，摇晃。
沈酌感觉自己是被人晃醒的，他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能感觉出那人力道不太温柔。
“沈酌？”
沈酌还迷糊着，下意识点点头。
苏既白点头，托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领着他往地铁站走。
沈酌看不清路，由着他带路，“是酒吧老板吗？”
“不是。”苏既白没回头，语气冷淡。
沈酌歪着头反应了两秒，随后很坚定地停下，抽出胳膊。
“那我不跟你走。”
苏既白回头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两秒后转身离开。
“爱走不走。”
沈酌被他的反应弄懵了。这人什么问题，二话不说给他拉起来，一句话没对上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酒劲还没完全过去，沈酌没工夫思考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在这干嘛来着？
黑暗的地方传来一波喧嚣，沈酌没兴趣关注，往后靠靠舒服地卧下。
直到他看到领头的那个熟悉的光头，气势汹汹地指着他大骂，沈酌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糟老头说坏得很，自己干不过，轰轰烈烈地招呼了十几个人过来。
不是，至于吗？
沈酌爆了句粗口，拔腿就跑。
这个公园他来了无数次，每一条捷径都了如指掌。只是空腹喝酒腿还软着，跑了没多久就被围住了。
领头的混混笑得很张狂，插着兜逼近，唾沫星子依旧横飞：“小B崽子，你现在跪下磕个头，爷爷就饶你一命怎么样哈哈哈——”
沈酌警惕着四周，转身灵活地爬到身后的喷泉上，眼神鄙夷。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一个标准的国际友好手势。
混混脸色瞬间绷不住了。
他吹胡子瞪眼地要把沈酌拽下来，被蹬了几个脚印后只抢到一个鞋子，更气了。
“大哥，就是这小子在你的地盘上惹事！”
“干他！”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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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他自己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苏既白烦躁地揉头发。
“行我知道了。”
他压着火气原路返回，一拐弯就看见一片热闹场景。
一圈人闹哄哄地围着小小的喷泉咋呼，喷泉上还站着一个，那不堪重负的泉眼应该是被压坏了，洋洋洒洒地朝着四面八方呲水。
整个场面滑稽至极，苏既白抱着手臂看了半天热闹。
沈酌东一脚西一脚，体力快要耗尽，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
忽然，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沈酌眯起眼睛朝下看，模糊着看到刚刚拉他的那个身影，身姿飒爽，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垃圾桶？
苏既白拖着垃圾桶揉了一圈，混混被吓退一片。
喷泉的喷向逐渐稳定，将他隔绝在他水层之内。
他戴着鸭舌帽，帽檐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偏头，对上沈酌。
“再问最后一次，走不走？”
沈酌连忙点头。
苏既白一脚蹬翻一个跃跃欲试的混混小弟，对着他喊，“下来！”
那喷泉建成了直立的喇叭花形状，上去容易下来难。
沈酌找不到自己的鞋，光脚抓着花纹往下爬。参差的纹坑积了水，沈酌脚底一滑，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摔在苏既白身上。
他丝滑地坐了一个屁股蹲，没感觉到什么疼痛。
苏既白却是实打实地被压得跪下，左边膝盖狠狠磕在地上。
他闷哼一声，咬着牙站起来，拉起沈酌的手腕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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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小区，错落的筒子楼间已经没有几盏明灯，时不时有几声汽车鸣响，隔着楼宇沉沉地传过来。
楼梯的吊灯上了年纪，明火像是蒙了层纱，灰扑扑的。
沈酌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着，像是随时会倒下。苏既白双手揣兜，跟在后面。
他们一前一后停在一扇门前，沈酌慢悠悠掏出钥匙，手一松，掉在地上。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动作，最后苏既白叹口气，弯腰捡起来递给他。
沈酌没有接，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拳。
苏既白抬头用眼神询问，只对上沈酌通红的眼眶，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你就不能早点来。”
苏既白愣住，气笑了，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不料沈酌却眼睛一翻软了下去，苏既白下意识地接住。
少见身体灼热，心跳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沉闷而急促。
他的脸色难看，打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苍白。
典型的体力透支症状，似乎还发烧了。
失去意识的人跟醉汉一样重，更何况是一个失去意识的醉汉。
苏既白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别扭地僵持在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把沈酌整个人扛起来，开锁，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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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钱货：接上人没
白：接上了，上床了
赔钱货：？
赔钱货：回话
赔钱货：你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